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雨夜话
钻不回去的，大雨这么一冲尸体周身满地都是，早冲出来的蛆虫陷在泥里的，卡在石缝里的，已经泡的发胀更显苍白，还有被冲的更远的。
王寡妇看着脚边冲过来的那蠕动的白色，终于忍不住放下大毛娘蹲到一边吐了起来。
吐完的王寡妇扛起大毛娘快步离开，不敢再去看了，只是心里思索着会是谁。
王寡妇在雨中艰难的走着，这地方连个遮蔽的东西都没有，除了乱石就是荒草，王寡妇也只好淋着雨前行，期盼着雨赶快停下来。
雨并没有停下来，但却下的缓慢起来，趋于平缓的雨看起来连绵不断，王寡妇眯着眼往前走，她也没功夫理会那些烦扰她的雨丝了。
再艰难的路也总会有个尽头，只是有的人中途放弃了，有的人咬牙坚持到最后，王寡妇就坚持着直到看到了出入镇上的那条熟悉无比的小山路。
小山村还是那个小山村丝毫没有变化，进村的王寡妇却感觉大不相同，她觉得此刻的小山村就像一头张大嘴巴的怪兽，等待着她走进去供它享用。
“啊！”王寡妇大喊一声，抬起脚步毅然决然的迈进了小山村，心里默默祈祷着：爷爷保佑小香吧。
王寡妇并不确认她爹和大哥真的死了，只是这么多年杳无音讯，那天她只不过出言诈一诈村长媳妇，看样子她可能不知道。
那就是村长干的，王寡妇琢磨起来，真是怪自己蠢啊，咋就没有早点发现王权那个虚伪小人的真面目，想到小芹以前跟她提过一嘴，她都没有当回事，这下害死了小芹。
想到肩上的大毛娘，王寡妇突然有些哽咽，她把大毛娘放在了屋子地上，折腾了这么半天，大毛娘已经僵硬无比了，王寡妇更是心中悲凉，抱着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转而越发恨起了村长。
王寡妇胡乱擦了擦换了衣服，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大大小小的擦伤不计其数，磕的青肿的，蹭的掉皮的，王寡妇差点没哭出来。
自己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这还是个暗亏，没关系，王寡妇吸吸鼻子，一定都找补回来，以牙还牙，王寡妇咬牙切齿的摸着腿上最大的伤口想着。
穿好衣服王寡妇躺到炕上思索起来，这次的事恐怕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还得从长计议啊，不过自己回来王权一定吓坏了吧。
“嘿嘿嘿……”王寡妇一个人嘿嘿的乐了起来，在这寂静的雨中听起来很是怪异，尤其是她屋子地上还躺着个姿势奇怪的尸体。
雨天的夜晚来的格外的快，本就暗沉的天顿时光亮全无，小少年三人就着微亮的油灯吃完了晚饭，无所事事的闲聊着，再没啥事就只能找周公聊天去了。
在这个没电没网的时代，雨天的日子总是这么枯燥乏味，还有让人格外热衷的事吗？有的，比如老蔫巴。
老蔫巴一个人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他并不是困了，只是特别想睡觉，特别想念李月娥光滑的皮肤。
想着想着，老蔫巴只觉得周身火热难耐，他忍不住坐了起来，想了想戴上草帽就走进了大雨中直奔李月娥家。
大雨中睡不着的还有很多人，余老三也是其中一个，他也躺在炕上想念着，只是他出去的时候那个人家里没人。
没办法的余老三只好自己动手，正待兴起时，不知道干什么的余春草碰掉了什么东西，叮叮当当的响，吓得余老三顿时萎靡。
气的余老三坐起来冲着门口大骂：“死丫头片子，你作死啊？”骂完了余春草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胡乱拿自己短裤擦了擦黏糊糊的手就躺下了。
听着哗哗的雨声余老三觉得跟余春草一样吵，闭着眼嘟囔：“这死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这屋的余春草听见父亲的喊骂声，撇撇嘴不作回应，趴在炕上把地上的小铁盒子捡起来擦擦放回炕柜里。
吃过饭的村长家也还没有睡着，大魁娘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惹得村长斥了一句：“你烙饼呐，还让不让人睡了？”
“老头子，你咋就不担心呐，俺这心呀扑通扑通的跳啊。”
“屁话，不跳内是死人！瞎操啥心，赶紧睡觉得了，以前不也没事儿……”村长后面声音渐小几欲不可闻。
“啥？你说以前咋啦？”
“啊哈…啊……你喊啥玩意儿，俺都要睡着了，以前也没事儿，能有啥事，要么咋不乐儿跟你说，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
“俺咋啦，俺这不是惦记的睡不着觉吗，你越不说俺越瞎琢磨。”
“俺告乎你，你可不能嘴没把门儿的，大魁那都不能露一个字儿。”
“放心吧，俺是那大嘴巴舌地吗。”
原来这并不是村长第一次下手了，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吧，那时候大魁这个老来子才几岁大，他们王氏一族还没搬来小山村这个地方。
村长的父亲在与王寡妇的爷爷争夺族长的时候失败了，便开始花天酒地不服管束，成天惹是生非，最后族长征得族人同意要行使权利将他除族的时候，他却死在了一名妓的床上。
虽然除族的事最后不了了之了，但是村长却记恨上了族长，如果不是这个决定他觉得父亲不会胡来至此丢了性命，既然事情是从落选族长开始的，那就了结它。
村长选中了王寡妇的爹下手，因为他是他们这一辈儿中声望最高的，最为被长辈看中的，不出意外下一任族长的人选就是他了。
村长趁着重阳登高的时候，在山上对王寡妇的爹下了黑手，只是没想到王寡妇的大哥当年也跟去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两个都推下去了。
更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让王陈氏那个三婶看见了，还抓住了把柄要胁他，还好他机智地拿听到的风言风语来反杀一波。
说到这大魁娘好奇的转移了话题：“是啥风言风语呀，当年俺咋不道呐？”
“瞎打听啥，你离那老婆子远点就是了，就你内脑子，十个摞起来都没人家手指头粗。”
“俺咋……”
“睡觉吧睡觉，哈啊……”
这是一个不平凡的雨夜，这是一个藏了很多秘辛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