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赤色黎明

努伊娃的蛇尾在登陆舱金属地板上划出细密的刮痕，她透过观察窗注视着这颗被薄雾笼罩的蓝色星球。提亚马特的晨光穿透大气层，在鳞片上折射出孔雀蓝的光晕。二十个地球时前注射的基因稳定剂开始失效，她能感觉到尾椎末端的鳞片正在剥落——这是议会特制的抑制剂，确保所有“创造者”在异星环境下维持绝对理性。

“创造者大人。“瓦鲁副官的声音在舱门禁闭器启动时响起，“第一批矿工已经完成唤醒程序。“

努伊娃转身时故意让尾尖扫过墙角的应急按钮，监控探头应声偏移十五度。这是她三百个地球日前教会曦的小把戏，此刻用来观察笼区再合适不过。七百个直立行走的身影正在穿戴防护服，他们的手指关节还保留着猩猩的粗大特征，但瞳孔里跳动的光已接近尼比鲁幼童的灵性。

曦正在帮同伴调整呼吸面罩，他的动作比其他人流畅三倍。努伊娃注意到他后颈处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那是三个月前偷偷植入的基因锁破解器在起作用。

“预计地表温度四十二地球摄氏度。“莱卡娜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建议让实验体提前适应......“

“叫他们矿工。“埃尔达突然闯入频道，他的呼吸声带着金属舱特有的回响，“如果议会听到你这种称呼，下次投喂的就不是合成肉了。“

努伊娃的竖瞳收缩成两道细线。她看到曦突然抬头望向监控死角，手指在面罩边缘快速敲击出三短两长的节奏。这是他们用《尼比鲁矿脉分布图》改编的密码，意思是：发现异常能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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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表勘探站，埃尔达正盯着全息沙盘上跳动的红点。那些是三天前埋设的地震波探测器，此刻却显示出诡异的能量潮汐。当他伸手放大第七矿区的三维模型时，一缕金发突然飘落在控制台上。

“看来指挥官需要补充蛋白质了。“莱卡娜将营养剂推到他手边，“议会特供的B-3型，能让你保持二十个地球时的绝对清醒。“

埃尔达没有接话。他的视线停留在莱卡娜耳后新换的翡翠耳钉上——那是元首近卫军的标识。这个发现让胃部产生熟悉的灼烧感，就像第一次穿越小行星带时吞下的应急凝胶。

“叛军最可能在赤道裂谷活动。“莱卡娜的手指划过沙盘，在某个闪烁的蓝点稍作停留，“毕竟那里有最纯净的......“

剧烈的震动打断了对话。埃尔达本能地护住沙盘，却发现莱卡娜早已退到安全三角区。警报器发出尖锐的蜂鸣，他们头顶的防护罩泛起涟漪——这是有物体以第三宇宙速度撞击的能量反应。

“陨石？“埃尔达启动装甲的生命探测仪。

“比那更糟。“莱卡娜整理着散乱的数据板，“是议会派来的监督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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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号矿洞深处，曦的矿镐突然迸出火星。某种泛着蓝光的液体从岩缝渗出，在他的防护靴上腐蚀出细小孔洞。瓦鲁副官教过的安全条例在脑海闪现，但掌心传来的刺痛感让他想起更重要的东西——三天前那个地球人老矿工临死前塞给他的水晶薄片，此刻正在贴身口袋里发烫。

“后退！“瓦鲁的吼声伴随着源能斧破空之声。斧刃劈开岩壁的瞬间，曦看到被斩断的蓝色液柱在空中凝结成冰晶。这些本该立即汽化的物质，竟然在甬道里下起了一场微型钻石雨。

“记住这个纹路。“瓦鲁用斧柄在岩壁上刻出螺旋符号，“遇到这种矿石立刻撤离，这不是你们该碰的......“

曦的瞳孔突然放大。在符号凹陷处，他看到了与自己后颈纹路完全相同的图案。汗水顺着脊椎滑落，他第一次意识到那些午夜梦回时听到的低语，可能不只是基因编辑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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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伊娃的实验室浸泡在淡紫色防腐液中。她将埃尔达的金发放入基因解构仪，屏幕却显示出匪夷所思的结果——这段发丝携带的线粒体DNA竟与曦的基因锁有12%的重合度。

全息屏突然弹出元首的加密通讯，她蛇尾上的鳞片瞬间全部竖起。当看到“全面审查“四个字在命令书末尾闪烁时，培养舱里的某个胚胎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那是用曦的干细胞培育的备用体，此刻正用尚未成形的眼球死死盯着警报器。

“还有时间。“努伊娃将镇静剂注入胚胎的脐带血管，鳞片缝隙渗出冰凉的黏液。她打开暗格取出莱卡娜上周“遗失“的权限卡，开始删除最近三十天的监控记录。删除进度条经过某个特定时间节点时，她的手突然停顿——那是埃尔达独自进入基因库的深夜，而系统显示同一时段曦的生命体征出现过37秒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