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创新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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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中国创新时代背景

1.1 当下中国创新的历史背景和经济情况

历史背景

中国处于被遗忘的历史背景中

据经济史学家研究,13—19世纪,中国经济处于人均水平无显著提高的状态,尽管中国在经济总量上位居全球第一。

图1–1 公元1—2005年,主要经济体GDP(国内生产总值)占全球GDP比重情况

数据来源:Tables of the late British Economist Angus Maddison(2010),IKMResearch

但19世纪40年代以后,中国与印度同时错失整个工业发展的黄金时代,人均GDP也持续下降。根据熊彼特的观点,正是由于缺乏创新,经济发展才呈现出下降的势头。

10—13世纪的宋朝是中国封建时代科技发展最快的时期,思想受束缚因素较少。宋朝是中国古代经济、文化、教育与科技创新最繁荣的时代,当时中国的GDP位居世界第一。

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有着包容的社会氛围,为近代科学和技术的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英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科技强国,法国紧随其后,进入科技强国之列。19世纪中期,技术创新依赖科技理论知识,科学与技术互相促进,德国、美国引领了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发展,也进入世界科技强国行列。

图1–2 公元1—2000年,中国与欧洲人均GDP对比

数据来源:Maddison Angus(2001),The World Economy,IKMResearch

20世纪以来,科学理论和技术创新加速发展,形成了科技产业制度之间创新的互动发展机制,以及世界科技强国新格局,带动了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发展。20世纪60年代至今,是人类社会产生重大变革,科技爆发的全新时期,全球一体化进程加快。

对比中国与欧洲的人均GDP,中国在改革开放前近2 000年的时间里,人均GDP只是略有增加——经济增长水平勉强超过人口增长水平。

1840年以后,中国的人均GDP水平继续下降,主要是因为创新不足。熊彼特认为“创新是经济发展的本质规定”,他把经济分为“增长”与“发展”两种情况。如果是由人口和资本增长带动的经济增长,则不能称作发展。“因为它没有在质上产生新的现象,而只有同一种适应的过程,像在自然数据中的变化一样。”“我们所指的发展是一种特殊的现象,同我们在循环流转或走向均衡的趋势中可能观察到的完全不同。它是流转渠道中自发和间断的变化,是对均衡的干扰,它永远在改变和代替以前存在的均衡状态。我们的发展理论只不过是对这种现象和伴随它的过程的论述。”所以,“我们所说的发展,是指执行新的组合。”这就是说,发展是经济循环流转过程的中断,也就是实现了的创新,创新是发展的本质。

图1–3 新技术革命爆发后,世界科学中心转移世界科学中心转移又称“汤浅现象”,由日本科学史学家汤浅光朝提出。当一个国家的科学成果数量占到世界科学成果总量的25%时,就可以称之为世界科学中心。历史上的世界科学中心转移分为5个阶段:意大利(1540—1610年)、英国(1660—1730年)、法国(1770—1830年)、德国(1810—1920年)、美国(1920年之后),每个时期平均维持约80年。以下未特别标明的脚注均为作者原注。

数据来源:《科技强国建设之路》,IKMResearch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由于历史积累、自然灾害等原因,在建国初期和1966—1976年出现了经济倒退的现象。1985—2015年的30年间,中国GDP的年均增速达到了9.4%,其中,1992—1994年的GDP年均增速超过了13%。但2015年,中国GDP增速下滑至6.9%,不及年初设定的目标7%,是自1990年以来的最低水平。2017年,中国GDP增速为6.9%,2018年的GDP增速为6.6%,2019年的GDP增速回落至6.1%。中国经济从高速发展期渐渐进入平稳发展期,未来几年内仍可能继续面临下行的压力。

图1–4 工业革命爆发以来,全球各大经济体人均GDP变化情况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IKMResearch

中国经济增长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接近30%。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显示,世界前五大经济体分别为:美国、中国、日本、德国、英国。目前,中国的经济增速在世界前五大经济体中仍处于首位。2019年,德国GDP实际增长了0.6%,为34359.90亿欧元。

图1–5 1953—2019年,中国GDP增长状况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IKMResearch

2000年,美国的GDP突破10万亿美元后,增速维持在2%~3%;2014年,中国的GDP突破10万亿美元后,GDP增速仍处于中高速增长水平。

图1–6 中国与美国GDP增速对比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IKMResearch

图1–7 2019年,全球主要经济体的GDP总量及GDP增速

数据来源:各国统计局公开数据,IKMResearch,2020

最近几年,中国、印度、蒙古与越南的经济增速领跑全球。

印度GDP在2014—2018年创下了平均7.7%的增长神话,更在2018年第二季度达到了创纪录的8.2%。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与世界银行已经相继认可,印度在2017年的GDP总量超越法国,印度已成功晋级为全球第六大经济体。越南近几年的进步迅猛,2019年的GDP增速甚至达到了7.02%。

中国目前仍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

改革开放已超过40年,中国实现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但当下中国的生产力依旧未达到现代化国家的水平,人均GDP水平还低于发达国家。

截至2020年3月18日,全球230个国家和地区的人口总数为75亿8 520万人。中国排名世界第一;印度排名世界第二,人口数量达到13亿5 405万人。人口总数排名世界第三至第十的国家分别是,美国、印度尼西亚、巴西、巴基斯坦、尼日利亚、孟加拉国、俄罗斯、墨西哥。其中,中国与印度人口总数相加约占全球人口总量的36%。

仅从恩格尔系数上看,中国在数值上已经进入富裕国家行列。2019年,中国居民恩格尔系数为28.2%,比上年下降0.2个百分点。其中城镇为27.6%,农村为30.3%。实际上,中国的低恩格尔系数与发达国家的低恩格尔系数完全不同。中国市场上的食品价格地区之间的差异较大,农村存在食品自给自足的状况。

图1–8 中国处于低收入、“低”恩格尔系数状态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美国农业部经济研究局,IKMResearch

中国居民的生活水平虽仍在不断上升,但距离高收入、低恩格尔系数的水平仍有一定的差距。

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人均GDP与世界其他发达国家和地区还有较大的差距。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数据,2018年,中国的人均GDP排名世界第68位,为9 769美元。排名第一的卢森堡的人均GDP几乎是中国的10倍。2019年,中国的人均GDP保持上涨态势,按平均汇率折算,达到10 276美元,仍然处于中等收入国家行列。

图1–9 2018年,中国与世界排名前20的国家/地区的人均GDP

数据来源:IMF,IKMResearch,2019

在基础设施人均资本存量上,中国只有发达国家和地区的20%~30%。中国在交通、能源、通信等方面的密度和人均水平仍然偏低,公路密度约是世界均值的70%,铁路密度约是世界均值的60%,在世界主要国家中仅高于巴西、俄罗斯。

根据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2019年全球竞争力报告》,中国经济类基建质量得分为77.9(百分制),在141个经济体中排名第28位,低于日本(93.2分,第5名)、美国(87.9分,第13名)等发达国家。

2019年,中国的城镇化率达到60.6%,比上年提高1.02%,城镇化率保持稳步增长的态势。2018年,中国城镇常住人口8.3137亿人,城镇化率为59.58%,2019年,城市人口略有增长。

1949—1978年,我国城市人口占总人口比重从10.64%增加到17.92%,平均每年提高不到0.3%。改革开放的40多年,我国的城镇化率快速增长,成为中国发展的一大奇迹。

图1–10 世界各主要国家的铁路密度与公路密度情况

数据来源:《全球竞争力报告》,IKMResearch

1978—2019年,全国人口数量增长了1.45倍,而城市人口数量增长了4.91倍。城市人口占总人口数量的比重由17.9%增加到60.6%,平均每年提高1.06个百分点。

图1–11 1949—2019年,中国城市人口数量与占比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IKMResearch

除南部非洲外,大部分高收入国家和地区的城市人口比重已经超过了70%(发达国家甚至超过了80%),而低收入国家和地区的城市人口比重还不到60%,南部非洲和南亚地区的城市人口比重甚至低于40%。

城镇化深刻地改变了中国的社会经济格局,使中国的重化工业、大规模基础设施投资、房地产等行业飞速发展。目前,中国60.6%的城镇化率稍高于54.8%的世界平均水平,但明显低于高收入经济体81.5%和中高收入经济体65.5%的水平。

改革开放40多年,中国的城市数量由193个增加到657个,这种快速的城镇化进程,在世界上都是少有的。

同时,城镇化进程过快也导致了一系列不协调的问题,比如有些人口数量多的城市,城镇化水平却不高。按人口数量排序,中国内地人口数量最多的16个城市依次为:重庆、上海、北京、成都、天津、广州、深圳、石家庄、武汉、哈尔滨、苏州、临沂、保定、郑州、邯郸、潍坊。统计显示,中国人口超过800万的30个城市中,除4个直辖市外,其余26个城市都位于华北平原、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但周口、南阳和邯郸都属于经济欠发达、人口净流出的区域,这些城市的户籍人口均超过了1 000万。这是因为地级市下辖了大量的县和县级市。

图1–12 中国当前的城镇化率低于中高收入经济体的城镇化率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IKMResearch(中国以外的国家和地区均为2017年的数据)

中国人口占世界总人口的1/6以上,人均GDP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城镇化水平不高且发展不协调,中国仍旧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

中国经济向前发展存在痛点

近年来,中国的经济发展取得了较大进步。1952—2018年,中国人均GDP从119元提高到64 600元,实际增长约543倍。2019年,中国人均GDP已经突破10 000美元,但仍低于2018年世界银行公布的全球居民人均收入水平(11 100.88美元)。2018年,瑞士的人均收入达到了83 580美元,位居世界第一,挪威、卢森堡、美国、卡塔尔、丹麦、爱尔兰、新加坡、瑞典、澳大利亚等国家和地区均排在前列。

目前,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货物贸易第一大出口国、外汇储备第一大国、服务贸易第二大国、使用外资第二大国、对外投资第二大国,但中国GDP正处于从高速增长向中高速增长换挡的阶段。换挡过程中,中国经济增长面临许多困难。

“中等收入陷阱”

“中等收入陷阱”是新兴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过程中普遍会面临的难题之一。主要表现在经济增长过度依赖资源开发、科学技术落后、贫富差距悬殊等方面。如果一个达到中低收入标准的国家超过28年未达到中高收入标准,即可认为其落入中等收入陷阱。而达到中高收入标准的国家在14年之内还未达到高收入标准,则可认为其落入中高收入陷阱。

根据世界银行数据,2008年,中国人均GDP约为3 471美元,已正式成为中高等收入国家;2018年,中国人均GDP达到9 769美元。如果2021年前,中国人均GDP无法跨过10 064美元的门槛,则可认为中国落入中高收入陷阱。2019年,中国人均GDP终于突破10 000美元,中国跻身中等偏上收入国家行列。

2000年左右,俄罗斯、巴西、墨西哥等国的人均GDP开始高速增长,在10年左右的时间翻了三四倍,在2008—2010年,人均GDP纷纷达到10 000美元;然而,接下来的近10年时间,这些国家的人均GDP却再没有大的波动。

成功跨过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屈指可数,中国处在关键时刻

20世纪60年代以来,全球100多个中等收入经济体中只有十几个跨越了中等收入陷阱,成功进入高收入国家和地区的行列。

1950年至今,新出现的52个中等收入国家和地区,已有35个落入中等收入陷阱。在这35个国家中,有13个拉美国家,11个中东、北非国家,6个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3个亚洲国家,2个欧洲国家。其中,一些国家已经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相当长的时间,如秘鲁、哥伦比亚和南非已在“中等收入陷阱”受困长达60年,委内瑞拉在“中高收入陷阱”中受困也已超过60年。

图1–13 2007—2018年,中国人均GDP增长情况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IKMResearch,2019

国际上公认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和地区有日本和“亚洲四小龙”等,而就规模较大的经济体而言,仅有日本和韩国实现了由低收入国家向高收入国家的跨越。日本的人均GDP在1972年时接近3 000美元,到1984年时突破1万美元;韩国的人均GDP在1987年时超过3 000美元,1995年时达到了11 469美元。从中等收入国家迈过高收入国家的门槛,日本花了大约12年时间,韩国则用了8年。

日本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时,全国人口数量为1.2亿,韩国仅为4 500万。中国的总人口数量多,与日本、韩国相比,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难度更大。

在52个新兴国家中,日本是一个自然资源匮乏的国家,并且面临严重的人口老龄化问题,无法长期依赖自然资源和人口资源投入获得产出。日本能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创新的作用无疑是巨大的。国际权威研究机构汤森路透发布的2017年全球创新企业前100排名,日本上榜企业为40家,数量超过美国(35家),居全球第一。从20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日本实现了轻工业—重工业—第三产业的适时转换升级,完成了由“贸易立国”到“技术立国”,再到“文化立国”的转变。

中国经济增长期望被外界不断“下调”

根据世界银行发布的高收入国家标准,人均GDP超过约12 616美元就属于高收入国家。在全球近200个经济体中,人均GDP超过10 000美元的是少数。国家统计局发布的中国2019年GDP增速为6.1%,预计2020年GDP增速有一定压力。

在不断下调的经济发展预期之下,未来5年是中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重要时刻。

经济高速增长面临边际效应

长期以来,中国都是工业带动经济的发展,有较为明显的投资拉动特征。1978—2015年,GDP年均增长9.65%。从生产要素投入贡献的角度分析,1978—2015年,我国固定资本形成总额实际年均增长11.5%,实际资本存量年均增长11.7%;就业人数从46 299万(调整后劳动力数据)增加到77 451万,年均增长1.4%,表现出生产要素投入快速增长的特征。测算显示,资本积累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48.67%,劳动力总量增长的贡献率为8.71%,全要素生产率贡献率全要素生产率是指各要素(如资本和劳动等)之外的技术进步(或技术效率变化)对经济增长贡献的因素,是产出量与投入量的比例或所有要素投入的某种加权平均。在经济增长的贡献方面,表现为不能由要素投入的增长来解释的产出增量部分。由于劳动生产率、资本生产率等单项指标容易产生交叉影响而难以反映生产效率的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剔除了要素过规模作用,因而成为衡量一个地区或行业经济运行状况,反映技术进步和技术效率的综合指标。为42.62%。

图1–14 成功跨过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和地区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发表于2012年的报告:《2030年的中国:建设现代、和谐、有创造力的高收入社会》

虽然与发达国家和地区经济增长的70%以上依赖全要素生产率仍有较大差距,但依然对经济增长有重要作用。

2019年,全国地方政府债务限额为24.08万亿元,与2018年末(地方政府债务余额18.39万亿元)相比略有上升。其中,一般债务限额133 089.22亿元,专项债务限额107 685.08亿元。加上中央政府债务余额16.8万亿元,按照国家统计局公布的GDP初步核算数数据(99.09万亿元)计算,政府的负债率(债务余额 /GDP)在38.5%左右,低于《马斯特里赫特条约》发布的负债率60%的政府债务风险控制标准参考值,也低于主要市场经济国家、地区和新兴市场国家水平。

图1–15 中国经济具有较为明显的投资拉动特征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IKMResearch,2018

然而,以资本拉动GDP增长的可行性不断下降,资本投资推动的收益已有所下降。按ICOR(增量资本产出率)衡量,中国的GDP产出所需成本不断增高。1990—2010年,中国的增量资本产出率为3.4,即3.4单位的投资可以产出1单位的GDP。2010年之后,增量资本产出率上升到了5.4,这表明,目前中国产出每单位GDP所需的资本增加了60%。2010年前后,劳动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开始下降,人口红利开始减少,劳动力工资,特别是非熟练劳动力工资快速上升,这使得中国的制造业竞争力开始下降。根据世界银行发布的《世界发展指标》,2010—2015年,中国的增量资本产出率平均为5.4,低于发展中经济体的水平(6.1),世界平均水平(8.5),更低于发达经济体的水平(12.1)。但依靠资本投入来拉动经济增长的优势不断减少,与发展中经济体不断持平。我国是人口大国,劳动力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不容忽视,但劳动力数量的增长对经济增长起到的作用较小,且呈现递减趋势。

图1–16 中国增量资本产出率快速上涨

数据来源:IMF,IKMResearch

按此趋势发展,到2030年,中国的增量资本产出率将比其他金砖国家目前的水平高出17%,接近美国、韩国等发达经济体当前的数值。相比日本、韩国、中国台湾等国家和地区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时的情况,中国的投资更大、资本密集度更高。

未来中国以投资拉动经济增长的模式将面临多重制约。中国的资本产出比已经上升到了历史高位,投资和资本高增长导致供给端增量资本的产出边际减少。资本投入与劳动力投入对GDP的推动放缓,除了依赖创新,还需快速提高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