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致敬经典
小胡真是专业舞美出身的人才，第二天下午四点，终于把我们要求的舞台效果的外景给布置完了。
果然吸引了很多游客打卡拍照，知道那座灰色的楼里，今晚将有重要的演出。
我特别和在门口发票的同学交待，如果联系不上来拿票的人，就把它们都贴到凯旋柱上，给游客们带来个惊喜吧。
龙龙一整天都没露面，打电话也不回，给我发了短信説出城了不方便回电，看来他是在用心给今晚的演出团队寻找礼物。
这是一个只有几百个座位的小剧场。
当墨绿色的幕布拉开，灯光打在深邃的幕布上。
第一场糖糖并未登场，她的同学们上场，致敬这些年演过的话剧，并用它们串烧了这场序幕。
在舞台中央的转台上，演员们以一组组雕塑的形象开演。
我拿着节目单，辨认演员们扮演的角色。
第一组是话剧《鲁迅先生》2001年首演中的片断：
大先生登高一呼：
“向开始致敬！
向结束致敬！
向沉默致敬！
向真话致敬！
向死去之后彻底死去的人致敬！
向现在活着永远活着的人致敬！
向无中生有致敬！
向反败为胜致敬！
向面对现实穿透生活的人致敬！
向两手空空粉碎规律的人致敬！”
然后台下的人跟上了大先生的节奏，高呼：
“致敬，致敬，致敬！！！”
仅管演员的声音还很稚嫩，但这些精典的台词，博得了台下阵阵掌声。
舞台又转了一个角度，灯光勾勒出一组人物形像，还未开口，下面口哨声，掌声就响起来：
以一段木质的火车“车厢”为背景，“车厢”后有一排支撑架，架起红黄绿三色的交通灯。
白色的光亮起来时，全场是黑的，仿佛列车在过山洞，灯光划分了现实的空间、回忆的空间、想象的空间。这三个空间同时在舞台上表现出来，当时中国戏剧舞台上还从未尝试过。
这就是著名的话剧经典《绝对信号》，1982年首演，扮演老车长的演员说出了这句精典的台词：
“我们乘的就是这么趟车，大家都在这车上，就要懂得共同去维护列车的安全。”
演蜜蜂的女演员説出了经典的台词：
“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为什么不回答我?我看得见你在黑暗中的眼睛。抬起头来，黑子，你这样子让我难受。我们要堂堂正正地做人，做一个纯洁的人，凭自己的劳动去生活，你懂吗?黑子，我什么也不要，我不要你做违法的事情，你明白吗?再清贫，再苦，我都能忍受。哪怕住帐篷，我都会同你在一起。黑子，你为什么不回答我?还是信不过我。小号，你过来。不，你别阻拦我，我要告诉他，我要当着你的面，告诉他，我爱你，我的心已经给了你，永远也不会变的。”
女生的深情表白也赢得了掌声。
转台又转过一幕，一辆自行车和两个邋遢的演员，扶着自行车，还没説话，又是一片口哨声。
原来，这是著名的荒诞派喜剧《等待戈多》的场景，1998年在中国BJ首演。
“希望迟迟不来，苦死了等的人。你就是这样一个人，脚出了毛病，反倒责怪靴子。”
“你在干什么？我在等待戈多。
他什么时候来？我不知道。
我是在等待我的戈多，我却真的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来。
他告诉过我，他会来，让我在这里等他。
我答应他，等他。
我毫无指望的等着我的戈多，
这种等待注定是漫长的，
我在深似地狱的没完没了的夜里等待，
生怕在哪个没有星光的夜里就会迷失了方向，
开始是等待，
后来我发现等待成为了习惯。”
演员一开口，台下的观众异口同声地同步了台词。
我看了看边上的位置，一直空着，龙龙还没有赶到，剧场这一开场门就关上了，只能等到下一场开幕前，才会放迟到的人进来，免得打扰演出。
紧接着舞台一转，一位眼神游离的男演员，来了个自我鉴定式的独白，这就是被称为当代恋爱圣经的话剧《恋爱的犀牛》中（1999年首演时的台词：
“忘掉她，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忍受，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痛苦。忘掉她，忘掉你没有的东西，忘掉别人有的东西，忘掉你失去和以后不能得到的东西，忘掉仇恨，忘掉屈辱，忘掉爱情，像犀牛忘掉草原，像水鸟忘掉湖泊，像地狱里的人忘掉天堂，像截肢的人忘掉自己曾快步如飞，像落叶忘掉风，像图拉忘掉母犀牛。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惟一的事。但是我决定——不忘掉她。”
而一袭红裙的女主角，坚决不接受有了金钱加持后的男主角表白：
“我就是不要你的钱，你能强迫我要吗？我愿意当婊子挣钱跟你也没关系，我就是受不了你那副圣人似的面孔，我不爱你，我不想听见你每天在我耳旁倾诉你的爱情，我不想因为要了。你的钱而让你拥有这个权力。听懂了吗？”
我们一代人听到此，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我给龙龙发了个信息：
“到了吗”
“快了。”
“争取在第二幕开场前到，还有5分钟。”
然后是一片沉默。
我心里开始担心起来，这个龙龙，千万别拉一头犀牛进来。
舞台又转了一圈，六位义士全身白衣，挺立在舞台中央，观众席爆发出长久的掌声，我看了一下简介对照，《BJ法源寺》2015年首演。
“所有地面上活动的，都化为尘土，都已躺下；剩下的，只有那静止的古刹，在寒风中，在北国里，悲怆地伫立着。啊！BJ法源寺，BJ法源寺！多少悲怆因你而起、因你而止、因你而留下串连、血证与碑痕。你带我们走进历史，也走出历史，只有从你的‘法海真源’里，我们才看到中国的‘血海真源’！”
“我叫刘光第，戊戌变法重要人物之一，我的墓地在四川自贡赵化镇，我的老家罗汉寺内。我个头有一米八，是维新派中公认的帅哥。”
“我是林旭，戊戌变法重要人物之一，我死的时候24岁，后世记载，我死前仰天长啸，君子死，正义尽，然后大笑声若洪钟。”
“杨锐，四川绵竹人，出身书香人家，青年时参加院试，张之洞比我为蜀中当代苏轼。”
“杨深秀，山西闻喜人，我挺身诘问光绪被黜之故，要慈禧拆帘还政，触怒慈禧一并构罪。”
“康广仁，31岁，康有为是我的亲哥哥，做过几任小官，痛恨官场污秽八股误人，在维新派担任要职，我无心避祸也无心逃难，实在没有被杀的罪状，但是作为康有为的胞弟，兄弟连累一场。”
“我是谭嗣同，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想我今生顶天立地，来生必仗剑天涯，看明月天山外，苍茫云海间，风景不殊山河尤是，人民小康。”
六位同学扮演的戊戌六君子就义前的自我介绍，感天动地。
他们象雕像一样静立在舞台中央，剧场里一片沉默，然后全体起立，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序幕到此结束，这段回顾中国当代著名的话剧经典台词的设计，已经让编剧糖糖成功了三分之一。
剧场的气氛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