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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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挽云毒计伤绿衣

翌日。

清晨的第一束微光照拂大地时,夏挽卿便醒了。这是多年的习惯,不过也是个好习惯。玉指轻揉眼角,再启眸,铜镜中映出一个玉人。

红药绿衣,一个梳头,一个施妆,忙的不亦乐乎。挑了一件苏绣桃色襦裙。

“公主可真美,真真如画里走出来的那般呢!”红药毫不吝啬的夸赞。

“你个小妮子,净挑好听的说与本公主。”夏挽卿敲了敲红药的脑袋。红药嘟嘴反抗,“公主,仔细将奴婢敲笨了!”

“本就不聪明,指不定还能开窍。”绿衣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可把红药给气着了。

夏挽卿掩唇而笑,心里也是高兴的,真好,有你们在我身边。

两个丫头皮了一会儿,夏挽卿瞧着时候差不多了,“好了,已经辰时了,再闹一会儿,仔细没早膳吃。”

夏挽卿与夏挽云虽是分住两殿,用膳却是在一处。夏挽卿去时,桂川还未到,夏挽云围桌而坐,不知到了多久。

“怎的到了宸国,皇妹倒学会赖床了。”夏挽云一袭橙色长裙绣菡萏花样,头上金灿灿的,着实高调。

“皇姐安好。”夏挽卿徐徐落座,“难得皇姐这么关心元曦,曦儿可真是受宠若惊呢!”夏挽卿挑眉,似笑非笑的应着。

既然喜欢演,本公主怎么能不奉陪。

夏挽云暗道:好你个夏挽卿,扣这么大顶帽子给本公主。夏挽云气得紧,偏生还做出一副好姐姐的姿态,“皇妹可真会开玩笑。”

“时辰不早了,不如咱们用膳吧。皇姐看,可好?”

不等夏挽云开口,一声请安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奴婢见过两位公主,公主圣安!”桂川来了。两姐妹此刻的确是同心,“姑姑不必多礼。”

“谢公主。”桂川起身又言,“奴婢今日奉太后娘娘旨意,教导殿下们规矩!”

“哦?”夏挽云向来看重国威,“桂川姑姑这个教导二字恐怕用的有欠妥当。”

“奴婢受教,请殿下恕罪!”桂川也是个聪明的。

“姑姑本无罪,本公主也只是随口一说,无须放心上。”

夏挽卿的呷了口茶水,就看着她俩这么打太极。

夏挽卿想:这或许就是命吧,前半生享受了作为楚国公主的一切,如今也是该为母国做点事了。这是责任,而自己呢,不过是多了一份担子。

——桂川姑姑开课了————

“宸因地处大陆东部,不似楚在南方带湖之畔。所以用膳时多了一盏膳前茶,有润肺开胃补湿之效。之后才是宫婢执拂尘、漱盂yu二声、巾帕。还有膳后……”桂川边说边围着食桌转,就这么折腾了一个上午。

午休时分,夏挽卿连外衣都未褪,便和衣而睡了。

这一睡,直接睡到了酉时。

“红药,什么时辰了?”眸未启,唇先动。五指搭开床帷。

“啊!”夏挽卿受到了一万点惊吓,“皇姐,你怎么不知会一声就来了?可是吓坏元曦了。”夏挽卿抚抚胸口,以示真的有被吓到。

夏挽云也不甚在意夏挽卿是否真的被吓到,只配合的拍拍夏挽卿的背部,笑意不减,“那可真是皇姐的不是了,皇妹可切莫怪罪皇姐才是。”

“皇姐多虑,曦儿怎敢记恨皇姐?”夏挽卿从床上下来,拉着夏挽云就往外殿琉璃榻上坐,且行且语,“怎这般没规矩,皇姐来访,也不置备茶水,若是传出去,平白惹人耻笑。”说完这话,两人已落座榻上。

“皇妹勿怪,是皇姐不许的。”夏挽云拍拍夏挽卿手背,“对了,今日海棠新做了些桂花糕,滋味虽比不得楚宫里的御厨,解解馋确实足够的。”

“海棠,端上来。”夏挽卿只乖巧的看着,看她还有什么花样。

“皇姐尝着不错,就记挂着皇妹。妹妹且尝尝,可还合脾胃。”

“多谢皇姐,曦儿素喜桂花糕,正馋的紧。”美眸转兮,秋波潋滟。

“红药,还不快替本公主收下皇姐的心意。”

柳红正要取,夏挽云伸手挡住,“此刻已然酉时,仔细算算,皇妹也有几个时辰未进食了,正巧皇姐也有些饿了,不如曦儿同姐姐用一些,先垫垫肚子。”说着,夏挽云兀自取了一块,细细品尝。

“云公主,您的茶。”锦绣奉上茶盏欲退下。

夏挽云呷了一口,眉蹙,“给本公主换一盏热茶来,定要烧开的那一种。”

夏挽卿心中无数遍咒骂:哄谁呢,等一个下午就为一盒点心?从前在楚宫,有墨氏罩着就不断找麻烦与我。如今到了宸宫,还是这般不消停。

这么想着,夏挽卿走神了。

夏挽云用爪子在夏挽云面前晃了晃,“皇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嗯?”夏挽卿回神,“皇姐,曦儿只是在想怎样才能不吃桂花糕。可是曦儿又不想皇姐不开心。”

夏挽云面色一滞,心中有气又不得发作,“皇妹此言差矣,吃与不吃,皇姐都不会不开心。曦儿这话反倒像是要与姐姐生份了!”

看着夏挽云吃瘪bie一声,夏挽卿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不露半分,向旁边侍立的绿衣使了个眼色。

说来也巧,锦绣此刻奉上了挽云要的热茶。

绿衣当即跪下,埋头请罪:“和嘉公主恕罪,实在是公主她今日食不得桂花糕。”

夏挽云脸色略有缓和,“怎么回事,上前回话。”

绿衣灵机一动,“回公主话,主子她自入境宸国,就水土不服,奴婢也做过几次桂花糕,可主子每每用后,都会起一身红疹。”绿衣演得投入,就差没抹几滴眼泪。

“哦?可有瞧过医正,怎么一直不告诉本公主。”这么蹩脚的理由就要打发本公主,想得美。

本书采用:医正为从母国所带;太医为本国的。

“回公主,已经让医正瞧过了,医正说主子她是因水土不服而造成机体失调,故对桂花等物暂时性过敏。”得亏了绿衣懂医术,不然一个普通宫人,着实难说出这番让人挑不出错的话。夏挽卿嘴角抽了抽,过敏,哈哈哈。

夏挽云自然也纠不出错,愠怒的她就着手边的香茗顺手掷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绿衣的额头。

茶本是新沏的,即便有一会儿了,也有九分热。

绿衣的额头迅速红了一大片,茶水流经之处,都有大颗大颗的水泡。

“啊!”泪水与茶水齐下。

“哎呀,怎的滑了?”夏挽云嘴角微翘,锦帕抚荑,“来人,还不快请医正。”

“皇姐该说的都说了,不若请回吧!”

夏挽云自是瞧出了夏挽卿的怒意,瞬间心情大好。

“如此就不叨扰皇妹了,海棠,我们走。”

——————————

简单的一张床,没有床帷。屋子不大,只设一铜镜在墨漆小方桌上,这桌子既作梳妆台,又作饭桌。两只小圆凳,锦绣置凳,夏挽卿落座,红药正给绿衣敷药。这是夏挽卿第一次看到绿衣红药在宸宫的住处,竟这般寒酸,比之楚,不知差了多少倍,若不是今日绿衣受伤,怕是这辈子也难以知晓。

楚最是不缺钱财,宫人的待遇比别国自然好许多

“李禹黔,如何?可有痊愈的机会?”毕竟一起长大,夏挽卿早已视她们为姐妹。

“臣无能,绿衣姑娘的脸怕是要留痕。不过”

“不过什么?医正但说无妨。”夏挽卿急切的问道。

“臣听闻南山有灵崖,灵崖之巅住着一位神医,可治百病。此伤,亦不在话下。只是,神医为人孤傲,从未出过灵崖。”医正颔首。

“那么,劳烦医正带着绿衣寻神医。不知医正能否答应?”

“回公主,臣愿意为公主效力!”这厢夏挽卿与李医正已经谈妥,那厢绿衣得知有救,也是转悲为喜。十五六岁的姑娘,哪一个不爱惜自己的容颜呢?

“锦绣,好生送医正出去。”

“公主,奴婢舍不得您!”绿衣哭着从床上下来,跪在夏挽卿腿边。夏挽卿立即把绿衣扶起来,紧紧的抱着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又是我一时任性,才害了你。”两行清泪顺着脸庞而下,妆花了。古代的东西肯定不防水涩。

“公主,公主莫哭。”红药忙上前宽慰,登时,三人抱作一团。好一会儿子,才作罢。

——————

分别的日子总是来的这么快。

“奴婢拜别公主!”此刻的绿衣带了面纱,面纱的背后早已泪流满面。

夏挽卿立于殿槛处,不忍再上前一步,因为她怕,怕舍不得。

“好端端的,哭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本公主与红药,会在这儿等你回来!”想必昨个夜里,绿衣与红药已经说了不少的体己话,此刻只相望默拭泪。

“禀公主,李医正的车已经停在了宸宫外了。”宫人来报。按规矩,夏挽卿是不能送人至扃门的。

“好了,赶紧去吧,别让医正等急了。”长痛不如短痛,送得再久也有分别的时候。“红药,你跟着一道,顺便将对牌取给医正,若有人问,便是本公主有东西落在楚地了,明白吗?”

“诺!”

绿衣行跪拜大礼。人影愈来愈远……

屏退左右,独留陌珲。眸望窗外,“派人暗中护他们周全。”

“公主,您的暗卫本就……”陌珲急着分辨。

“到底谁是主,嗯?”

“可……”陌珲的话还没说完,夏挽卿又道:“且不说绿衣救过本公主的命,单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本公主就不能。”夏挽卿语气一变,“你虽是父皇赐给本公主的,但若是吃里扒外不从本公主的令,那本公主也是决计不会留你的……”

夏挽卿眸光凌厉,如弯刀刺的人心里发毛。陌珲也是一惊,没想到自家公主如此有气场。“诺!”

倚窗远眺,锦帕拭眸,帕色深深几许?

那年五岁,绿衣被母后指派给了自己。

那年七岁,母后去世,绿衣一直陪着自己。

那年八岁,带着绿衣从密道偷跑出宫,她护着自己,却平白失了贞洁,幸而得人所救。

如今……

——南宫的另一头

“当真!”夏挽云眼角眉梢都大书一个喜字,“不过一个婢子,亏得她这样上心,今个本公主心情好,都有赏!”

“谢公主!”夏挽云没有注意到,海棠的眸色幽暗难明,许是被那句‘不过一个婢子’刺激到了。

这厢,夏挽云的奶嬷又献计,“公主,您看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三嬷,用不着这样吧?本公主只是针对夏挽卿,何必害了旁人性命?”

三嬷暗道:公主心太软,这害人的事还是交给老奴来做吧,反正也不怕多一条人命。

是夜。夏挽卿对镜叹息,红药为她卸妆。“公主可还在为绿姐姐担忧?”

“是,也不是。”

“公主这话真真难懂,看来奴婢得多看点书才行。”

“懂得太多不一定是好事。不过,跟在本公主身边,还是多懂一些的好。”

“公主,奴婢还有一问。”

“说来听听!”

“为何公主要让李医正同姐姐一道去?”红药颇为不解。

“李禹黔从小喜欢绿衣,本公主如何看不出?”夏挽卿点到为止。

红药似乎恍然大悟,摇头慢吐一个:“哦~”

亵衣未褪,“将书案摆上,回去睡吧。”

“诺!”

——

宣纸铺平,伊人执笔

漫漫夜长夜漫漫,绿衣何归何衣绿;觅觅寻秘寻觅觅,凄凄惨戚惨凄凄。欹床斜睨,何时夙愿?——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