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朝雾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116章 嫁河神

1、

“殿下真的不愿和明儿成亲吗?”

“还请江小姐自重。”裴钟丢下话转身就走,和躲瘟神似的,跑的飞快。

江思明看着裴钟远去的背影,脸上没有一丝悲伤,默默蹲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这已经是江思明这个月第三次表白裴钟了,没有任何意外,她像前两次一样还是被拒绝了。

墙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来一个少年,看着蹲在地上的小丫头无奈的笑笑,伸手递过去一把野果。

“喂!明儿,这已经第三次了,再这样下去你要成为全天下的笑柄了,你当真喜欢裴钟那小子啊?”

江思明不用抬头就知道这把野果是谁摘的,顺手就接了过来。

“允谭哥哥,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为何会成为笑柄啊?”

许允谭被她问的一愣,是啊,为什么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会变成笑柄啊?

许久,许允谭道:“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当然不是笑话,只不过,一直死缠烂打是。”

“哦,那我不会是笑柄了,最后一次了。我准备换一个人了,允谭哥哥,你看二殿下怎么样?”

扑通一声,许允谭手里的野果掉了一地。这小家伙究竟想干什么?刚刚追求完太子,这怎么又换二殿下了?

许允谭被她气的不行,高声问她:“你就这么想成亲?”

江思明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站起来看着他,很认真道

“不是啊,阿娘说,嫁给了他们就有好日子过,可以平步青云。”

阳光穿过树枝,照在许允谭的脸上,少年红着脸,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看着面前比自己小一个头的江思明道:“只要不是喜欢上裴钟就好,你堂堂尚书之女日子还不好过?没事想那些干什么?”

“可是阿娘说,爹爹在朝堂上需要助力。我要是嫁给太子就能帮到爹爹了。我若是能当官就好了,这样不用嫁给太子也能帮到爹爹。”

说着,江思明又蹲了下去。

她怎么这么可爱啊?许允谭想着,突然,他蹲到江思明身边。

“那就许个愿吧,说你想当官。我知道一个地方许愿特别灵!”

“真的假的?”江思明瞪大了眼睛。

“我何时骗过你?”许允谭说罢,拉着江思明就跑。

河边,许允谭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江思明说:“相信我,这里的河神可灵了。”

江思明拗不过他,只能学着他的样子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默念道:我要当官。

“好了,你回去吧,别再想着成亲了。”

江思明一脸无奈看着许允谭,有时候真想知道,究竟是谁大谁五岁啊?

反正肯定不能靠许允谭和他那个不靠谱的河神。

第二日,江府再次传出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江家嫡女要去上私塾了,还说日后要当官。

“也就尚书大人纵着她这般乱来。”

“尚书大人真是宠女儿啊。”

外人都这样说,可江思明却不觉得,她总觉得自己能做出点什么来。

果然,几年后,小江大人在宫中担任尚宫一职。

“江大人,在宫中当差如何?”许允谭穿着甲胄,倚着宫门一脸惬意看着江思明。

这家伙,还真是,一年没见还是老样子......

江思明笑着别过头回答:“托河神大人的福,明儿如今日子还算过得去。”

2、

“哦,那看来,江姑娘对愿望完成的不是很满意啊,说说吧,还有什么愿望。”

“好了!许允谭,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听陛下说还有好几日来着。”

“把蜀地收回来了不就回来了吗?我想家了,所以走的快些。你晚些有事没,我带你吃酒去。”

这全天下,也再难找出像许允谭一样没正形的将军了吧?

江思明想着,一脸无奈笑着回他:“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我现在有公务在身,哪能随意出宫?”

“没事,我蜀地都给他打下来了,借你一晚上用用,陛下不会生气的,走吧。”

说着,许允谭就伸手想抓江思明的手,只可惜江思明眼疾手快,一把拍开了许允谭伸过来的爪子。

“许允谭,这是在宫里!”

许是天气太热,江思明这话一出,许允谭的脸像抹了层胭脂,江思明见了,饶有兴趣看着他。

“这天也不热啊?怎么脸还红了?”说着,江思明伸手就要去摸。吓得许允谭立即转身。

“走了,走了,吃饭去了。”

看着许允谭落荒而逃的背影,江思明的脸笑的比花还灿烂。

一年前,许允谭跑到江府让江思明入宫任职,江思明任职第二天,许允谭就被派往蜀地。

这一年里江思明一路升迁至尚宫一职,成了整个京都最出名的女子。

虽说江思明当年在私塾时,就曾被先生夸过聪慧。

可单凭她的聪慧,一年之内从一个小女官,变成连朝政都可以插手的当朝第一女官江尚宫,远远不可能仅凭她一人。

当然,她也知道,许允谭每攻下一座城池,自己就会以各种理由收到封赏。

不得不说,当年那个河神确实挺灵的。

酒楼外,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许允谭看着那红灯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思明给他续上茶问道:“刚回来就到处乱跑,怎么不回家看看?又和许大人吵架了?”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江思明非常清楚这位哥哥的性格。

许允谭打小主意就大,不爱听他爹管教,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早也习惯了。

在晋国,若是打了胜仗,归来时会有百姓出城相迎。

她就算身在宫中也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这家伙一看就知道他是自己一个人先跑回来的。

至于为什么一个人跑回来,估摸着就是在躲着谁。

“哪有,就是想家了,所以我没跟着大部队一起,一个人赶回来了。”

“想家了还不回去,来找我?”

“你倒是聪明,这都叫你看出来了,难怪陛下天天夸你聪慧。”

“少油嘴滑舌,你今日甲胄都没卸,叫谁看了都知道你一回来就直接进宫面圣,连家都没回。到底怎么了?又吵架。”

果然,有时候女人太聪明了也未必是好事。

许允谭想着,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我又不在家,怎么吵架?就是前两天写信来让我娶媳妇儿罢了。”

“没吵架就成,许大人年纪大了,受不住你那么气。老爷子说的对,你确实该娶妻了。”

“说的轻巧,我日日在蜀地打仗,上哪找好人家的姑娘让我娶去?”

3、

这丫头好像也没他想的那么聪明,想着许允谭白了她一眼。

“总是得娶的,跑是跑不掉的。我且帮你留意着,若是有好的姑娘就告诉你。”

“那我先谢过你,不过你也该嫁人了。”许允谭提醒道。

“我哪能嫁人啊?我这还在宫中任职哩。”江思明苦笑一声道。

“怎么不能?你总不会想着把自己买进宫里?一辈子不出来了吧?”

“到也不是不行。”江思明小声喃喃道。

此话一出,许允谭也不看什么灯笼了,转过头看着江思明的眼睛。

“喂!你疯了?你堂堂尚书之女真想一辈子呆在皇宫里啊?”

“实在不行就找那几位殿下随便一个嫁了算了。”江思明撇过头心虚道。

许允谭气的不行,站起来走到江思明面前,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

“江思明,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是说你铁了心要嫁进宫里?”

江思明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道:“我只是想过好日子。”

“若是嫁给我也能过好日子。”

“我知道,所以我挺羡慕张小姐的。”

“你都知道了?”

许允谭有些错愕,父亲给他和张家小姐说亲的事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还不想让我知道,我如今在宫里眼线可多着呢。我不仅知道许大人给你说亲,我还知道,许大人说我太过强势,不适合入你们许家的门。”

江思明说着,眼角泛起了红。

许允谭一只手握住江思明的小手,轻轻捏了捏。

“你总是要相信我的。你若是想当官就只管继续,等你玩够了,我再娶你就是。”

“你爹那怎么办,你总是要娶的,没有张家小姐,还有王家小姐。”

“你不用担心,反正我只娶柳叶巷尚书府江家小姐。最近在宫里怎么样?你好久没给我写信了,是不是太忙了。”

“你放心就是,陛下挺信任我的,各宫娘娘对我也算敬重。对了,下个月宫宴陛下也交由我去办。到时候,梁国使臣会来,梁国公主和亲一事也会定下来。”

“我知道了,我到时候会以身体不适为由,不会去的,你且放心吧。绝对不会让那梁国公主看上我的。”

瞧着许允谭那一脸自信,江思明噗呲一笑。

“就你?还不够格呢。我的意思是,这亲事大概率大概率会落到二殿下头上,你和二殿下不对付,且当心着。”

“你放心好了,我自有盘算。我听闻,泉州治水是你给出的主意?”

“是,怎么了?”

“好啊!现在泉州百姓可都在说,你是活菩萨下凡,准备给你建生祠呢。”

“你少来,你要建的吧?我可不要那东西,和咒我早死似的。你倒不如留着这钱赈灾。”

“行,我听你的。改明儿,我就以你的名义叫人去泉州施粥。”

“你就知道哄我开心。”

.....

两人一个蹲着一个坐着,手紧紧牵着互相寒暄。

许允谭,众人皆知的不败将军,西收蜀地,北打匈奴。

江思明当朝第一女官,上到鸿胪寺劝金兵投降,下到宫廷宴会,无一不会。

4、

两个当今朝中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就坐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酒楼谈天说地,有朝堂要事,也有细碎家常。

十二岁那年,许府搬迁至柳叶巷。

第一次见面时,江思明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任凭许允谭怎么问,她也不说。那一天,许允谭陪江思明在路边蹲了一下午。

第二天,江思明端着两个小板凳坐在家门口等着许允谭。

“你知道我会来?”

“你不是也喜欢看地上的小蚂蚁吗?”

“是...是吧。”看着江思明真挚的大眼睛,许允谭不好意思说他其实是来看看她在干什么的。

就这样,许允谭陪江思明看了半个月的蚂蚁,终于,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有一天,江思明告诉他

“你看,这些蚂蚁像不像我们?我在想怎么样才能让它们可以听我的话。”

“为什么要让蚂蚁听你的话?”

“想看看陛下看我们是不是也和看蚂蚁一样。”

“我们比蚂蚁珍贵很多。”

“你看他们,和蚂蚁一样,今天出去就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可能被人踩死了,也可能被人抓走了。”

江思明指着过往的百姓看着他说。

“你想帮他们?”

“不,这世上总有人要当蚂蚁的,我只是不想当蚂蚁而已。等我不是蚂蚁了,在想办法救救一点蚂蚁吧。”

是很神奇的女孩子。许允谭想着。他喜欢神奇的东西,喜欢江思明。

把江思明送回家以后,许允谭一个人在街上乱逛着。

张府门前,许允谭站在匾额下想了很久。

算了,还是明天再拜见张大人吧。许允谭转身就想走,突然,张府里传来一阵吵闹。

“放开我!我和小姐两情相悦!我没有错,让姓许的去死,他凭什么拆散我和曲儿?”

姓许的?

许允谭犹豫了一阵,翻上张府的墙头,往里一瞧。

一眼就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许允谭眯起眼睛仔细一看那男人脖子上还留着欢愉过后的痕迹。

接着,一个只穿着肚兜外面披了件外褂的女子追了过来。

“刘嬷嬷,你听我说,就是他!是他强迫我的,你不要信他的鬼话。”

那女子指着那个男人厉色道。

“张曲!你好狠的心啊!”

......

张曲?这不是那个要和自己定亲的张家嫡女吗?

许允谭皱着眉头想,他爹什么眼光啊?

不过也好,正好省的他找借口去退亲了。

姓刘的嬷嬷把那男人打了个半死,丢进柴房上了锁就走了。

许允谭十分清楚做事人证的重要性,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把人掳走了。

许允谭倒也不急,先送那小子疗了伤。

几日后,等大军入城后这才把男人扔给许大人。

听完来龙去脉的许大人黑着脸就去张家退亲了。

当然,许允谭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先前答应过那男人,只要他老老实实把事说出来,他就放了他。

等那男人伤好后,许允谭如约放了他。

只不过,许允谭完全没替张家小姐想过。

5、

短短几日,张家小姐不守妇道和外男有染很快就传遍京都。

而此时,许允谭正坐在江思明对面,笑着喝茶。

“你还喝的下去?张家小姐要给你害死了。她如今算是全完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若不是我那日从张府过,岂不是得到娶了张曲才知道那丫头是那种人?”

“就你会装好人,现在好了,我也嫁不出去了。”

江思明一巴掌拍在许允谭背上,许允谭经她这一下,杯子里的茶全灌进气管,咳嗽不止。

许允谭当然知道她话里指的是什么,自从他回来以后,他日日往她这跑,宫里早就传飞了。

只不过和张家小姐的不同,没有说她不守妇道的,只有夸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

“你这又是看上哪位了?用得着谋杀未来夫婿吗?”

“我有说过一定会嫁你吗?”

“反正事已至此,横竖你跑不掉。”许允谭笑着道。

这头两人有多开心那边张府就有多愤怒。

张家嫡女跪在地上,张大人坐在张曲面前,恨铁不成看着自己的女儿。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你能怪谁?”

“爹,救救女儿吧。定是江思明告密,她心悦许允谭,嫉妒我能嫁给许家公子,所以才想毁了我的名声。”

“她一介女子,能有什么能耐?你们自己没有能耐连个人都看不住,叫他跑了,如今到处说,能怎么办?”

一边张夫人看张老爷这等冷血,不忍心女儿就这样毁了一生,上前帮腔。

“老爷,你可别忘了,那丫头可是当朝第一女官,陛下埋在咱府上的钉子她可都知道!”

“哪又何?事已至此,我也救不了她。”张老爷甩手离开。

“娘!”张曲见求爹不成又转过身来求张夫人。

“曲儿莫怕,娘总是要给你报这仇的。”

“娘,过两日的夜宴是交由江思明一手打理的,届时梁国使节也会到。若是出了岔子......”

“娘知道了,你放心便是,剩下的交给娘。”

张夫人伸手抱住张曲,心生一计,她定不会让江思明好过。

宫里,江思明正为了夜宴的事忙前忙后。

“御膳房那边怎么样?”

“左右都齐了,大人要是方便,奴婢就亲自带大人去看。”

江思明身边的嬷嬷回话。

“这事儿可不能左右,都得仔细些,做不好没了官帽是小事儿,别顶上那帽也丢了。”

江思明不满嬷嬷这敷衍的态度训斥道。

“是老奴没考虑周到,晚些大人尽管放心,御膳房那边奴婢一会亲自去盯着。”

得了嬷嬷这话,江思明点点头才肯放这嬷嬷走。

“去吧,去把小翠喊来,我有事问她。”

“是,老奴先退下了。”

那嬷嬷刚退下,接着,门又被推开。

许允谭穿着长袍大步往里迈,一声招呼也不打,走到江思明面前,顺手扯把椅子就这么直接坐下了。

听这动静,江思明抬头瞥了一眼,果然是他。

“许大人到是闲的发慌,要打发时间上别处去,我这都快忙死了。”

她虽嘴上说着撵人的话,脸却笑开了花。

6、

“江大人说这话前到时先把脸上的笑收收,我看江大人挺乐意我来的。”

许允谭见了不忍调侃道。

“你别妨碍我做事,等我忙完今天晚上再来找你。”

“我刚刚都去看过了,江大人真厉害啊,都弄的挺好的。要是能把江大人娶回家想必打理内宅也是把好手。”

“这话说的在理。”

“江大人回去给我打理内宅如何?我给江大人发俸禄。”

“且看看吧,我在这干一个月俸禄可不少,若是没有这儿多那还是罢了。”

“啧啧啧,宫里的俸禄我可发不起,不如这样,我在给你发个美男,日日照顾你,你看如何?”

“行吧,等我忙完这阵儿再说。”

……

院门口,宫女楹联看着窗上两人相谈甚欢的倒影犹豫不决,最终还是离开了。

楹联是管着夜宴上烛灯的丫头,就在刚刚,小丫头突然发现,宴席上一盏灯架中间那铜杆子好像要坏了。

想着要不要去换了,但见着许允谭在房中,没好意思上前打扰。

“管他呢,谁知道那东西什么时候断呢?”楹联安慰自己道。

说完,人就离开了院子。

很可惜的是,好巧不巧,那灯今晚就罢工了。

夜宴上,梁国使臣正献上带来的宝物。突然一个黑色箱子里突然钻出来一条黑狗。

黑狗像发了疯似的,横冲直撞,直接撞上了那灯架。

本就摇摇欲坠的灯架瞬间就倒了下来,烛火落了一地,伴着撒在地上的酒,桌子椅子没一会就被点燃。

好在许允谭眼疾手快,手里的木头筷子不知怎么飞出去的,还没瞧清楚,那黑狗的脖子就叫筷子给戳穿了,没给那黑狗继续作乱的机会。

江思明见状,立即叫人搬来了给客人洗手的水,迅速扑灭了火。

才一会儿功夫,宴会又恢复了平静。

受了惊吓的皇帝铁青着脸呵斥道:“放肆!究竟是谁让这疯狗闯进来的?”

“是臣疏忽,竟让这黑狗闯了进来。”

江思明也不傻,这时候要推脱定会惹得龙颜不悦,立即站出来承认道。

“来人今日有关夜宴的人包括江思明在内,通通拿下!待朕明日仔细审问。”

当着外臣的面,皇帝也不含糊直接就要把人给抓起来。

一旁许允谭听了却慌了,抢先一步站起来。

“陛下不可,江大人向来仔细,今日一事,许是有人见不得江大人官运亨通故意为之,依我看不如先停了江思明的职,好好查一查。”

“念在许允谭对国用功的份上,那便依你的意思,此事交由你来处理。”

见皇帝退步,许允谭也不敢耽搁生怕晚一刻皇帝就变了挂,立刻道:“臣尊旨。”

一边的江思明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能先保住命就不错了,紧接着许允谭的话。

“多谢陛下开恩。”

出了这事,许允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江思明。

可怎奈陛下让他去查真相他忙的焦头烂额,到了第三天才抽空去江府看她。

“怎么憔悴了?不是和你说了,不要担心我在吗?”

江思明看着面前这个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男人,就算自己也已经三天没休息好了,却仍然嘴硬。

7、

“你还说我,你瞧瞧,这眼睛莫不是叫人打了。”

“这还不是托你的福?”

这下说到她痛处了,江思明也不嘴硬了,直接道“对不起。”

玩笑开大了,见江思明一脸不悦,好像马上就要哭了的样子。

许允谭伸手就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哪有什么对不起,这事我应该的。放心吧,没事的。”

“我到不要紧,只是不能连累阿爹,阿娘,当初是我一心入宫当官,别到时候没帮上爹什么,还连累了他。”

“你放心吧,没事的。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知道一个河神特别灵吗?走,我们去求河神去。”

“好。”

“但是,求了河神就不能难过了,咱们好好吃饭去。我带你去酒楼喝酒去如何?”

“好。”

江思明知道河神未必有用,可听着许允谭的话,在许允谭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也就安心了。

只不过许允谭的河神确实很灵,第二天,皇帝就喊她入宫,说是已经查出真相了。

黑狗是刘家的家仆故意藏在梁国使节的箱子里带进来的。

因为是使节装贺礼的箱子,依律不用查,所以就混进来了。

至于刘家家仆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家仆本是张家大夫人的人。

只不过去年张家长女出嫁时被当陪嫁去了刘家,而此事,只是张家夫人一人所为。

但那灯架受损该换,却没换还是要罚的。

楹联被发落到宗人府,看在是这事许允谭也插了一脚,皇帝也就没有重罚,只是抹去了江思明一年俸禄罢了。

此事过后,江思明和许允谭又回归正常生活。

然而,宫中必然是不平静的。刚刚选秀完的后宫,又来了起命案。

贤妃是上月入的宫,一直以来备受皇帝宠爱。却在昨天晚上,从楼梯角摔了下去。

本来都说了只是一场意外,可偏偏贤妃的宫女玥乾硬是说她家娘娘恐高,不可能会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定是有人故意推下去的。

毕竟是最近的宠妃,皇帝十分重视,便派了许允谭去查此案。

许允谭接到这案子倒也开心,但后宫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

既要查案子,便要找个后宫的人帮忙,毫无疑问江思明是最好的人选。

有了案子为由头,许允谭这下更不得了,整日和江思明形影不离,就差把江思明绑在身上了。

“这事要成了,我就求陛下赐婚如何?”许允谭撑着脑袋看着江思明说。

“你先成了再说。”江思明不理他,翻着这几日宫中娘娘们外出的记录。

“挺明显,我都第二次查案子了,你还不相信我?你看啊,贵妃娘娘那夜去了御花园,找她问问去。”许允谭指着记录簿说。

真的,江思明觉得,当时夜宴一案能查出真相让她平安无事真的是她命大,也不知道他怎么查出来的。

“那天夜里出去的娘娘还挺多的,你看要不要挨个去问问?”

“不是,我说真的。你看,这个月贵妃都没夜里出过门,偏偏那天晚上出去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可是你看,这簿子上写的很清楚,那天贵妃娘娘是白天在御花园里掉了镯子,夜里想起来去找才出门的。

8、

而且,我有问过玥乾,贤妃那日是突然出去的,并没有事先和任何人约好。

而且她又恐高,不可能叫人约到那种地方去的。

当时地上流了挺多血的,若是先前就死了不会流这么多血的,仵作也验过了,

既不是中毒身上也没有别的伤,就是摔死的。若是这样,只能是突发情况。”

“那你怀疑谁?”

“比起贵妃娘娘,我更怀疑姜美人。

你瞧,贤妃是上个月初入宫的,受宠是月中的事,贤妃不怎么夜里出去,相反自今年起姜美人几乎每晚都会出来看星星。”

“玥乾是不是说过,那天贤妃说了想去看星星?”

“对,宫里就那边的小楼看星星最好,而贤妃就是在这摔死的。”

“你的意思是……”

“两人相遇的几率很大,很有可能是是吵起来了,然后杀的人。

而且你想,贤妃就算再受宠她也只是妃,而贵妃家父是朝廷重臣,无论如何也威胁不了贵妃娘娘的地位。

相反,姜美人入宫一年有余,却还是个美人,你说她急不急?”

“所以……证据呢?”

“简单,那天我看了,楼梯角上有留下一只耳环,想必是争吵时留下的,去问问就知道了。”

如她所说,正是姜美人推贤妃下楼。

那天两人在楼梯角相遇,贤妃恐高所以没敢上那么高,但见着了姜美人。

一心想着嘲讽姜美人的她也就没管那么多。

本就心烦意乱的姜美人在贤妃的嘲讽下起了杀心,一把将她推下了楼。

推下去后,姜美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离开的时候,因慌乱丢了一只耳环。

耳环这种小物件,丢了也正常,本来姜美人一口咬死没见过就是。

无奈碰上许允谭这么个人。

他拿事一诈就出来了。

“这是你的耳坠吧?”

“是,前天夜里我去看星星时丢的。”

“当真是前两天丢的?”

“是。”

“可在下昨儿明明见了娘娘还带着呢?”

“我…是我又怎么样?都怪她自己,是她先激我的,若非是她,我又怎么会推她?”

一句话,姜美人就全交代了。可惜她后知后觉才想起来,那天她就夜里出了门,那能见着许允谭啊?

水落石出后,皇帝心里也高兴,当天夜里就召见了江思明和许允谭。

“你们可有什么想要的?”

许允谭偷偷看了一眼江思明,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立马上前一步说道

“回陛下的话,前两日家中父亲又催我成亲了。”

“说起来也是,你们二人都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朕给你们二人赐婚如何?”

那一刻,许允谭的眼睛好像装了星星一样亮,话音里是掩不住的喜悦:“多谢陛下!”

一旁的江思明也是难掩的激动。

接着,皇帝的一句话让二人瞬间愣住。

“那便这样,我瞧着江大人的确教女有方,不如让许卿娶江家庶女,至于江思明,聪慧过人,我赐婚给你和太子如何?”

“陛……陛下,这……”

“怎么?许卿不愿?”

9、

聪慧过人。江思明跟在皇帝身边一年多,瞬间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她太聪慧了,而许允谭太厉害了

他们二人一文一武,若是成亲后有了异心……

皇帝便是这样天生多疑。

“谢主隆恩。”没等许允谭回话,江思明先一步回道。

许允谭就看着江思明,眼里的光瞬间消失,许久他才艰难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明儿?”

“既然如此,那便定下来了,朕择日给你们找个好日子,将此事定下来。你们先退下吧。”

皇帝很满意江思明的回应,也不想再生事非,直接了断让他们退下。

宫门外,青绿色的柳枝轻轻划过红色的宫墙。

“江思明,你难道就这么想嫁给裴钟那小子吗?”许允谭忍着怒意,质问面前的江思明。

“从小到大,这是你第一次这样同我说话。

许允谭,你分明比我更清楚陛下是什么意思。你何苦来问我。”

江思明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别过头看着一边的柳树。

“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吧?”

他的声音在春风中荡漾,掀起了江思明的回忆——

那天,她升官至尚宫,成为了当朝第一女官。

夜里她回到房中,桌上放着是他算着日子送来的信,上面一笔一划写着: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等我回来,我会娶你。

江思明强迫自己收回思绪,明明已经红了眼眶,嘴里却说着冰冷的话。

“阿姊也在柳叶巷尚书府的江小姐。”

江思明别过脸,许允谭并没有看清她红着的眼睛。

他只能用发抖的双手去握住江思明的手,把他在心里念了无数遍的话说给她听。

“不是这句,我那天在信里写过,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江思明听着那句她看了无数遍的话,心如刀割,明明许允谭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可她挣开却用完了全身的力气。

“走吧,你娶阿姊也能过好日子。我自幼就想着嫁给太子,陛下待我们不错。”

说完,江思明不敢回头去看他,是害怕,是不舍。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好像要把她踩碎。

“你真的甘心吗?”许允谭看着江思明的背影,喃喃道。

江思明当然不甘心,走到一边的宫墙后,江思明瞬间瘫坐在地。

几年前,她告诉许允谭,她要嫁人,嫁给太子,她要过好日子,可如今当初的愿望实现了,而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知道,她再也过不上好日子了,再也不会幸福了。

“去求河神吧,我知道有一个河神许愿特别灵。”耳边再次响起他的话。

江思明看着河面波光粼粼,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道:“我此生最后一个愿望,嫁给许允谭。”

泪水划过她的脸,昨夜,许允谭蹲在她面前,像他归来那天一样,轻声和她说话的画面依稀在她脑海浮现。

他说,他不当将军了,他要娶她。

可圣旨一下,他不可能娶她了。

我也喜欢你,只喜欢你。

她在遗书写下,七岁相遇,十岁相知,十五岁相许,十六岁时,她想嫁给他。

既不能嫁给许允谭,那便嫁给河神吧,反正都是他。

想着,许允谭闭上眼睛,永远留在那条河里。

多年后,河水哗哗流过,诉说江思明和她的河神许允谭的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