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达成联盟
走入大陆魔法公会的大门，北山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高耸的书架直达穹顶，忙碌的魔法师们在书架间不断穿梭，各处大大小小的魔法阵流转出金光……这里，无疑是魔法师们的天堂。
北山跟在利奥身后，穿过一间又一间的屋子，走过一条又一条的狭长甬道，复杂的路线七拐八拐，如果没有人带领，他大概会迷失在其中。
终于，在又走过一条甬道之后，北山和利奥站在了一面紧闭的鎏金大门之前。
“我们到了。”利奥指向眼前的大门，“这里就是议政院，你进去吧。”
“嗯？你不去吗？”北山问道。
利奥笑着摇了摇头：“长辈们要见的是你，没有准许，我是不能进去的。”
“那，好吧。”北山点了点头。
深吸一口气，北山伸出双手，鎏金的大门并没有想象中的冰冷，而是有股沁人心脾的温暖感觉，也没感觉到任何沉重到难以推动，只是轻轻一用力，大门便应声而开。
还没等北山踏出脚步，一股风就将他卷了进去，当回过神来时，身后的大门自动关闭了起来，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
北山努力睁大了眼睛，想看清议政院里的景象，但昏暗之中，只能依稀分辨出，有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不远处坐着。
虽然奇怪对方为何弄出这幅神秘的模样，但北山平复了下心绪后，对着前方的十一道人影，礼貌地躬身问好：“小子北山，见过各位前辈。”
北山的问候并未得到答复，只是响起了一阵阵嗡嗡声，像是蜜蜂飞起时的那种音调，从四面八方挤进他的脑袋里。
早就听说，高阶魔法师们可以用念力进行交流，现在北山耳旁的音调，似乎证明了这一点，只是这种声音，让他不由感到一丝不安和烦躁。
再度深吸口气，把身体里好像要沸腾起来的血液，强制压了下去，然后北山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小子北山，见过各位前辈。”
烦人的嗡嗡声，在一瞬间消失，回归到寂静之中，而紧接着一道爽朗的笑声，炸响在北山耳旁：“捷斯亚的摄政亲王，早就听说是一代人杰，今天这幅临危不乱的模样，果然如此！”
更多的笑声同时响起，不断回荡，震的北山耳朵生疼，但他还是保持着恭敬的站立姿态，并未因此身形晃动。
笑声又持续了一阵，然后渐渐平息，在昏暗中，最先开口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听起来，并不是对北山所说，声音问道：“各位，你们怎么看？”
“无异议。”
“我没问题。”
“这小子表现得很让我喜欢。”
……
足足十个不同的声音接连响过之后，最初的声音说道：“那么，就此决定了。”
让北山摸不着头脑的简单对话一结束，随着最后一个字音的轻轻吐出，紧接着在北山耳中，响起灵巧的“叮”的一声，随即昏暗的眼帘前，绽放出无数细微的光线。
这光线异常柔和，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均匀散发的，既不刺眼，也不灰暗，恰到好处的照亮了北山身处的整个空间。
骤然从昏暗的环境中变得光亮，北山的瞳孔适应了片刻，这才看清自己置身的地方，一个宽敞无比的大厅，天穹高悬，绘满了繁星点点的夜空图案。
大厅四周，矗立着数十根粗壮的石柱，每一根都雕刻着繁复的图腾，似乎讲述着古老而遥远的故事。
石柱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旗帜，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微风，让它们轻轻摇曳，发出细微而悦耳的声响，为这座静谧的大厅增添了几分生动。
在北山身前，大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桌，桌面铺着洁白的绸布，周围环绕十几把精致的座椅。
圆桌的正对面，是十一个身着朴素长袍的老者，他们面容虽然苍老，但北山能注意到，每个人的双眼都闪烁出睿智的光芒，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北山不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但他仍旧控制着自己的心绪，没有慌乱，举起右手放在左胸，准备朝对方行礼，但被正对着的那位为首的老者抬手打断，示意他不必多礼。
“欢迎来到议政院。”这声音就是刚才最开始出现的那位，温和而沉稳，“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科威比特前任国王，炉石和利奥的父亲，弗恩。而在座的这十位，则是我的长辈和同辈兄弟，他们都是议政院的长老。”
北山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的尊敬，说道：“晚辈见过弗恩陛下，以及各位尊贵的长老，能在此地与诸位会面，实乃北山之荣幸。”
弗恩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眼中露出几分赞许：“北山，你的名声早已在王国中传开，年轻有为，智勇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谢陛下赞赏。”北山知道这只不过是正篇前的客套，但他脸上不动声色，恭敬地询问：“小子有一事疑惑，希望各位长辈解答，不知道小子为何能让诸位长辈如此重视？”
不需要过多的交流，双方都知道这个问题是因为什么，弗恩缓缓开口：“我们让利奥带你去看的那场节目，你觉得如何？”
“受益匪浅，令人惊叹。”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北山重复了之前对利奥说过的话。
“那让利奥告诉你关于科威比特的那些秘密呢？”弗恩继续问道。
北山想了想，回答道：“深感长辈们的信任，北山铭记在心，永不遗忘。”
弗恩点点头，但他的问题却并未提完，接着问道：“不知道北山你对我科威比特的四星骑士团的战力，有何评价？”
北山在心中想了下措辞：“以利奥告诉我的那些限制来看，就算只有三次组合魔法攻击，在全大陆也能近乎第一，一般的精锐无法与之抗衡，至于长时间对战的话，就得考虑保护措施了。”
“不错，这是实话。”弗恩对北山没有故意溜须拍马，而是根据实际情况的回答感到满意，“你说近乎第一，难道其他王国的骑士团，能够与之抗衡？”
北山笑了笑，随后说道：“小子认为，其余各国现在的骑士团，如果单一对决的话，只会有落败的份。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风族的魔弓手，应该可以克制住，从今天的战斗来看，四星骑士团的施法距离应该有所限制，不然不会把距离放到两百米左右。所以魔弓手们只需在外围环绕，以魔弓不断袭扰，我想应该能够破开四星骑士团的防御盔甲，毕竟量变引起质变。”北山说完，目光坚定地看着弗恩和众长老，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弗恩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北山所说的话，随后缓缓点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魔弓手的确有克制四星骑士团的潜力，但这也仅仅是理论上的可能。”
北山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弗恩的观点，他很明白，战争中的变数无穷，任何理论上的优势都可能被实际情况所打破。
“那么，你觉得如果我科威比特卷入大规模战争，有四星骑士团和其他兵种互相配合下，胜算能有多大？”弗恩话锋一转，将问题抛给了北山。
北山沉思片刻后回答：“这应该得看具体的指挥官的策略，其他人我不好说，但如果是我的话，至少能有八成以上。”
这话并非北山自夸，他相信现在的自己能有这种能力，如果之前的光复战争中，他手下有这样一支强劲的魔法骑士，凯兰绝不会取得任何胜利。
北山的回答，让他身前的十一位老者互相交流了下眼神，并且再次伴随起那种嗡嗡声，这应该是对方在讨论。
等待了一会儿，弗恩说道：“很好，你的回答，我们都很满意。不过在告诉你为什么我们要对你做出特别安排之前，还有一个问题。”
“晚辈洗耳恭听。”北山的心跳不由变快几许，他要的答案，即将揭晓。
弗恩轻轻颔首，转向看了一遍身边的议政院同僚，随后再次看向北山，问道：“听说你和风族已经结盟，想来是经过他们的大长老决定的。不过，就算如此，风族和你也只是联盟关系，而非你的下属，那你如何保证他们在未来会一直站在你身边？更准确的说，你如何保证他们的忠诚。”
北山一愣，他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种问题，为什么要问自己和风族之间的事？
“忠诚？”北山反问一句，虽然他感到疑惑，但想了想后决定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并且他感觉到这个问题的不简单，并且隐约猜测到了这群科威比特实际掌控者到底想做什么。
“是的，忠诚，你如何办到？”
片刻沉默后，北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说实话，我不能保证，因为忠诚从来不会是单方面给予的承诺。我只能说，在未来的战争中，只要风族还和我是联盟，那我尽可能去确保双方的信任不会消散，并且保证我和他们的利益共存。”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会确保风族得到他们应得的尊重与回报，无论是战后资源的分配，还是在联盟中的地位，都将公平合理，用实际行动赢得他们的信任与尊敬。”
“我想只要风族不傻，他们也会知道，当联盟形成的那一刻开始，我们面对的都是同一个敌人，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荣耀，我们只能团结一致，再也没有退路。”
说到这里，北山再次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长老，确保自己的话被每个人听见并理解。
“其实，不论是风族，还是现在的捷斯亚新军，本质上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忠诚，他们相信我，是因为我能带给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荣誉也好，利益也罢，每个人都能在我这里获得他们想要的。而我，对此也绝不会改变分毫。”
大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每个人都在思考北山的话语，最终，再一次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弗恩打破了沉默。
“你的回答，我们都很满意。那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之前特意为你安排的那些，就是我们科威比特，也决定和你达成联盟！”
尽管已经猜测到了这个结果，但在亲耳听到后，北山还是不由地心中一震，因为不论如何，这样的答案，实在太令人惊异。
此时此刻，他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幕幕，脑袋中终于构建起一个完整的线索。
让他去看那场所谓的节目，目的就是在他面前显露出科威比特真实的实力；告诉他那些隐藏的秘密，也是为了从某种意义上取得他的信任；而刚才进入议政院后，让他耳震心烦的测试，则是为了看他是否符合希望。
这一切的安排，就是为了让他感受到科威比特并不弱小，为接下来的答案做铺垫，不至于让他认为这是个不值得合作的对象，并且同时给了他一点震撼，算是敲打他在知道答案之后，不会升起别的什么不应该的心思。
这一切的安排，说到底，就是为了那两个字——联盟！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和自己达成联盟？
在大陆西南的科威比特或许贫瘠，但却是千年来唯一没有受到过战火袭扰的王国，为什么要在现在主动跟随自己卷入战火？
难道说，那宁静的和平不好吗？
北山这样想，自然也就这样问了出来，而弗恩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缓缓站起身，给出了一个解释：“因为，在平静之下，暗流在涌动。”
“暗流？涌动？”
一句反问，北山不解的看向弗恩，他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过他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道转瞬即逝的吃惊，似乎是对自己的疑惑而感到同样不解。
“你……”弗恩停顿了一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自从亚尼法特亚侵入南疆以来，整个大陆都变得更为躁动，所有的王国都在蠢蠢欲动，比如现在亚尼法特亚的内战就是很好地证明，在贵族叛军的身后，可是站了很多王室的影子。”
北山很明显感觉到，弗恩似乎本来是想说另一个说法，但话到嘴边，却改变了说辞，这微妙的转变让北山心中更加好奇，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弗恩的下文。
弗恩目光如炬地看着北山，继续说道：“科威比特虽然地处大陆西南，只与奥罗帝国接壤，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的和平可以长久的延续下去。”
“就如同奥罗帝国，他们从千年之前到此时此刻，就从未放弃过对这里的垂涎，这片大陆，力量和欲望的博弈从未停止过。”
听到此处，北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虽然他仍旧认为弗恩的话有些不尽不实，但这个理由，他也能够接受，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捷斯亚拥有这样一个魔法王国的联盟，并没有任何坏处。
至于弗恩刻意没有说出的那些，北山无意去刨根问底，对方既然表现出了对自己的善意，那么过多的询问，或许会产生不必要的猜疑和隔阂。
国与国之间的交往，如同人与人一样，在某些时候，适当的沉默远比无休止的探究更重要，那样才能达到双方需要的微妙平衡。
“弗恩陛下，您所说的，我知道了。”北山的语气诚恳，“科威比特愿意伸出联盟的手，这对我而言，并非一件坏事。”
“不过。”北山话锋一转，“晚辈不明白的是，捷斯亚并不与科威比特接壤，如果今后科威比特遭遇侵袭，南疆就是想伸出援手，怕也有些鞭长莫及。”
这是实话，不论弗恩怎样表现出了联盟的善意，但北山还是得指出其中的问题，科威比特和捷斯亚相隔大海，哪一方出现了变故，另一方想要进行支援，都会非常困难。
弗恩解释道：“在你来到科威比特之前，海洋或许是不可逾越的障碍，但现在却再也不是了。因为，炉石从你那儿获得的传送阵制作方法，就把距离上的困扰完全打消，别忘了我们可是魔法王国啊！”
北山恍然大悟，是啊，有了魔法传送阵，距离就不会再是问题，双方的人马可以通过传送阵，用极短的时间到达对方的国土，而以科威比特那么多的魔法师，北山相信打造出可以传送人员的传送阵，不会是什么难事。
“是晚辈疏忽了。”北山微微躬了下身，“既然诸位长辈和弗恩陛下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那晚辈以捷斯亚摄政的身份，愿意与科威比特成为联盟。”
弗恩笑着微微点头：“那么，从今天起，科威比特和捷斯亚，就是盟友了。”
这句话让北山再次一愣，他连忙问道：“弗恩陛下，我们不签订联盟的协议吗？”
弗恩的笑容变得宽厚起来：“我们相信你，你也相信我们，这就足够了。联盟的达成本来就是你我之间的承诺，是否有那纸面上的协议，对结果并不会有任何影响。再说了，如果未来我们双方有了另外的心思，那一纸空文又能起到什么保证呢？”
“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相信你，是因为你能带给我们所需要的东西，荣誉也好，利益也罢。而你，对此绝不会改变分毫。”
北山不由也笑了起来，他没想到对方会用自己的话来回答，但细细一想，这也的确是事实，千年以来，大陆各国之间签订的协议不在少数，但翻脸也往往只在一瞬间，真正的联盟建立在相互信任与共同利益之上，而非仅仅依赖一纸空文。
就如同弗恩所说的那样，真要有什么其他心思，一纸空文并不能给出任何保证。
“那么，就依弗恩陛下所言，从这一刻开始，捷斯亚和科威比特，就是盟友了。”北山绕过一直隔在双方之间的圆桌，走到弗恩身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弗恩也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还是借用你刚才说的话，未来我们将以实际行动，来证明我们的诚意。”
“晚辈相信，并且也会如此。”
两只手握在一起，在王历一二〇五年三月二十五日的科威比特议政院中，北山获得了又一个盟友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