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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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身世

鬼娃止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野狼双瞳凶光一凝,对着眼前那个弱小的生命狂奔而来,但鬼娃却感觉那是对着他自己,有一个声音,一份发自内心的怜悯,他愤怒的眼瞳疾射而过一份决然,向着那个恶魔般的血盆大口扑了上去!

这一刻,曾经在梦境中无数次的重演,而那个弱小的生命,无助得就像多年前的那一个人,将受尽欺凌与歧视!

他不能让这个脆弱的生命重蹈他的覆辙,鬼娃疯了一般,像一头被仇恨控制的野兽。

但这个世界里,他就像是空气,两强相遇之下,没有想象中的生死搏斗,那头野狼飞驰的身躯透体而过的直冲向那个婴儿,鬼娃扑到在地,猛然回头时,那野狼已经在弃婴的身前停住,殷红的舌头在孩子天真的脸上舔了舔,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张开锯齿一般的獠牙,如嚼豆腐一般啃了下去!

“不!!!”鬼娃连滚带爬的冲向那个地方,声嘶力竭的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在眼前重演,但他无能为力,只能任由那条生命被命运践踏,直到不见天日的密林深处,一只飞箭急速射来,准确的射中了野狼的侧腹上,那野狼痛啸一声,愤然转身逃窜而去,但那箭羽速度何其之快,未等那野狼窜出一尺,又一只飞箭直射而来,射中了野狼的颈上,野狼痛苦的倒地抽搐了几下,再不动弹了!

鬼娃错厄的眼睛向箭指处望去,那里,一个粗犷的中年男子背负箭筒,一身黄色兽皮裹衣,星目间一缕凝重的神色正远望着地下的弃婴,缓缓的走了过来!鬼娃心头猛一惊乍,脸上的肌肉因太过紧张而急速抽搐着。

“啊爸!!!”他哭腔着爬起身来,像一个满腹委屈的孩子,投入了父亲如山一般宽厚的怀抱!

这一次,他真真切切的拥抱住了,然后他似乎释怀一般,把头深深的埋进那人温暖而厚实的怀抱,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泉涌一般的哭诉出来!那个人伸手抚摸了一下鬼娃的头发,长叹了一声道:“小亚龙,可怜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么?”

“啊!!!”鬼娃惊呼一声,一把推开了那一个瞬间变得陌生的人,眼前,又复一片漆黑的世界。鬼娃惊愕的打量了眼前这一个人,一个鹤发童颜的清瘦老人,星眉剑目,须长五柳,身着墨绿色八卦长袍,一双闪烁着异样光色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脸上激动的神色掺杂着僵硬的微笑,让这片漆黑的空间不觉多了几分诡异!

鬼娃感觉不到一丝恐惧,反而是对眼前这人莫名其妙的感到了一丝亲切,但他还是忍不住指向身前,急问一句道:“你……你是谁?”。

老人闻言苦笑一下,伸手抚弄着自己的胡须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但你可知道你是谁?”

“我?”鬼娃眉头微皱,这个问题他无数次的问过自己:“那……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人闭目凝神,微微点头道:“刚才你所见到的婴儿便是你自己了。嘿嘿!只是没想到妙杀罗那小子也有发慈悲的时候,实在是出乎老夫的意料之外啊!”老人言毕,自怡的笑颜一阵,丝毫没有回答鬼娃的意思!

鬼娃脸色微沉,急道:“老头,我问你话呢!”

“老头?啊哈哈哈哈哈……”似乎是对老头二字十分感兴趣,老人戏言道:“小娃儿不知辈分,老夫当年抱你在怀中把玩的时候,你都还没长牙呢?哈哈哈!”

鬼娃撅了撅嘴,不服道:“那你倒是说啊,我从哪里来的!”。

老人伸手揉了揉鬼娃的头发,爱怜道:“你啊,来自南武国,公师皇族的世子,名叫亚龙西!”

“南武国?在哪里啊?”鬼娃抓了抓后脑勺,显然对那个地方十分陌生。老人脸色一凛,蹲下身子对鬼娃道:“孩子,你真的想回去吗?”

鬼娃重重的点了点头,老人苦笑一下,忽而垂下头来兀自说了一句:“妙杀罗,你这是给老夫出了一道难题啊!嘿嘿,有意思!有意思!那就让老天来决定吧!”

老人说完背过身去,向漆黑中走去,瞬间便消失了踪影!漆黑的世界,只剩下鬼娃一人,那老人如幽灵一般,让人觉得那只是一场幻觉而已,但鬼娃一咬牙,却是向着老人消失的方向,狂奔了过去,虽然这个时空,只有永无止境的黑暗!

“靖渊先生,你在吗?喂!!!!”山谷中,胡平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在谷中毫无头绪的喊着,脸上的表情随着那倦意越来越是凝重。

很静,四周围合的山谷将胡平阳的声音远远的传唱了几遍。胡平阳长叹一声,心头隐隐泛起阵阵的悲痛。

或许在刚才的雷劫中,靖渊先生已经灰飞烟灭了吧?

胡平阳呆呆的在心里问了一声,那是他最不愿接受的结果,六十年的清修岁月,那一个老人,慈祥而爽朗的模样在眼前缓缓泛起,回望往事恍如昨日,但他已永远的离自己而去,胡平阳木然的叹了一声,留下一行泪来!

“小娃儿是在为谁伤心呢!”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胡平阳心神大震,眼神中闪过一片狂热光芒,眼前鬼娃的尸身处,一缕轻烟缓缓升起,最后凝结成一个人形,正是靖渊,但看他眉开眼笑的样子,显然是对自己耻笑而来。

胡平阳嘴角撅起,白了靖渊一眼道:“当然不是为你!”说完伸手一指鬼娃,恍然间又觉得心头一阵悲痛。

靖渊闭目凝神,有些迷离道:“你把这娃儿的魂魄收摄进连生锁中吧!”

“什么?”胡平阳微微皱眉道:“你是要我借他的魂魄,为自己健魄固魂?”

靖渊背过身去不置可否的道:“时间已经不多了,你没看到天边的乌云都向这边聚来了吗?想让你朋友活命就照做!”

胡平阳猛一抬眼,果然见天边浓云重染,正向山谷这边滚滚而来!不敢再多耽搁,这是靖渊第一次用这般凝重的语气对他说话,他赶忙蹲下身子,伸手在鬼娃的脉轮上一按,死亡的时间不算太长,灵魂应该就在附近。

胡平阳解下身前的连生锁,放置在鬼娃的天冲轮上,身形古怪的拜伏在地,单手结印按在鬼娃的额头之上,口中疾念法咒道:“去君之恒灵,冥冥召我心。西方之害,背主而弃明。魂兮归来,不得久停!摄!!!”

咒语是一种具有能量的信息,来源于远古时期的巫术,是一种引禁制发挥到极致的口头禁忌,佛家称之为真言,一如佛经所言:当知诸法如义,而持咒者不必晓其义,因念咒时,心解其义,反生分别心,而不能至炉火纯青,一心不乱之境!

由此可见,咒语是一种精神力,西方称之为念力,当催化到灵物崇拜的程度时,便会形成引,具有超自然的力量!在道佛巫等诸多教系中,一直都有关于咒法的术学,但单论在咒语上的精湛运用,巫术则要比之其他派系要高明上许多!

一个摄字方出,谷中忽有微风渐起,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急剧风回水转,然后缓缓升起数道淡白色的人影,那人影一经出现,位于鬼娃脉轮上的连生锁忽而裂开一道口子,似河蚌张口一般,将那虚渺的白烟尽数向口中吸取过来!直到将场中白色气体尽数收摄完全之后,才又重新合上!

胡平阳收起连生锁,脸色略显疑惑与凝重,靖渊又叮嘱道:“将这连生锁扔进湖中吧,尸鬼性喜阴邪,必然会将这世之秽物占为己有,老夫欲借雷电之力,将他二人的魂魄调换!”

“移魂术?”胡平阳心头猛然一跳,急忙截问道:“移魂之术乃逆天之法,非雷神之力不能移魂换魄,但雷电是天之厉刑,又岂是人力所能驾驭?”

靖渊苦笑摇头,伸手一指胡平阳笑谑道:“小子难道不知老夫乃是千年寿魂之躯,比那尸鬼要阴邪上百倍不止,更兼还有连生锁在内,世间至阴至邪之物已尽数齐聚于此,区区一个天怒刑雷恐怕还略显不够吧?待会你可得走远了去,这次的雷电之力比之前两次可要更加凌厉呢!”

“啊!”胡平阳慌乱的险些立足不稳道:“你……你要以自身做引?那样你会魂飞魄散的!”

靖渊坦然耸一耸肩,一付无所谓的样子道:“要逆天行法,总要付出代价的吧?难道你不想救你的朋友?”

胡平阳呆呆愣在原地,他万万想不到靖渊竟会如此大义,他面露悲苦,扑通一声在靖渊面前跪了下来,连连磕了几个响头!靖渊如受感召,身形微微动容,寒眼打量了胡平阳一下佯言道:“小娃儿,跟你商量件事?”

胡平阳匆忙抬头间,眼中倒映着靖渊霎时邪笑俨然的脸,意外道:“什么?”

靖渊老脸邪笑一下,坏坏的道:“老夫看你失了两条魂魄,脉轮空空,正是老夫的容身之处,不知你意下如何?”

“嘿!你这老家伙!”胡平阳轻跃而起,心中狂喜,但口中依旧薄怒道:“说了这么久,原来你是想在我这借宿啊!”

靖渊没好气的白了胡平阳一眼,转头望向如浓墨重染的苍穹,面色忽而一沉,趋身向湖中央急速飘去,远远的传来一句话:“你小子不识福缘深厚,老夫这千年寿魂对你来说,可是大补呢。等哪一天你将老夫的魂灵吸收干净,老夫这残魂剩魄,就当是喂狼了!”

身形方一腾起,靖渊老人意念急速催动,瞬间就从本体中分离而出两个人形,化成一束白烟,分别射入胡平阳的脐轮与海底轮,那两条魂魄一经注入,胡平阳登时精神一振,不觉清醒了许多。

老人怒视了胡平阳一阵,末了还悲叹一声,逗得胡平阳一阵眉开眼笑道:“谁稀罕你这把老骨头,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靖渊身在半空,闻言眉头一竖对胡平阳催促道:“还不把连生锁扔进湖中!你想害死老夫不成?”

胡平阳如梦惊醒,心下当先乱了几分,慌乱的把手中的连生锁抛了出去,但他似乎忘记了他身处的地方,与湖泊间的距离!又或者是受那狂倨的风力之阻,连生锁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后,缓缓了落了下去,却不偏不倚的停在了,岸边的石阶上!!

半空中一向沉稳的靖渊瞬间变了脸色,胡平阳惊呼一声,脸色也是异常的苍白,这一刻,电光火石之间,如巨浪般滚滚而来的乌云已经完全使天地陷入黑夜,一声层层回响的战鼓猛然擂起,胡平阳错厄的脸上更添几许惊惧,直觉下意识的让他拼命的向前狂奔而去,他要赶在雷电下临之前,把连生锁重新送回水潭。

这一次的天象异变似乎出人意料的汹涌,末日来临前的气压让得胡平阳有些喘不过气来。狂风骤起,肆虐的风沙让他的步伐越加的沉重,但他决绝的咬紧牙关,每一步,都像踩着命运不容侵犯的尊严,艰难而凶险的前行着。

苍穹上,那阴沉而愤怒的黑色脸庞突然扭曲变形,面目狰狞的一声雷怒暴起,原本千层万磊的厚重云层中,突然卷起一个巨大漩涡,犹如倒悬黑海,飓风肆虐的风眼当中,深不见底的黑洞深处,那绞碎世间一切的强横之力,将整个山林震得急剧的颤动,然后在那漩涡深处,忽而电光一闪,一条巨大银龙直天而下,带着一声绝傲的狂啸,势可开山的直劈入谷!

天地之威,其势无匹,直叫人触目惊心!胡平阳错厄的猛然抬头,急剧收缩的眼瞳中倒映着的那条银色巨龙,瞬间已近及身前,然后他伸手,紧紧握住地上的连生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