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原始社会的服饰状况

1871年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出版了《人类起源与性的选择》，指出人类是由类人猿逐渐演变而来；1876年恩格斯写了《劳动在从猿到人转化过程中的作用》，揭示了人类起源和人类社会产生的规律，提出了劳动创造人的理论。一百多年来的科学研究证实了他们学说的科学性，从猿到人的过渡经过了一千多万年，最后进化为“完全形成的人”（恩格斯语）。最早的人类分为能人、直立人和智人等阶段，他们生活于距今300万～1万年前。人类最初的服装就是在这个漫长的时期逐渐产生的。

我们根据原始人类的着装状况来划分这个时期，并借助考古学的划分方法来描述他们的衣生活。

一、“裸”态生活期

“裸”态，意指原始人类利用自身体毛生活的状态（相对今天穿衣服的人们）。“裸”态生活期是一个漫长的时期，距今约300万～20万年，地质时代属于更新世早期至中期，考古学上属于旧石器时代初期，民族学上的分期则属于蒙昧时代的低级阶段。人类已进化成直立人，我国习惯上称为猿人。直立人分布在欧、亚、非三大洲，代表性人类有我国的元谋人、蓝田人、北京人和德国的海德堡人、坦桑尼亚的舍利人等。这个时期人类能简单地打制砍砸石器，能利用天然火。他们用砍砸石器挖掘块根、打击野兽、切削植物，用火来取暖、烤食。这期间，地球已经历了三次冰河期，出现了几十万至上百万年的寒冷期，直立人以自身体毛和火来御寒。最早的用火遗迹发现于非洲肯尼亚的切萨瓦尼亚，那里有40块烧过的黏土小碎块，估计是篝火的遗迹，年代约142万年前。在法国马赛附近的埃斯卡尔洞穴，也发现了75万年前的木炭和灰烬；在我国北京周口店洞穴中也发现北京猿人（距今约70万～20万年前）大量用火的遗迹。当时的人类依靠自身体毛这种天然的衣服生活，同时也能用火御寒，表明了人类对取暖已有主动创造的能力，向创制服装迈进了一大步（图1-1）。

图1-1 “直立人”阶段的原始人类

二、兽皮叶草与装饰期

距今25万～1万年前，人类进入了智人阶段，地质时代属于更新世中期至晚期，考古学上属于旧石器时代中期至晚期。智人分为早期智人（古人、旧人）和晚期智人（新人）。早期智人最早生活在30万～20万年前，一般定在25万～4万年前这一时期，是人类蒙昧时代的中级阶段。晚期智人生活在4万～1万年前，其体质特征与现代人类已没有多大差别，是人类蒙昧时代晚期到野蛮时代。今天在欧、亚、非以及澳、美洲都有化石发现，说明此时人类已遍及全球。重要的晚期智人有法国克罗马农人、南非的弗罗洛里斯巴人及我国的柳江人、山顶洞人等。

智人已经能制造多种石器，包括砍砸、刮削、尖刺工具，晚期智人还能制造弓箭、石矛、石刀、切割器、雕刻器等，能用兽骨制成渔叉、鱼钩和骨针、骨锥，还能用兽牙、贝壳、石子制成项链等饰物。当时正处于第四纪冰河期，智人的体毛已逐渐退化，自然生活环境使他们学会了人工取火、架木为棚，并能剥取大型动物的皮，经简单处理后围裹于身。服装的起源追溯到这里，我们仅能从考古发掘的遗迹推测，智人生活的数十万年间创造了原始的服饰，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骨针、骨锥以及各种饰品（图1-2）。

图1-2 原始人的石器及骨针

骨针的发明，是人类服装起源中的一项重要事件。它标志着最早的缝纫工具的诞生，同时也为以后的编织技术提供了一定的条件。智人能在细小的兽骨一端钻出小孔来穿引缝制兽皮的线状物，说明服装制作已在原始人类生活中受到重视。从出土的骨针来看，法国的克罗马农人的骨针已相当细而尖利，我国的山顶洞人的骨针，针孔直径仅1.5毫米，其钻孔技术令人惊叹。这个时期的骨针，比那些直到文艺复兴为止的历史上所有著名时代的骨针更加精美，即便是罗马人也没有可与这个时期媲美的针。

用骨针缝合的兽皮毛主要适用于气候较寒冷的北方，南方天热，无须“衣皮服”，则用骨锥扎叶、穿藤皮长草编制成衣。《尚书·禹贡》中提到：“冀州岛夷皮服，扬州岛夷卉服。”说北方夷族以皮为服，南方夷族以草卉为服。推之远古，当属可信。《左传·襄公十四年》中记载：“乃祖吾离被苫盖。”言其祖先吾离披在身上的是苫草做的衣服。我国如此，南部非洲的先祖更是如此，并且风俗至今犹存（图1-3）。

图1-3 原始人的卉服

南方人类对植物的认识和利用，为后来发现植物纤维奠定了基础。皮服和卉服这种北方与南方人类共同创造的原始服装，标志了原始服装的诞生，是人类服装的萌芽。

智能阶段的原始人类，已有了朦胧的审美意识和图腾崇拜的原始宗教信仰。奥地利出土的小石雕“维仑多夫的维纳斯”是2万3千年前的作品，高仅11厘米多，雕像头部有一排排发辫，通体赤裸，巨乳、大腹、丰臀，表现了当时的性崇拜心理（图1-4）。在捷克则出土了人类早期的兽牙项链，用猛犸象牙、狼牙和狐牙制成。这类饰品在同期的考古遗址中多有发现（图1-5），这表明原始人已懂得用附属品来装饰自己，而且我们从许多史前遗物和现代原始部落中还看到不同的人体装饰现象，如皮肤着色、文身（刺痕、瘢痕等）、人为变形（穿鼻、穿唇等）（图1-6）。原始人对肉体修饰和在身体上附加装饰物这种人为的改变外观形象的行为，无论是出于原始信仰、象征标识、异性吸引，还是装饰审美，都充分表明人类在进化到穿衣以前曾有过人体装饰阶段，当人类真正的服装出现以后，装饰的意义也就转化为服饰的语言。

图1-4 奥地利出土的“维仑多夫的维纳斯”

图1-5 山顶洞人遗址中的饰物

图1-6 原始人的文身

三、纤维织物期

约1万5千年前，旧石器时代开始向新石器时代过渡，西方史称中石器时代。随着全球冰期的结束，气候转暖，植被和动物群发生变化，人类已进入晚期智人时期，狩猎与采集生活也渐渐发生变化，渔猎经济有了发展。距今约1万年前，人类进入新石器时代，即民族学中所说的野蛮时代，发明了农业和畜牧业，这是人类历史上的一次巨大革命，称为农业革命或新石器革命。恩格斯说：“野蛮时代的特有标志，是动物的驯养、繁殖和植物的种植。”（《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人类从食物的采集捕获者转变为生产者，由此改变了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人类能够认识自然、利用自然、改造自然，并且从旧石器时代的迁徙生活逐渐转为定居生活，故人口也得到较大的增长，带来了新的社会分工和物品交换。

原始的农业、畜牧业的出现，使人类认识到生产、生活用具的重要性，新的工具和用品开始产生。这时期人类学会了制陶，并饰以纹线、图案；石器则予以磨光、钻孔，形状端正、制作精细。这标志了人类进入野蛮时代，即距今约1万年的新石器时代的开始。

也就在这样的生产力水平上，人类逐步掌握了制造皮革以及纺织棉、麻、毛和编织等技能，原始服饰有了重大的进步，标志着人类对纤维衣料的使用由此开始。在欧洲及北美大陆的畜牧地区，人们发明了纺织羊毛的方法；在印度，人们懂得了从野生棉桃中制出棉纱；在中国，人们懂得了从野生的蚕茧里提取并练出丝线。目前世界上最古老的亚麻织物是在瑞士发现的约1万年前的亚麻残片。之后人们又陆续在美国发现9千年前的山艾蒿布制的凉鞋；在土耳其发现8千年前的毛织物残片。在中国仰韶文化时期（约5千～6千年前）的遗址中，则出土了纺轮、骨针、纺坠和织物等实物（图1-7），如江苏吴县草鞋山遗址发现的距今6千年前的麻织物残片。这个时期正是中国传说中的神农氏时期，《淮南子·齐俗训》中说：神农氏“身自耕，妻亲织”，就是对这一男耕女织生活较准确的描述。在人类对天然纤维的利用中，中国的养蚕缫丝技术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在中国浙江出土有约4千7百多年前的丝绸织物。

图1-7 “新石器时代”遗址中的器物

新石器时代的后期，距今约5千～4千年，是金、石并用的时期，人类已开始利用天然铜，稍后又掌握了冶炼技术，纺织技术也取得长足的发展，出现了第二次社会大分工，手工业成为独立经济，原始社会逐渐解体，人类进入了青铜时代。

从几百万年前至四五千年前这一漫长的原始社会时期，人类从裸态生活进步到利用兽皮、兽骨、兽牙制作服饰和工具，再进步到利用动物、植物纤维来纺织缝纫编织衣物，从蒙昧、野蛮最终走入文明的时代。服饰的产生与发展，是随着人类的产生与发展而来的，至于准确的产生时代，目前还不能划定一个具体的时间，只能大致判定在旧石器时代晚期。而真正意义上的纤维织物服装的产生，大约在1万年前。原始社会服装的兴盛期应是纺织技术有所发展，纤维材料更为丰富的新石器时代后期，距今5千年左右，当时原始社会已处于父系氏族公社阶段，人类已经普遍穿着纤维织物的服装在自然与社会中生存和交往了。各种纤维材料在人类衣生活中的使用是服装史上的一次飞跃，它不仅从根本上改变了人类的衣着状况，也对人类文明做出了巨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