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H城到W城所谓的旅行

第二十一章 H城到W城所谓的旅行

红星学院快要期末考试了，大家都开始收敛些，连平时不上课的人都想起来“归巢”。课堂上，英语老师看上去很女人，话讲得很英式，眼神很英语。英语老师总是喜欢在上课的时候说∶“同学们，请看着我......”与其说老大曾德建爱上英语课，还不如说老大本身爱上英语老师。起先，老师显然误会了老大，以为老大上课很认真。直到有一天误会到一问三不知才发现什么。这个发现足以自慰，证明她自己貌美如花，风韵犹存。

茂文闻要无聊起来，就自己写些东西玩。就写《生活，这一天》，大意是不是他在过活，而是生活欺负了他。标点符合里都写上无奈和伤怀。也为曹礼玲写《一夜有梦》，写完却希望自己不是一瞬的冲动，而是持久的冲动。老师正在讲到商品的价值，丁光辉联想到他的讲课没有价值，感慨不已。

丁光辉这几天听说了曾德建和曹礼玲的事情，说他们的发展是坐直升机上去的。简直是一炮冲天。阿才有板有眼的说。茂文闻听了声色俱厉道：“难道他不知道我喜欢过曹礼玲吗？难道她不知道我为她买过肯德基吗？他什么意思？”阿才委屈的说：“我不知道，我去帮你问问”。阿才然后跑得比猎豹还快，消失在“妹佬”十万个为什么的空档里。茂文闻郁闷的红了眼睛，一个人去喝闷酒了，谁都不理。第二天，曾德建要找茂文闻，阿才去芜湖玩一趟，阿才借口推脱了，说：“我的春天来了，我要去找属于我的另一半。”他其实去找的人是小漆，就是那个店服务员，漆燕红，因为他们每次去馆子加餐，她见了他们一帮人，每次都脸上自驾红云，大家索性给她添加了一个绰号，叫“一点红”。

茂文闻陪老大去一趟芜湖，一路上从H城到W城，坐上火车很快的。他在H城刚吃的东西还没有消化掉，就在W城下了火车。几个钟头的事情。茂文闻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像瞬间换了另一种心情，似乎也换了另一种生活方式。所以，不开心的人都首当选择出游和远行，终是有考究的。茂文闻没有觉得不开心，因为他觉得痛苦。思想只躲在昨日的计较，这活生生的天气里，他竟没有一点生机，甚至自己的想法也萎缩，畏手畏脚，躲在五脏六腹里修复。这想法觉得自己生得多余，顶多仿佛是曾德建的一个影子。他来w城本来就无所谓，有所谓的是关于曹礼玲。她现在指不定在睡懒觉哩，今天又是一个星期天。

茂文闻和老大在一个学校门口等了半天。见了很多人，大半天不见自己要见的人。确实是一件很扫兴的事情。曾德建很有定力，只是一个劲儿在抽烟，没多久就把看门的老头成功招引过来。茂文闻无聊得无所谓，自己来这里本没有什么目的。只当旅游，甚至旅游都算不上。因为旅游当选个像样的地方，只当这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这是比较合适的说法。远远见一个人来，是个女的。茂文闻说：“这就是你要等的人？”老大说：“不要讲话。”茂文闻就跟到屁股后面，没有说话。两个人的见面很是淡然，确切说是三个人。老大随便说一句茂文闻是他同学，就像老师点个名的简单。寒暄里只知道她叫柴静宜，女生看他一眼就够了，从此不再看一眼。茂文闻就开始怀疑自己的长相问题，恨自己不是刘德华。当他的怀疑还在继续进行的时候，他们已经换到另一个新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热闹小城，人气这刻却异常的旺气。步行街卖什么的都有，茂文闻甚至看到几个不该看的眼色，她们在角落里打招呼。谁家的铺子，挂满了女人的胸罩，内衣，内裤，一条长袜子仿佛等人上吊的悬挂在半空里，茂文闻竟不住哑然失笑。幸好，一家做皮包生意的促销喊话包容得恰到好处。大喇叭喊“清场大处理，质量可靠，品种齐全。价格便宜，买一送一。”茂文闻看到几个大字，“真皮皮包，假一罚十。”再看那价格，确实便宜，十块一个。他就想买个给曹礼玲，但是，他总觉得钱包是奢侈人的用品。钱包只不是口袋的另一种延伸，顶多是活动的口袋。也有背包，包袱的说法，现代人奢侈到这个地步，也许有钱人家的小猫小狗都有发言的权利，代替了局长脸上的颜色和喜好。

晚上随便看看几处地方，早早在外面吃了东西，茂文闻早喊了话，晚上只想早点睡。这时候隔了墙壁还是睡不着，仿佛这耳朵根本就是生在隔壁，一点动静都能捕捉到。这时听见有人说话。细一听就是柴静宜的声音，她说：“我们是做网络的，从域名，空间，网页设计，企业邮箱到推广都是一条龙服务。”这时候，曾德建笑着说，你说其他我不懂，我是流氓，我倒想知道你说的一条龙服务是什么？哈哈。”丁光辉不用看都能想象曾德建的色相，心里嫉妒了一回。又听到“你坏死了，我说正经的。”茂文闻都能感觉到柴静宜阻止他跃跃欲试的手足或是嘴唇。“原以为中专毕业了，能找份好工作就满足，现在有工作，却是想着学校的好处，人呀，就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唉！”茂文闻都能听到她的叹息落得一地都是。就听见曾德建不要脸皮的说，那你现在好好珍惜我吧！柴静宜把刚才一段话，反了过来说：“我说正经的，你坏死了。你刚才说你是流氓，其实，我就是赌徒，我将全部的爱情资本掷出，希望倒头来赢得的不过是几声叹息”。然后就是莫名的声响，茂文闻懒得去想，只想到应该去数绵羊，好哄自己早些入睡。但这个睡觉绝对有逆反心理，你越是哄着它，逗着它，他越是挣扎往里缩的叛逆。好比谷粒上长了倒须，你越是抚摸它，他越往里钻。。他只好把思维切换到曹礼玲，譬如切换幻灯片的自然。

茂文闻醒来的时候，看见旁边贪睡的曾德建，吓一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然后摸摸头，揉揉眼的郁闷。说一句“讨厌”，茂文闻想想这句话其实无趣得很，顶多是昨夜要说的话，这会子隔夜的嫉妒也来得明显。明天一早，静宜喊他们起来吃早餐，他们随便选了路边一家。稀饭这个词真好，一个小“稀”子容纳了店主人吝啬的大智慧，茂文闻用筷子打捞，简直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名副其实的稀饭。他一赌气喝两碗。静宜说：“你胃口真好，吃起来好香的。”茂文闻哭笑不得，哦啊一声，然后说：“这稀饭本来很香的。何况食肉者应该清理肠胃……”曾德建仿佛霸道到不给他说话的权利，抢着说：“你吃什么都香，对不？”茂文闻就笑着不说话，脸朝到外面去。

静宜说：“你们今天就要回了，带你们随便瞧瞧，看看我们的新集镇，就当留些印象，当个记号，这里有来过，留下声音。”茂文闻就跟到后面听话，曾德建勾了她的手，小声说：“我要吃你们这里的特产，有不？”静宜轻声回答说：“连我你都吃了，你还嫌不够。”曾德建听了，然后大声扯淡道：“天气真好啊！”静宜就笑得非常有内容，引得茂文闻也跟着有意思的赔笑。“对了，你原要送我一块玉的。静宜突然一拍脑袋说，还补充笑道，“你不会等到我人老珠黄吧！”然后继续解释说，“我可是不屑于向人要东西的，你自己知道。”末了，同时把话丢给茂文闻，说，“蚊子，你说是不是？”看来这块玉她是要定了。茂文闻慌张得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只是尴尬的笑笑。说：“蚊子不知道。”曾德建打圆场道：“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放心好了。”然后他们前行。

这小闹市上的店名都极其庸俗而又意思。一家卖性用品的要叫“永康性用品”，在这里，“永康”给他用得一塌糊涂，闭起眼睛一听，夸张得好像所有病人到他那里用次把避孕套，居然得到永远康复的好事，要不解释用了他的性用品就是永远健康。这两个解释都极其牵强性，想想不合宜，有病的人早到医院去排队挂号了，向身体要健康的只是补品，而不是性用品，性用品都是结婚没有信用的人买卖的东西，虚伪夸张得要一个套子来解决所有的问题。一户卖家具的索性称呼“美好家居”，势必大家对美好的东西素来不拒绝，他只恨不可以叫好好。这是没水平的说法，所以改叫“嘉好”，改了名也离不开好。好的确是好，原是女子结合的好，成全了孔子“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的讲法。向北有一家“日日鲜水果店”，这名字初看了让人眼馋得很，细看了刺激得全镇的男人夜里都起身浑然发痒。一家叫“川媳妇农家店”，诱惑了新镇上的一批外来工眼睁睁只想对川媳妇身上下手的程度，而全然不关心店里的口味，几个半咪眼的单身农民看了，私底下想着各自己理解“媳妇”背后含义，然后带满意的眼神回家烧饭去了。几家洗头房不甘示弱，深刻些就叫“蝴蝶谷”，给人的想法就是谁知道他们谷底卖什么药，所以进来一个就问：“老板，要不要松骨嘛！要不要按摩嘛！”嘴里的蜜都要滴下来。给你个选择的没有余地。原只是观望的主儿，也一不小心拉进去做了。难保过不了一月又生产个“快活林”出现，茂文闻摆头苦笑两声。最后还出现一个强牛组合的字，“犟”，猴子居然不认识了。柴静宜说：“这就是家乡新镇里一部分先富起来要带动一部分人后富起来的意识形态里理解的现代文明的发展。这小镇上的确蜂拥多了饭庄，开了性用品店，来了时尚的高跟鞋，新设了按摩院。”好比名字的好确能弥补现实里不足，以及美好的积愿，所以，农村姑娘的取名都极其动听，譬如“美美”，“双喜”，而实在是家父美好愿望的手段而已。”茂文闻对她的这一段经典只差拍手叫好，心底暗自佩服一回，曾德建到是无所谓的态度。

终于要回去了，茂文闻高兴得很。上车的那一会子，静宜要来送他们。老大早进了车，他拖后。请宜本想说，buy——bay，又想说再见，却说了一句“buy再”，结合了中西文明的精华，经济得人直想叫好。她本不好意思，要解释，手就掩面而笑。茂文闻误以为她要跟自己握手，或许本身就想和人家握手，手就大大伸了出来。静宜却没有那个意思，这下把茂文闻急了，一只脚车上一只地上的悬空。老大在车上叫自己的名字，连司机也催急，说：“你上还是不上？”茂文闻心里想着就来火了，心里笑骂说：“上什么也轮不到上你。”手极不情愿的抽回来，只生讨厌。静宜再说一句“buy再”的时候，车就出发了。

茂文闻回路上去对曾德建第一句话就是问：“静宜到底是你什么人？”那情形像是憋屈了一辈子。曾德建听他说话的口气，到惊得吐圆了嘴巴，后退一步。说：“你叫他的名字比我喊她还亲切，赤裸一个‘静宜’就出来了，责怪我的同时，似乎还有保护他的尊重。茂文闻，你好厉害啊？”然后是原地绕圈的看他。茂文闻这时候脸红了，忙说：“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关系？你去问她！”然后是神秘的笑。茂文闻只恨不可以把他五花大绑，然后严刑逼供。

茂文闻跟着他回校，进校门的时候，两人表情各异，一个满载而归的吊儿郎当；一个满脸狐疑的心有不甘。各自的小心思，和红星大道的树叶一样风吹满地飘移，似乎天气更冷了，大家双手插在口袋了，不愿拿出来被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