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顾惟白出手了4
五日之后，一行人才再次出发，韩奕面上忧思过重，眼眶乌黑，像是失眠了许久。
“韩大人这是怎么了？”顾惟白见韩奕的神色不是很好，便出言问道。
“如今陛下交与咱们的差事，都让咱们办砸了，几万桐镇百姓眼巴巴地盼着咱们，咱们却只有这屈指可数的粮食，怕是撑到年下都有问题，下官身为陛下的臣子，百姓的依仗，实在感觉自己无用至极，羞愧难当啊！”
哪知顾惟白只是淡淡道：“韩大人不必如此。”便带领一行人往桐镇去了。
韩奕只觉得他这是在死鸭子嘴硬，是在强撑着罢了。等到了桐镇，看到那些饥肠辘辘的百姓，看到当地官员失望的神色，这些还不是最诛心的。等回了帝都，不知道顾惟白突然发现所有的罪名只能自己一人承担的时候，他还能这么气定神闲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吗？韩奕突然有些期待，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太傅大人一夜之间变成了无名小卒，甚至是阶下囚，那场面会是如何壮观。
可是，桐镇一片祥和安宁，没有因为饥饿产生暴乱，甚至连一个衣衫褴褛的人都没有，完全不像是庄稼颗粒无收，闹饥荒的惨淡样子。
带着怀疑，到了桐镇太守府邸，发现太守府邸正在发放粮食与银票，所有人都排好了队，井然有序地签名领自己的补给。
宋连笙与当地太守方和远远看见顾惟白，赶紧上前来迎接，方和对着桐镇的百姓道：“百姓们，这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顾大人。是他以身犯险，吸引那些沿途的心怀不轨之人，才让宋将军能安全从水路给咱们桐镇送来救济粮和银子啊！”
此话一出，所有百姓几乎满眼都是崇拜与敬佩，看着顾惟白，嘴上感谢的话不断。
“多谢顾大人！”
“顾大人当真是活菩萨啊！”
“顾大人之恩，我们没齿难忘！”
……
相比顾惟白的平静，韩奕一颗心都要停止跳动了，所以，这一切都是顾惟白一手安排的！故意暴露行程，引来那些土匪，不过是在给宋连笙打掩护！水路慢，桐镇情况刻不容缓，所以所有人就都坚信送银粮的队伍会走陆路，殊不知这是顾惟白故意暴露的行踪，而走水路的宋连笙，携带的才是真正的救济粮与赈灾银！
“顾大人，下官已经写好奏折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了帝都，相信陛下不日便能看到。此等大恩，下官代表桐镇百姓，再次感谢顾大人！”方和冲着顾惟白行了一个大礼，礼轻情意重，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惟白却没有“恃宠而骄”，仍旧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大珩不会放弃任何一方水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在下今日所为，皆为在下的本分，大家不必挂怀。”
话虽如此，但是这份恩情，却记在了所有人心中。
韩奕站都站不稳了，想到自己发出去的一封有一封密奏，都变成了他的催命符，他便觉得毛骨悚然！如此一来，不仅是官职不保，搞不好他的脑袋都不用要了！诋毁同僚、无中生有、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他数不过来自己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罪名！
“韩大人，舟车劳顿了数日辛苦了，先进府来歇息吧？”方和叫了好几声，但韩奕都只是眉头紧蹙，置若罔闻。
“韩大人？韩大人！”方和声音大了些，韩奕才好像刚刚回魂，看向方和，一脸迷茫。
“先进府歇息吧？”方和态度恭谨道。
韩奕这才发现顾惟白和宋连笙已经进了方府，他顿了顿，也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方和设宴款待他们，只是简单的菜色，也没有歌姬舞娘，顾惟白却显得比在郑万青那里惬意得多，宋连笙圆满完成了任务，也算是比较放松，跟方和对饮了几杯。方和身为东道主，刚刚解了燃眉之急，自然喜笑颜开，唯有韩奕，整个饭局都心不在焉，显得惴惴不安。
这顿饭吃了许久，方和有些微醺，派了人送顾惟白等人去了客房。宋连笙喝了几杯，加上一路上都神经紧绷，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回了客房便倒头就睡。韩奕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但细细琢磨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烦躁之时，房门被叩响了。韩奕想不到这么晚了会是谁，方和看上去不像是会谄媚的样子。心存怀疑开了门，门外的人倒是叫韩奕一惊，来者竟是顾惟白。
顾惟白站在冷风里负手而立，看见韩奕，仍旧面无表情：“韩大人不请本官进去坐坐？”
韩奕皱了皱眉，还是侧开了身子让顾惟白走了进来。
关好门，韩奕走到桌子旁，看着顾惟白自顾自地斟茶，不禁问道：“这几日赶路匆忙，顾大人不好好歇息，这么晚了来下官这里有何贵干？”
顾惟白也不说话，慢慢悠悠地饮茶，好像没有听见韩奕的话。
韩奕握紧了拳头，不知道顾惟脑子里里究竟在想什么，正是如此，才叫他不敢掉以轻心。
顾惟白在袖口里拿出一个信封扔在桌子上，上边两个字苍劲有力却又透着秀气，“密奏”二字就那么直直地写在上边，在烛火的照射下跳动着晦暗不明的光。
韩奕眼皮直跳，这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他的字迹！
这么说，自己的那几封密奏并没有到帝都，并没有到陛下手中？！韩奕几乎喜极而泣，这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了啊！没想到顾惟白竟将这些密奏都扣了下来了，却又不禁有些后怕，那么自己的所行所想，所作所为，他大概便是都知道了吧？
不过无妨，顾惟白既然坐到了这里，就说明此事还有的商量。
“顾大人，下官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如此莽撞！”韩奕先低头认错，而后抬头道：“只要顾大人能把这几封信物归原主，下官愿意为顾大人做任何事，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顾惟白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拘谨的韩奕，仍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看来韩大人是个聪明人。”
韩奕心中暗喜，此事想必是要有着落了。
“本官不需要韩大人上刀山，也不需要下火海，本官只要韩大人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就在这个房间里。只要韩大人肯割爱，那这几封信便都会回到韩大人手里。”顾惟白说道。
这个房间里？韩奕暗自思忖了一会儿，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个房间里有什么对于自己而言甚是重要的东西，这里又不是尚书府，甚至连个值钱的玩意儿都没有，于是便大方道：“只要是顾大人想要的，下官定会双手奉上。”
顾惟白站起身来，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他仍旧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反而叫韩奕心里更加不安，便又赶紧捋了捋，再三确认这里没什么重要的，才微微舒了口气。
却只见顾惟白一字一句道：“只要韩大人把你怀中日日夜夜珍藏的东西交与本官，你想要的明日早晨就能到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