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走在路上，范大个心中盘算着该如何称呼麦花。要是喊她的名字，她肯定不乐意，是叫她嫂子还是叫她姐呢？范大个摸了摸裤子口袋里装的五块钱，心里想：“管它哩，进了她屋再说。”

范大个来到栾青河家的大门口，看了看旁边没人，就轻轻用手去推那扇大门。

门开了，范大个扭身走了进去。来到院子里，看见东屋里亮着灯，他就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他推开房门，看见麦花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纳鞋底，一副凌然模样。

范大个一时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你在家啊？”

麦花站了起来，冷冷地问：“你是谁啊，来俺家干啥啊？”

范大个有些急了，“我是方秀他男人啊，不是都跟你说好了吗？”

正在这时，有两个人从外面冲了进来。范大个一看，原来他们是苏家臣父子俩。父子二人一句话没有说，就开始对范大个大打出手起来。惊慌失措的范大个倒在地上，也不敢还手，只是拼命想跑出去，但栾青河父子哪里会让他跑。

范大个明白自己上当了，躺在地上不敢动弹，任由他们父子拳打脚踢。

过了一会儿，麦花走过来，撩起范大个的上衣，在他的后背上乱抓起来，嘴里还小声骂着：“就你这样的腌臜货，也想来占老娘的便宜，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范大个不敢说话，因为栾青河和长兴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地怒视着他。

栾青河又狠狠地跺了范大个一脚，“你这个龟孙，胆子不小啊。马上我就把你拉到大队去！”

范大个哭丧着脸说：“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麦花对栾青河说：“家臣，给他一张纸让他写个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来咱家了。”

范大个说：“我没上过学，不会写字，只会写我自己的名字。”

麦花就说：“你给他写好，再教他写上名字。”

栾青河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和笔，写好以后，让范大个签上名字。

长兴给了范大个一记耳光，“你这个龟孙，今儿个算是便宜你了。”

“孬蛋，别打他了，教他滚吧！”麦花说道。

长兴又跺了范大个几脚，“要不是东西两个庄的，就得把你交给派出所。滚你的吧！”

范大个爬起来，走出屋去，抹了一把鼻血，飞快地跑了。

麦花问：“你们爷俩咋回来了？你俩要不回来，我得死到这个龟孙手里。”

长兴说：“我去看电影，俺爹说吃了晚饭看见一个人在咱家大门外边转悠，他问了一声，那个人一句话不说就跑了。他害怕是小偷过来踩点，俺俩就回来看看，结果是范大个这个鳖孙。”

又说了几句，栾青河就对儿子说：“孬蛋，你还看电影去吧。这个事谁也不能跟他说。”

“中啊。”

说完，长兴就又去看电影了。

长兴走后，栾青河和麦花相视一笑，麦花就拿起一把笤帚打扫这间屋子。

几天后，栾青河又在地里和方秀遇见了。

方秀很生气地对栾青河说：“你们一家人真狠啊！你们不愿意就不愿意呗，为啥还设套教他往里头钻啊？他脊梁上，抓得没有一处好地方！你们一家人咋恁下得了手啊？”

栾青河没有理她，径直往前面去了。后来栾青河听人说，原本喜欢光膀子的范大个一个夏天都一直穿着上衣。

从此，栾青河和方秀再也没有来往过。即使在路上碰了面，两个人谁都不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