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大师治疗急危重症学术经验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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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李今庸治疗咳嗽的学术思想

1.学术思想
李今庸认为咳嗽的发生,由肺气失调所引起。肺为娇脏,居胸中,为五脏六腑之上盖,主气以行呼吸而出治节,许多因素均可导致肺气失调而发病。李老根据多年临床经验认为咳嗽原因大体为虚实2种。实者主要因寒、因热、因燥、因痰等病因发病:肺恶寒,形寒饮冷则伤肺。寒邪犯肺则肺气逆乱而发为咳嗽。肺属金而畏火,火热之邪刑金伤肺,则肺金失其清肃之令,肺气上逆,发为咳喘。或热伤肺之血脉,蓄结痈脓,发为肺痈而咳嗽。肺应秋令而主燥。燥邪淫胜则伤肺、肺伤则其气逆而不顺,发为咳嗽。肺为贮痰之器,痰停肺内,壅遏气息之道路,致肺气受阻而郁结逆上,发为咳嗽;虚者主要因津少、气耗、精亏等病因发病:肺主敷布津液而又赖津液以濡养,因各种因素致津液伤耗而虚少,津液虚少不足以濡养于肺,肺失养则其叶焦弱不能布息,遂发为肺痿而咳嗽。肺主气而劳则气耗,肺气伤耗,不足以布息,或又有所郁,则气少而结,发为咳嗽。肺主气而肾为气之根,肾脉上贯肝膈入肺中,肾精亏损,无以化生元气,则肺所主之气少,气之根不固则气艰于归根而遂浮郁于肺发为咳嗽。
李老认为咳嗽病证的病机虽然都是肺气失调,但由于引起咳嗽病证的病因不同,病人体质不同,疾病久暂不同和临床证候不同,治疗上必须区别对待,辨证施治。
(1)风寒束肺、气郁化热证候:肺胀,脉浮大,喘咳上气,唾白色泡沫,目如脱状,口渴欲饮水,烦躁,法宜外散寒邪,内清郁热,治以越婢加半夏汤,药用:麻黄12g,石膏24g,生姜12g,红枣5枚,炙甘草10g,法半夏10g等。以水适量,先煮麻黄去上沫,纳诸药再煮,汤成去渣,温服。
(2)痰湿停肺证候:咳嗽唾白色痰,痰多,滑而易咳出,胸闷,苔白,脉弦或缓,法宜燥湿化痰止咳,治以二陈汤加味,药用:法半夏10g,陈皮10g,茯苓10g,炙甘草10g,干姜6g,细辛3g,五味子6g。水煎,温服。脉浮喘气者,肺失宣散,方加麻黄10g,杏仁(去皮尖)10g,脉虚少气,肤体乏力者,气虚肺弱,方加党参10g,白术10g。
(3)痰热壅肺证候:咳喘胸痛,唾黄痰或血色痰,发热,口渴,舌苔黄,脉浮滑或兼数,法宜泄热开结化痰,治以小陷胸汤加味,药用:瓜蒌仁(打破)15g,黄连10g,法半夏10g(打破),大贝母10g,桔梗10g,前胡10g,甘草6g。水煎、温服。
(4)热毒壅肺、蓄结痈脓证候:肺痈,脉数实,口中干燥,咳即胸中隐隐痛,唾出浓痰腥臭或唾出脓血腥臭,法宜清热解毒,活血排脓。治以千金苇茎汤,药用:苇茎30g,冬瓜仁(打破)15g,薏苡仁15g,桃仁(去皮尖)10g,水煎服。
(5)燥热伤肺,清降失常证候:干咳无痰,呼吸气喘,鼻咽干燥,心烦口渴,舌干无苔,脉细数;或肺阴虚弱,气燥生痰,黏着喉间,滞塞声音,喘咳发热,脉细数;或失血之后,肺燥成屡,痰凝气郁,久咳不止,脉细数,法宜清燥润肺,治以清燥救肺汤,药用:冬桑叶10g,生石膏10g,党参6g,甘草6g,胡麻仁6g,阿胶6g,麦冬去心6g,杏仁(去皮尖炒)6g,枇杷叶(去毛蜜炙)6g,水煎,温服。
(6)津伤阴虚、肺气逆上证候:肺痿、脉虚数,大逆上气,咽喉不利,口舌干燥,咳吐浊唾涎沫,或为半声咳者,法宜生津养阴,止逆下气,治以金匮麦门冬汤,药用:麦门冬20g,法半夏(打破)6g,党参10g,炙甘草6g,炒梗米12g,红枣4枚擘。以水适量,煎至米熟汤成,去渣,温服。
(7)瘀血停滞、阻塞息道证候:咳逆倚息,不能平卧、咳痰涎或带乌红色血、胸肋满闷或有刺痛,舌青或舌有青紫斑块,脉涩,法宜活血破瘀,治以代抵当汤加味,药用:大黄(酒炒)6g,莪术(醋炒)6g,当归10g,牡丹皮10g,穿山甲(炮)6g,红花6g,桃仁(去皮尖)10g,牛膝6g,夜明砂10g,茯苓10g,法半夏(打破)10g,水煎温服。如咳嗽侧卧一边,翻身则咳嗽不休者,治以血府逐瘀汤,药用:当归10g,生地黄10g,桃仁(去皮尖)10g,红花3g,赤芍10g,川芎3g,柴胡6g,枳壳6g,牛膝6g,甘草3g,水煎温服。
(8)肾元虚惫、气浮于上证候:咳嗽、短气,腰痛、胫酸,小便短少,动则喘息,舌苔薄,脉虚弱细微,法宜补肾益精、纳气归根,治以金匮肾气丸,药用:干地黄240g,山药、山茱萸各120g,泽泻10g,牡丹皮、茯苓各90g,桂枝、附子各30g,研末蜜炼为丸如梧桐子大,酒下初次15丸,后渐加至20丸,每日2次,或改丸为汤服。
2.验案举隅
(1)患者某,女,2岁,首次就诊。
其母代诉:患儿2周前发病,开始鼻流清涕,喷嚏,咳嗽。数日后,其流涕,喷嚏之症减轻,而咳嗽则日益加甚,频频咳嗽而痰少,咳有回声,眼胞浮肿,且见发热、鼻干、口渴欲饮水、小便黄、汗出、食欲减退、舌红、少苔、指纹稍紫。
中医诊断:咳嗽。
辨证:肺郁化热,气逆咳嗽。
治则:宣肺清热、降逆止咳,佐以调中和胃。
处方:越婢加半夏汤:
5剂,水煎服,日1剂。
二诊,热退咳止,但口渴、鼻干,继续以上方去法半夏,加天花粉6g。服后病愈。
【原按】
风寒束肺,肺气上逆,肺失收摄津液之用,故症见咳嗽而鼻流清涕。风寒束肺,阳气内郁而欲外奋,其气发于肺之外窍而喷嚏以出,故频频喷嚏。数日后,寒邪化热,清涕、喷嚏等症自去而咳嗽加重,肺不敷布,则水津上壅于眼睑,故眼胞浮肿,肺有郁热,则身热、鼻干、口渴欲饮水、舌红而指纹见紫色。肺气不降,则脾胃功能失调,故食欲减退。越婢加半夏汤方,用麻黄、石膏宣肺气而清郁热,半夏降逆止咳,生姜、红枣、甘草和中以调脾胃。二诊时热退咳止,肿消食进,唯口渴、鼻干,加天花粉生津止渴。
【编者按】
小儿为稚阳之体,外感风寒,易入里化热,热郁于肺,则肺宣降功能失常,肺气上逆,发而为咳嗽;热伤津液,同时津液输布失常,故有鼻干,渴欲饮水等症,治以清热宣肺,降逆止咳之法,效果显著。
(2)患者某,男,60岁。
咳嗽1年多,咳唾白色稠痰,量多,易咳出,每咳嗽则小便遗出,苔白滑,脉濡小。证为湿痰咳嗽,治宜化痰祛湿,降逆止咳,方用二陈汤加味,处方:
以水煎服,每日2次。服药6剂病愈。
【原按】
肺为贮痰之器,痰湿贮肺,肺失去正常之用,发生变动而为咳嗽痰多,湿盛而少阳热之化,则其痰为白色而舌苔亦白滑,脉亦濡小,咳嗽则肺气上逆,而不能统摄下焦,则膀胱为之不固,故咳嗽则小便遗出。二陈汤加味用陈皮、半夏行气化痰,款冬花、紫菀降逆止咳,干姜、细辛、五味子暖肺止咳,白术、茯苓、甘草健脾和胃,燥湿渗湿,以绝生痰之源。湿去痰化,肺气复常,咳止则尿自不遗出。
【编者按】
肺为贮痰之器,脾为生痰之源,脾虚则运化水湿乏力,水湿之邪凝而为痰,痰阻肺气则肺气不利,津液输布失常,进一步影响肺之宣降之功,肺气不调,痰湿不化,则咳嗽难愈。肺气宣降正常,脾气运化正常,则气畅痰化,咳嗽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