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曾为我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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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锁真定》(IV)

朝云孥了孥嘴,有些不乐意。

曹怜纾看着她,眸子闪过一丝笑意。这孩子……

赵祯进来,正是看见她展颜一笑,容貌虽不甚出众,但那眼底的清澄与灵动却别具特色。

曹怜纾看见了他,笑意渐渐敛去,她起身行一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金安。”

末了,又补一句:“陛下为何没让公公先进来宣告,礼法不可废也。愿陛下切记!”

赵祯看着她,眼中似有些许迷茫。这人,怎么不同了?

“朕谢过爱妃了。”

一句之后,两人都僵住了。不知道该聊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倒是朝云机智地去吆喝晚膳了。

深夜,赵祯看着曹怜纾,双手一张:“替朕宽衣。”

曹怜纾一愣,随即点头。赵祯似是看见了她的犹豫,问:“可是不愿?还是不舒服?”

曹怜纾低下头:“不舒服。”

赵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心头闪过一丝无名火,却又似想起了什么,最后淡淡道:“既然不舒服,那便不必了。”

事实,彼此都清楚。但是赵祯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曹怜纾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美眸中有些复杂。最后她取出那枚玉佩,缓缓摩挲着:

“他是不是认识我啊?”

很长一段时间,曹怜纾都没有再看见赵祯,只是听说陈妃更加受宠了,这几天大臣又在进谏,要求他从一众贵女中选择一人立后。

曹怜纾这段时间过得很幽静。没人来找她麻烦,也没有看见赵祯来临幸她,这结果就是,宫里多了一些关于她的不好听的传言。

但她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她们就算嚼烂了舌根子也与自己无关。

佛堂。

杨太后看向张茂则:“他最近还有去见曹家小姐吗?”

“不曾。”

杨太后把了把佛珠,闭上眼念了一段经文,似在祈福,然后对侍女暮雨道:“唤她来见我。”

“是。”

继而,她看向张茂则:“你且留下吧!我有事要嘱托你。”

“喏!”

是日,朝云又冲了进来。

“小姐,太后要见您。”她的语气欢快,显然是觉得自家小姐苦尽甘来,可以不用再忍受宫里的那些流言蜚语了。

毕竟太后她历来都很少让后宫的莺莺燕燕去打搅她清修,小姐这次能够破例,定是有天大的福分!

曹怜纾放下茶杯,看向朝云,有些不悦道:“叫娘娘。宫里的规矩严,不可这么随意!”

朝云笑了笑:“反正也没人听见啊!不过小姐不愿意,朝云就不叫了好吗,娘娘?”

她笑着,一幅欢快样,曹怜纾也不由笑着无奈摇头。毕竟是从小就跟在身旁的丫头,虽然性子跳脱了点,但在这宫中也算别致。

若是她能够一直保持着这份纯真也是好的,至少自己在这宫里也不会寂寞了。

“可曾给姑姑送礼?”曹怜纾又问朝云,又举起茶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华贵之气流露其间。

“送了。”朝云看见曹怜纾又要说哈,忙补充道:“姑姑已经走了,小姐也快些吧!”

曹怜纾一愣。走了?

看来这回自己是推不了了。至少这位杨太后究竟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居然做得这么绝?

杨太后和刘太后虽然都不是他的亲身母亲,但杨太后却是亲手将他养大。这次叫她过去,莫不是为了立后?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居然会被她选上?

既来之,则安之。

真定曹氏不缺一个皇后,但也不介意锦上添花。

来到这宫里,曹怜纾也算是了无牵挂。除了事事要以家族为先,倒也没什么恼心事。

她梳妆一番,调了一件鹅黄色的素雅衣服便去了。

佛堂内。

“你来了。先替哀家念会儿经吧!”杨太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不觉得她的容貌有多么的惊艳,只是一双眸子格外清亮动人。

“是。”曹怜纾道。

她字字句句都带着韵律和特殊的强调,听起来格外悦耳。杨太后就这么听着她念了许久,却也不见她焦躁烦腻,只是如清水般温润,亦如墨菊般淡雅恬静。

和自己的侄女差不多。可她究竟是出色在哪里呢?

“哀家前些日子写了半卷多的佛经,你可愿把这余下的抄完?”

“愿意。”依旧是那样淡然。宠辱不惊,从容镇定。

杨太后看着她写字,发现她拇指的腹部和寻常女子不同,写字时在收尾处偏向锋利。写的虽是梅花小篆,却失了那份女子的柔美。

“可会写其他?”杨太后问。

“会。”曹怜纾写满了这张,在下一张纸上换成了自己最擅长写的“飞白书”。

飞白书亦称“草篆”,出自汉朝大书法家蔡邕,因笔画中有的似鸟头燕尾,又似鸟头凤尾,横竖笔画丝丝露白,飞笔断白,燥润相宜,似枯笔做成,故称飞白书。

曹怜纾笔下的飞白书和寻常见到的有些不同。她的字迹中带着金戈铁马,不似寻常的死板。字迹中带有灵气和英气,收尾时又比寻常家中多了几分沧桑,没有刻意,工艺性也很一般,却又一种浑然天成鬼斧神工之妙。

杨太后看着这字,对曹怜纾这人也更加好奇了。俗话说:字如其人,她的字如此,人又怎会那般死板呢?其中必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过往,这或许是她的心结。

“若是不介意,你便给哀家讲讲你以前的故事吧!”

曹怜纾心头一颤。所以,那件事还是定下了吗?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若是自己和纬哥哥的事能让太后打消这个念头也好。

“是。”

杨太后听得很认真,大概也知道了整件事:“若是李植没有将你当堂休去,你又如何?”

曹怜纾不言。

杨太后看着她,展颜一笑,鱼尾纹也爬上眉梢,更添几分慈祥。

“睡年轻时不曾幻想过能和所爱之人长相厮守呢?这也不是什么有损天家颜面的大事,左右不过是女儿家的小心思,但说无妨。”

曹怜纾低下头,小声道:“我给纬哥哥寄去一封信——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