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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的人

【美】杰克·福翠尔

玛莎打开门,一个脸色苍白、黑眼圈深重的男人,正死死地盯着她,玛莎问他贵姓,他说他不知道,所以要请凡·杜森帮忙找回记忆。可是他身上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证件、卡片,那么这一次,神探凡·杜森该怎样揭开他身上的种种谜团呢?

一个陌生的男人来到凡·杜森教授的实验室,他看起来三十出头,个子颇高,下巴干干净净。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体面整洁,能干而又机灵。唯一有些影响的是他苍白的脸色和深深的黑眼圈,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一样。

陌生来客按响了门铃,对管家玛莎太太说要见那位著名的思考机器。

“教授正在工作,先生,请问你的姓名是什么?”玛莎太太和蔼地说。然而这位年轻的绅士露出十分痛苦和困惑的表情,说道:“对不起,太太,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是想来见凡·杜森教授。”

女管家玛莎太太扬了扬眉毛,只得让这位自称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客人稍等片刻,转身去通报给教授。

“先生,门外有位先生一定要见你。”教授抬头,看到玛莎太太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惶惑的神情,有些讶异。

“怎么了,玛莎?我不是说过,如果有访客一定要问清楚名字吗?”

“是的,先生,可是这位绅士说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思考机器是个见多识广的科学家,但此刻仍然对这件事产生了兴趣:“不知道名字,这真是有趣的事情,好吧,玛莎太太,请您带他到会客室等我。”于是,教授放下了手头正在进行的实验,来到会客室接待这位“身份不明”的访客。

陌生人同样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这位著名的思考机器,大概在考量那颗硕大的脑袋是否能解决自己的难题。凡·杜森教授对访客对他乱蓬蓬的杂草一样的头发和瘦削的肩膀的审视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问道:“先生,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教授,我久闻您的大名,今天来只是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解决我的难题。首先要跟您说明,我现在很清醒,但是肯能马上就会崩溃的。”

“如果你不告诉我具体的情况,我是没有办法帮你的。”科学家依然冷淡地说。

陌生人表现出很抱歉的样子:“对不起,凡·杜森教授,只是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我失去了自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的人,做什么工作。甚至于,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四星期前醒来后发生的这些事情。凡·杜森教授,请您帮帮我,不论花多少钱都可以……”

思考机器粗暴地打断访客的话:“不要提钱的事,既然你都不记得了,就说说你还能记得的事情吧。”

“当然,教授。”访客激动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那是四星期前,我在一个房间里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旅馆的房间里,大概是早上八九点钟,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那里的,对这个城市也没有印象。甚至不知道房间里的衣服是不是我的衣服。这感觉就好像是在一个新的世界重新降生,什么事物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除了自己还会说话,还具备基本的生活能力之外。

“我对着镜子,发现镜子中的人我不认识,虽然不陌生,但是不认识,然后才惊恐地发现,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是谁。”

思考机器靠在沙发上,斜眼打量着天花板,似乎对访客离奇的遭遇不为所动。这位失忆的访客继续说道:“教授,你能够体会这件事情的难以置信吗。我想到可以翻看衣服确认自己的身份,然后什么都没有找到,衣服里没有名片,连一张纸都没有。”

“手表呢?”

“没有,只有钱。对了,我兜里有一沓现金,都是百元大钞,相信总数超过一万美元。我不知道这钱是怎么来的,我不记得这些钱,但是知道可以用这些钱,在那之后的四个星期里,我确实是靠着这些钱才能够生活的。”

“除了现金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比如珠宝?”

“只有一对袖扣。”陌生人看到思考机器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便继续说下去。“我穿好了衣服,下楼去了旅馆前台。我想知道这家旅馆的名字,或许可以在登记簿上查到我的姓名。我的房间是二十七号房。

“我看到前台的旅馆名称是波士顿的雅莫旅馆,我假装翻看登记簿,上面写着二十七号房是前一天晚上入住的,登记的名字是约翰·多恩,但是写地址的地方是空着的。”

“那么这个约翰·多恩应该就是你的名字了?”教授插嘴道。

“是的,我认为是有这个可能,但是我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那个约翰·多恩是在前一天晚上到达的,住进了二十七号房,所以可以假定我就是多恩,而旅馆的人也都是那么叫我的。这四个星期来,我遇到的每个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多恩先生,登记簿上的笔迹你熟悉吗?”

“我从未见过,但是跟我现在写字的笔迹一样,所以我想,也许那真的是我写的。”

“旅馆没有你的行李吗?”

“没有,我拥有的所有东西就是身上的衣服和这些钱,为了能生活下去,这四个星期我也买了一些日用品。”

多恩先生叙述完了自己的离奇遭遇,之后又开始在屋里不安的踱步。科学家也没有开口说什么,房间顿时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思考机器才若有所思地开了口:“你身上的衣服是定做的吗?”

约翰·多恩很快地回答:“是的,我知道您的意思。定做的衣服内侧通常会有裁缝的名字和店名,以及顾客的姓名和定制的日期,但是我检查过了,那个写着这些信息的布条被人撕掉了。”

“那我猜内衣上也没有洗衣店的名字了吧。”思考机器突然叫道。

“是的,内衣裤都是新的。就连制造厂商的商标也都被剪掉了。”多恩先生说完又开始不安的踱步,科学家则是靠回椅背上思考这间离奇事件。过了一会,他问:“你是否知道自己是怎样住进旅馆的?”

“我问了前台的职员,当然是旁敲侧击的,我说当时自己喝醉了,想不起来了。他就告诉我,我到达旅馆是在晚上十一点,是用一张一百元的现金付的账,也没有带行李。他登记之后还找了钱给我,但是据说我除了说要开一间房之外什么都没说。”

思考机器开始一个接一个地问多恩问题,例如对约翰·多恩这个名字是否有印象,是不是记得自己的妻子或者孩子,是不是会讲外语等等,然而多恩先生都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只是说:“之前的事情已经没有印象了,但是从旅馆醒过来后这四个星期里发生的每件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觉得记忆力似乎非常好。”教授点点头,示意约翰·多恩坐下,开始用细长的手指检查这个失去记忆的绅士。先摸索了对方的头,然后是头发、脸庞、下巴,之后又捏了捏他双臂上健壮的肌肉,又检查了他匀称的双手,一些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还用放大镜仔细地检查。一切完成后,教授若有所思地问:“你醒来后,有没有发现身上有疤痕?”

“没有,我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检查,没有发现什么伤痕。凡·杜森教授,我这究竟是怎么了?”多恩情绪激动起来,大声叫道。

思考机器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皱了皱眉头,解释说:“我想,这大概是一种失忆症,比较特别,但是经常会出现在心理和精神受到重大刺激的人中。也就是说,你的大脑为了保护自己而把之前的那些记忆都封存起来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迟早能够恢复过来,只不过需要多长时间并不一定。让我看看你的钱。”总结了多恩的病情,思考机器突然提出了个奇怪的要求。

多恩急忙掏出一大卷钞票,用颤抖的手递给凡·杜森教授,这些钞票几乎都是崭新的百元大钞。教授认真的检查这些钞票,在一张纸上做着记录,完成后,就把钱还给了多恩。安抚地说:“不必担心,多恩先生,我会帮助你的。”

“教授,那我究竟是谁?请告诉我。”

“你放心,我会查出你究竟是谁,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不过,有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是,即便我找出了你的身份,你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

于是科学家打发约翰·多恩先生先回旅馆休息,并且给他布置了一大堆任务。“是的,首先,你要去买一张美国地图,大声朗读上面的城市名字,然后再去买一份城市指南,大声地读上面的每一个地名。对了,还有各种职业的名称表,也要大声朗读出来。”

“好的,不过,教授,这些有什么用处?”

“希望这样能唤醒你大脑中的记忆,让你想起一些事情。”说完思考机器就送走了这位倒霉的失忆者。

随后,教授给记者韩钦森·哈契挂了电话:“相信我这有你感兴趣的信息,马上过来。”哈契显得很感兴趣,问道:“哦,是不是又有什么神秘案件了?”

“是啊。”科学家回答,“是我经历过的最离奇的事。”

没过多久,哈契就出现在了科学家的会客室。在几次忍住要插嘴的冲动之后,终于了解了事情的整个情况。

“这么说来,你认为那个多恩先生是患了失忆症?”哈契终于可以开口提问了。

“目前看来,这似乎是一种失忆症。”思考机器特别加重了“似乎”两字,“似乎是。我仔细检查过,他的头部没有受到外伤,也没有结构异常的地方。他身体健壮,肌肉结实有力,双手干净白皙,没有茧子也没有伤痕。从这可以看出,这个人不是个经常干粗活的工人。而他身上的那些百元大钞更说明了这点。

“因此我推测他的职业可能是律师、银行家或是财务人员。但是他给我的印象倒是更像个金融人士,而不是法律人士。这个人下巴方方正正,具有这样下巴的人通常性格坚毅,不达目的不会放弃,也因此做什么都会出色。既然是成功人士,想必就是住在大城市中的。所以我找你来,希望你能帮我的忙,请你那些其他大城市的同行们留意一下,有没有一个叫约翰·多恩的人最近突然失踪。然后要找到他的背景、家人、住址等,总之是他所有相关的信息。”

“好吧,相信这才是你找我来的真正原因。”记者边做记录边说,“那么,你确定这个约翰·多恩就是他的名字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总应该试一试的。”思考机器回答,“而且他可能是本地人,如果是,不可能他这样漫无目的的晃荡了四个星期还有没有认出他来。”

“那么他的那些钱呢?”

“我想钞票上也许会有些线索,但要等查证之后才能知道。我有种预感,他很可能是某个相当重要的人,因为被卷进了什么阴谋中,或者知道了什么秘密,有人想要铲除他。”

记者不解地问:“如果是这样,那他的失忆症刚好在这个时候发病,未免太凑巧了吧。”思考机器有些不悦,斜了记者一眼说:“我说了只是似乎,如果使用了某些药物,同样可以达到失忆症的效果。”

“哦,好吧。”哈契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我印象中,在印度有一种麻醉药,是由大麻的花和叶制成的,就能够产生这样的效果。”思考机器半眯着眼睛回忆,“多恩先生明天会待在旅馆中,你去带他到金融区转转吧,尤其是有股票行情显示屏的地方,这可能是我们做过的最有趣的实验。”

记者记下了多恩的旅馆名称就离开了,思考机器则写了一份电报发给蒙大拿州比特市的布兰科银行,询问序列号为B编码从846380到846395的百元钞票的下落,之后就又投入到自己的科学实验中了。

第二天,记者按照凡·杜森教授的要求,带多恩去了金融区寻找可能存在的记忆。首先进入的是一个专门的股票交易所,金融从业人员正在其中穿梭不停。多恩似乎开始对这样的情景有些兴趣,但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不过仔细浏览了黑板上的东西。两人正要走出会场时,看到有个似乎是股票经纪人的人向这边跑来。他们身旁的一个人似乎是那个股票经纪的熟人,问道:“嘿,伙计,发生什么事了吗?”

股票经纪喘着粗气回答:“是蒙大拿州的铜矿。”

听到这段对话,多恩的动作突然僵硬,嘴里念叨着:“铜!铜!”眼中闪出兴奋的光芒,但一瞬间又恢复到那副困惑的表情。

哈契认为他一定想起了什么:“铜!是铜吗?是不是这个字眼让你想起了什么?这是种金属。”

但是多恩脸上的奇怪表情很快消失了,又浮现出了之前那什么也想不起来的绝望神情。哈契相信这个男人一定跟铜有关系,就把他带到钢铁业经纪人的办公室,希望能碰碰运气。

“我们想咨询一些有关铜业的问题。”哈契一边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同伴一边问。

“请问你是想买还是想卖?”经纪人回答。还不等哈契开口解释,多恩就突然说道:“卖,卖铜就是了,对,把铜都卖掉。”他转头用呆滞的眼神望着哈契,突然脸色灰白,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思考机器以医生的眼光审视着躺在沙发上的多恩。由于在金融市场上意外的昏了过去,哈契只好把不省人事的多恩带回了思考机器家中。

“我真是不明白,你不是说他的身体很健壮吗,可是突然一下就昏过去了。在哪之前他的神志一直很清醒。”

“患有失忆症的人会在受到熟悉的事物的刺激的时候突然恢复记忆,如果是那样,他醒过来之后,很可能不认你和我,也不会再记得来找过我的事情。”思考机器解释说,“他在昏过去之前,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卖铜,对,卖掉铜。”哈契凭着记忆重复多恩的话。

思考机器慢慢地说:“这么说来,他是知道,或者说潜意识里认为,铜价会跌。他听到蒙大拿州的铜矿出了事,就认为铜矿会跌吗。”

这时,玛莎太太拿来一杯白兰地喂给昏倒的人,不一会,约翰·多恩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慢慢睁开了眼睛。

“哦,凡·杜森教授,我昏过去了是吗?”

“好了,多恩先生,”多恩醒过来后没有恢复记忆,思考机器显得有些失望,“之前让你做的事情是否都做过了?”

“是的,教授。”

“那么,你有没有对某些地名或者职业名称有印象?”

“不,没有,完全没有。”

“好吧,那么,卖铜是吗?”教授重复这多恩的话。

“没错,卖。”对方回答。并且在脸上显示出挣扎的迹象,似乎是在努力地抓住头脑中一闪而过的影子。

科学家拿出一枚硬币在多恩眼前晃动:“铜,是吗?”

“对,是铜。这是个一分的硬币。”

“为什么要卖铜?”

“我不知道,教授。”多恩哭丧着脸说,“不知怎么就那么说啊,不知道。可能是,铜这个字触动了我记忆中的某些敏感地带。我想我以前一定和钢铁行业有关。”

思考机器搓着自己细长的手指,颇有兴趣地说:“是的,我想是的。”

玛莎太太拿进来一份电报,思考机器急忙打开查看,双眼浮现出迷茫的神色,惊叫到:“天哪,这件事情真是复杂离奇!”

哈契好奇地探过头看那份电报,科学家转过身盯着多恩问:“你是否记得普雷斯顿·贝尔?”他特意加重了名字的发音。

多恩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想要唤醒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表情,重复着:“普雷斯顿·贝尔。”

“是的,贝尔!”思考机器焦急地说,一字一顿的强调,“蒙大拿州比特市布兰克银行的出纳!出纳贝尔!”

思考机器热切地看着多恩,哈契也不由自主地倾身向前。多恩的脸上露出了似懂非懂的表情,思考机器几乎以为他马上就要恢复记忆了。

“贝尔,出纳,铜。”多恩喃喃地说,但是明白的表情一闪而过,就又被失忆的茫然所取代,“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觉得很累。”

凡·杜森教授只能劝他去沙发上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睡个好觉对你现在的状况是最有用的。但是在那之前,请你拿出几张百元大钞给我。”

多恩在递给思考机器几张钞票后很快就睡着了,之后思考机器开始仔细的检查那些钞票,哈契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这些钞票都是蒙大拿州比特市布兰克银行发行的,思考机器选出十五张崭新的钞票,问哈契:“你说这像不像假币?”

哈契倒抽了一口凉气。仔细端详着那几张纸币:“伪造的?不可能吧,这些纸币的精细程度,就我所知,应该是真的。”

“可是布兰克银行发来的电报回信中称,这批纸币已经在银行的大火中被烧毁了。”

“什么?”哈契难以置信地说,“毕竟我没见过多少百元大钞,不能说能够分辨真假,但是我认识几个这方面的大人物,我马上去找他们鉴定一下。”

“马上去,这十五张都要检测,告诉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是伪造的。然后就立刻回来告诉我结果。”哈契点点头,收好十五张钞票就出发了。

记者出门之后,思考机器又写了一封电报给布兰克银行,向他们询问钞票失踪一案的具体情况。之后,他趁着访客还在熟睡,脱下了他的皮鞋检查,发现鞋的制造商的名字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了,但在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后,终于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并且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早没有想到呢?”

于是他又写了一封电报,收信者是科罗拉多州丹佛市的一个皮鞋制造商,向他询问了过去三个月中是否卖过一双八号尺码的半统小牛皮靴。最后他还加了一句:你认识一个叫约翰·多恩的人吗?

他又发了一封电报给丹佛市警察局:贵市是否有金融业从业人士离开超过五个星期?最后也没忘了加上一句:你是否认识一个叫约翰·多恩的人。

刚刚把电报发出去没有多久,哈契就回来了。科学急躁地看着他问:“结果怎么样?”

“专家说这些钞票是真的。”

“哦,哈,”思考机器姜黄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晃动,“这些钞票是连号的,就是说是同时被从银行中取出的,可是那位出纳普雷斯顿·贝尔却告诉我说这些钞票都在火灾中被烧毁,这真是有趣不是吗?”

“的确,”记者满脸困惑地抬起头,“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明白吗?”科学家用一贯的不耐烦的口吻说,“这个家伙要么是个窃贼,要么就是某个骗局的受害者。”

“那么他是否真的是失忆症患者?”

“这个,就是我们要查明的了。”

丹佛警察局和布兰克银行的回信接连到了,然而他们的回答却让调查陷入了僵局。丹佛市警察局局长称经过调查,这段时间没有金融界人士离开。而布兰克银行的出纳则在电报中仔细描述了那场火灾。那批钞票是放在银行总裁哈里逊先生的办公室里的,办公室在那场大火中损毁严重,那批钞票也付之一炬。并且,这两封电报都声称他们不认识名叫约翰·多恩的人。记者的信息来源也显示各个行业内都有叫约翰·多恩的人。

思考机器只得再发电报给比特市的警察局局长,询问布兰克银行的总裁和出纳的情况,得到的回复说,哈里逊盗用了十七万五千元公款后就失踪了,而贝尔是个信誉很好的出纳,现在并不在比特市。

约翰·多恩醒来后,思考机器把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了他,但他除了对贝尔这个名字有些反应外,这些情况对他恢复记忆再无一点帮助。哈契决定带多恩出去走走,希望能遇到认识他的人。在街上随意走了一会之后,真的遇到一个跟多恩打招呼的人。那人从一栋办公楼里出来,叫道:“哈利,你好!还记得我吗?”

多恩茫然地摇摇头,但依然礼貌地说了句“你好”。陌生人笑了,说道:“比尔·曼宁。在匹兹堡,我们曾一起玩过纸牌。你忘了吗?”

“曼宁先生,”哈契热情地与曼宁握手,讲述了多恩现在的状况,“你还记得你们一起玩牌是在什么时候吗?”

“三年前,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哈利?”曼宁不可置信地看着多恩,“哦不,我不可能记错,我是个销售员,是靠这个吃饭的,所以我对人脸的记忆力极好。”

“那么,曼宁先生,你应该知道这位哈利的全名吧?”哈契充满希望地问。

“哦是,但是我把他的名字和地址都记在一个笔记本上了,”他说着在一本旧记事本上仔细找着,“我们是在匹兹堡的林肯俱乐部打牌的,不是吗,那里的人都是以教名相称的。所以我对你的姓实在是没有印象了。”

哈契和多恩听到这个消息都十分沮丧,哈契留下了凡·杜森教授的地址,说:“好吧,谢谢你曼宁先生,如果你想起来,请到这个地址找我们。”说完就离开了。

回到住处,科学家正在研究桌上的两张电报。哈契于是将刚才的经历说给他听,思考机器不置可否,等哈契汇报完,他将其中一封电报递给哈契:“看看这个吧,是多恩先生鞋的制造商的回信。”

哈契读到:“此双皮鞋系比特市布兰克银行的出纳贝尔先生所定,于九周前制成。另我不认识约翰·多恩”

“所以说,”多恩困惑的开口。

“所以说,你是普雷斯顿贝尔。”哈契断然地接口说。

“不不,还不能这么说,”思考机器表示不赞同,“只是可能性较高罢了。”

正在这时,玛莎太太出现在门口:“先生,有位自称约翰·多恩夫人的女士要见你。”屋内的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思考机器果断地说:“先生们,请到隔壁房间去。玛莎太太,请让那位女士到这里来。”

走廊上传来一阵衣服的摩擦声,一位打扮讲究的女士快步走入房间。“我的丈夫呢?他在您这里是吗?”她喘着粗气,“我去了旅馆,可他们告诉我他来了您这。”

“请不要着急,请坐,夫人。”思考机器边说边走到隔壁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带了一个人回来,那是记者哈契。

“约翰,约翰,亲爱的!”自称多恩夫人的女人立刻扑上去抱住了哈契,“不记得我了吗?”

哈契不知所措地站着,涨红了脸,隔着女人的肩头看到思考机器也在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看到他的微笑。

女人紧紧抱着哈契,一再追问:“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太太,你忘了吗?”因为思考机器脸上诡异的微笑,哈契只能继续忍受。

“夫人,这就是你的丈夫吗?”思考机器问。

“当然是,我的丈夫难道还会认错吗。”女人啜泣着,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一脸茫然的记者,“约翰,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哈契无法再保持沉默,只好支吾着回答:“我并不知道是否见过你,我……”

这是思考机器及时为哈契解了围:“夫人,多恩先生是我的病人,他现在丧失了记忆,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他以前的事情,这也许对他的病情会有帮助。”

他没有用一贯不耐烦或粗暴的语气,声音柔和悦耳,女人放松了下来,坐在哈契身旁,一手还轻抚着他的手背。

“那么,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水牛城,难道你不记得这个了吗,亲爱的?”

“他的职业呢?”

“他以前在银行工作,现在在家中休息。六个星期前他在早上离开家后就音信全无,我雇了侦探,直到最近才查出他在波士顿,所以我就来接他回家了。”说着女人转头对哈契说,“我们现在就回家,好吗亲爱的?”

“那要看凡·杜森教授的意见了。”哈契调侃道。

思考机器收起脸上的微笑,眼中的戏谑也逐渐消失,但是当他开口时,语气却更加柔和了:“多恩夫人,我有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药能让人暂时丧失记忆?”

女人看着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不知道,这跟我的丈夫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只是,这个人不是你的丈夫。”这句话显然对女人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她猛地站起来,脸色惨白,瞪着眼前的两个男人。

思考机器又恢复了以往不耐烦的口气:“你该知道,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会把你交给警察的。”

女人这才明白自己掉进了陷阱,但一瞬间之后,她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之后又变成了愤怒。

凡·杜森接着说:“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如果你愿意交出你的同伙,我会向警长求情的。”

女人还是一言不发,并且起身想要离开。思考机器只好示意哈契守住门口,打电话通知了马洛力探员。

在等待的几分钟里,他又发了一封电报给匹兹堡林肯俱乐部的经理,希望能找到那个被曼宁称为哈利的人的身份。电报刚刚发出,探员就登门了。

“马洛力探员,很高兴你能这么快赶来,隔壁有个犯人,请把她带走吧。罪名是阴谋欺骗一个叫做约翰·多恩的人,当然,这有可能是他的真名,也有可能不是。”

侦探被弄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将那个神秘女人带回了警察局。

思考机器又发了一封电报给贝宁太太:“你丈夫现在失忆,请马上前来。盼复。”思考机器一心等待着电报的回信,然而先到来却是比尔曼宁。

“凡·杜森教授,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吧。”曼宁笑着问。

“当然,你一定是想起多恩姓什么了,请说。”

“没错,我终于想起来,他的姓氏皮尔斯伯里。”

“非常感谢你,曼宁先生。”思考机器感到离找出事情的真相不远了。曼宁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就匆匆告辞了。

当思考机器正在沙发上静静思考时,两封电报的回信到了,林肯俱乐部的经历确定了目前失去记忆的多恩先生就是那个俱乐部的会员哈利·皮尔斯伯里。但贝尔太太的回信里写着:我的丈夫不可能在波士顿,他正在檀香山出差,我今天刚刚收到他的电报。

三十六个小时后,思考机器、哈契和多恩出现在了马洛力探员的办公室。

“凡·杜森教授,真的是非常感谢,多亏了你的帮助,我们才能找到那些被挪用的公款和银行总裁哈里逊。”马洛力探员真诚地说。

思考机器站在房间中央,像演讲似的解说:“这位先生,我们姑且称为多恩先生吧。开始来找我时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我曾经怀疑过他是患了失忆症,但是患失忆症的人不会在身上带着一万多元的现金,也不会把身上所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都去掉,所以我知道,那些是因为有人不想别人发现他的身份而故意弄掉的。

“失忆的人在清醒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千方百计查出自己是谁,在寻找自己身份的过程中,这位先生做了所有应该做的事,所以我认定,他是个十分能干的人。既然他不是失忆症,那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所以我想到了印度的由大麻花和叶制成的麻醉药,而这个人应该是参与到了什么阴谋之中,或者是其中的受害者。

“相信大家都知道,身份不明的人通常会被称为约翰·多恩,所以他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住进旅馆时,顺手写下了这个名字。接下来,通过他对铜和交易市场的反应,我断定他是个铜业交易的金融从业者,因为陷入了某种阴谋而被下了药。

“我发电报去银行核实,却得知钞票被烧毁了,而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是出纳贝尔。而多恩先生听到这个名字也有一些反应,通常人们听到自己的名字会有反应,所以我假定他就是贝尔。如果他是那位出纳,那么他就一定是这次钞票丢失事件的受害者,但是发来电报的贝尔又是谁呢?

“于是我趁他睡觉时检查了他的鞋子,联系上了制造商,并且确定了我的猜想,也就是说,他有更大的可能性就是贝尔先生。但是,请哈契找人鉴定的钞票都是真钞,那就表示,这个贝尔不是个窃贼,就是被人陷害了。”说到这,科学家把目光投向那个被称为贝尔的人,看到他坐得笔直,正在努力回想自己的过去。

“通过几封电报回信的消息,我开始感觉到布兰克银行有什么问题。银行总裁哈里逊坚持称钞票被焚毁了,才去申请新的序列号钞票,但是现在在手上的的确是那批钞票,只能是有人在阴谋设骗局,哈里逊盗用了十七万五千元公款失踪了,也就是说,他一定是这场阴谋的主谋,现在问题是,贝尔是不是同伙?

“比特市警察局提到,贝尔先生信誉很好,但现在不在比特市。这可以说明,那封以他署名的电报不是他发出的,这时我肯定眼前的人就是出纳贝尔,所有的线索联系起来就像二加二等于四一样简单而符合逻辑了。

“这是一个跟铜有关的盗用公款的骗局,哈里逊先生在盗用银行的钱之后,派同伙到檀香山去购买新发现的铜矿,为了不被人怀疑,他让同伙伪装成是银行的出纳贝尔,并给真贝尔下了那种会造成短时失忆的药,把他带到波士顿,在他身上放上了足够的钱,让他在这段时间内无法返回比特市破坏他们的骗局,而又不至于性命堪忧。不得不说,这种做法要比杀人灭口好得多。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贝尔先生通过旅馆的人听说了我的名字,于是来找我寻求帮助,为了不让我进一步追查,他又派他的同伙,也就是那个到我家来的女人,假装是多恩太太,想要带走贝尔先生。但她却露了破绽,而被我们所利用。”

探员赞许地点头:“的确,我们正是通过跟踪她,才找到了哈里逊和那些失踪的现金。”

“哈里逊为了让在比特市的贝尔太太不怀疑,还特地让人以贝尔的名义发了一封电报给她,而这封电报却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知道我明白了哈里逊和同伙的真正目的,才解开了这个谜团。

“而曼宁先生所说的那个在匹兹堡的哈利·皮尔斯伯里,其实是贝尔的假名,那时他是去匹兹堡参加一个秘密的商业会议,参加这个会议的人都会用假名加入那个俱乐部。而曼宁先生才会认出了贝尔先生,却称他为哈利。好了先生们,我相信,当贝尔先生见到哈里逊之后,就一定能够摆脱那种可恶的麻醉药带给他的影响,恢复记忆,而他在波士顿经历的这些事情,则会在他的记忆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