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告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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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卡城草原

相比要通过的这个蝙蝠阵的惊心动魄,我在雪山中找到电话,算是比较幸运的一关了。

如果在春天,像丝绒一样的卡城草原上,必定是缀满黄花绿草,现在它的北段出现在我的小黑马脚下。

卡城是藏语“手中的佛珠”意思,这片草原沿着河流和山势的走向穿插在大地间,它把沿着河岸的佛珠---一座座村寨连在了一起。

高山上,还零星地开着最后一批硕大的粉红色的雪山杜鹃,有的已转为白色,它们的背后衬着一片亘古不化的雪。草丛中,遍地滚落着大大小小的冰川石,像一个个吃饱了肚子的鼹鼠,晒着它们的灰白色的肚皮。

小黑很久没有吃到这般肥美的牧草,我索性放下缰绳,让它一次吃个够。

放马是我提出来的要求,院子里除了我和龙龙骑来的马,还有工程队的三匹马,不能老喂草料,还有漫长的冬季要熬过,原来这活计是小孙的工作,增加了两匹马后,我也抽着空帮他照看,也顺便看看从这里骑马到村子有走多远,

小孙指着前方説:

“沿着这条河一直向东头走,就能走到村子。”

搞清楚了方向,我开始在草地里捡冰川石,猜想它是哪一次冰川融化后冲下山的石头,并把它们堆成敖包,指明去村里的方向。

我把它命名为冈古敖包,小孙拿到了一个钢钎,我在一块大石头上,用小石子勾勒出冈古敖包四个字的赵体榜书轮廓,小孙开始雕刻。

几天后,这座敖包长高了。

原来是附近的村民,把他们雕刻的玛尼石也堆在了上面。这是他们看到石头堆后,所产生的自发的行动。我想肯定是他们看到了石头上的几个汉字,觉得具有别样的意义。

一路向东,当我们建成第三座敖包时,我看到了河边遍地的经幡舞动,映照着河水像一面银光闪闪的坛城,我已知道了寨子的方向,不管多晚回来都不会迷路。

经幡下面,是一座进寨子的木头吊桥,横跨在湍急的河面上。村子靠着一座山体,依山而建。

“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

没有任何一个夜晚能使我沉睡

没有任何黎明能使我醒来”

这是当时最红的诗人海子描写雪域的诗,在我看来,百年藏寨就是格聂雪山下的一块孤独的石头。

现在,我和龙龙骑着马,并排走上进村的木吊桥。

年青的小黑马害怕着脚下的河水,不肯向前迈步,龙龙的白马示范着,慢悠悠地走上吊桥,防止桥身的摆动。

桥的木头间,长出了一丛丛的白色蘑菇,我下马把它们都采了,蘑菇炖酸菜,一道多么美味的菜。

村子依山而建,所谓的邮局只是县里的一个代办点,它设在村民达娃次仁的家中,他不仅代办了邮局,还开了个简陋的小卖部,并出租了部电话。

我的目光紧紧地盯住电话。

早到的工友们开始采购,寄钱,人们排起了长队。

我把马栓在木桩上,也开始排队。

电话始终空着没人动用。

我问达娃电话打一次多少钱?

他説按分钟计算,一分钟一块钱。这可能是世界上最贵的资费,但也得打。

我给达娃交了5块钱,他看了一眼木板墙上挂着的钟。

这是一个连拨号键都没有的电话。

我拿起它,心里想着办公室的电话号码该怎么拨时,达娃示范,用电话下的木盒子,上面有个摇把手,他用力摇了几下,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当然是当地的语言,我赶紧説:

“同志您好,我是冈古寺维修队的技术员,想给家里打个电话,麻烦接通一下。”

我充满自信地给自己封了个职称。

对方明白过来,用生硬的汉话问我区号和电话号码,这么一来一往,一分钟就过去了。

谢天谢地,电话那头传来张乎一贯气势汹汹地招呼:

“你找谁?”

“是我,找你,我和龙龙在一起,找到他了没事,我俩现在在一个古寺里打工,给困住了,不危险,原因不细説了,麻烦帮助查下,雪域这边最值钱的是什么东西?工程队老板让我帮忙找,坐标是大香格里拉格聂雪山下的冈古寺,聂耳的聂,格格的格,老板确信这儿有一条通道能到达布拉宫,什么,扯蛋?是有点扯,哎,别考证了,帮着找点资料吧,下周二还是这个点我准时过来听信,一切都好。”

我用W市方言,装着是与家人通话,把难题转给了张乎,一是让他放心,找到了龙龙,二是暗示他:如果我们俩找不到通道,失踪的话,就马上报警。

我环视四周,工友们已经不多了,他们拿着汇完家里剩下不多的钱,到村里一家小酒馆,也是一户藏民家喝酒去了。

在确定了没有人听懂我刚才的方言后,我把身上的一百元钱拿出来,写下了朱老板的名字地址,在汇款留言的地方,写上把钱交给后山的茶农,告诉他们我正在客户这儿,收明年春茶的订金,先付他们一点。

再想给拂晓打个电话,想了想她今天不一定在办公室,而且女服务生一天之内接到两个外打的电话,必定心生好奇,想了想,忍住了这个念头。

我问达娃有没有名信片,想给家里寄一张。

他让我过几天来,他找找,原来代办过。

办完邮寄业务,我和龙龙买了几包烟,我又为向阳花买了一盒搽手的油,并把伙房要买的油盐也代办了,装到了小黑马上,我问达娃,最近山里有没有来过陌生的女子?

我朋友和女友闹别扭走散了。

我用手指了指龙龙在门外买马饲料的背影。

他惊呀地摇摇头。

后来混熟了他告诉我:

这儿的女子决不会和恋人闹别扭而离家出走,这里不是汉地,连家都不回的女子,一定是伤透了心,或者用汉族人的话説,就是死了的心都有了,你朋友到底怎么了?

我只好如实地把龙龙店里的火灾情况説了,没敢告诉他龙龙是老板,含糊地説是汉地来打工的。

达娃同情地説:

“放心,这方圆几百里地的山村,只要是有邮寄的业务,都会到这个代办点来办理,如果她出现的话,我问到地址后,通知你们。”

我和达娃约定,每过十天我会过来采购一次。

他问向阳花怎么不来了?

我説她老了,腿脚不好,出来购物的业务由我代替。

我拿出买的那盒搽手油説:

“给向阳花阿玛拉买的。”

他赞许地点点头,告诉我向阳花孤老一个人,从小就在寺里做下活。

我想,总有一天,我和龙龙重回香格里拉,一定把向阳花带走。

这个世界上,可能从来都没有人,送过她的礼物。

达娃的话,无疑给我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如果布达拉的通道出口在冈古寺的话,向阳花一定知道。

我和达娃闲聊的功夫,龙龙已经在村子里走了一圈,显然没有找到线索,他过来叫我回去。

达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龙龙胸前的珠串,问我换不换那串九眼天珠的串?

我压低声音説:

“我回去后跟他商量,可以给你几个,送你,不用换。”

达娃用力握住我的手,表示这笔生意成交。

看来打电话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张乎的调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