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腿笑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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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黄河老祖

泰山剑法在天门手里失而复得,而且还是高明剑法,仅这番功绩就只次于开派祖师了。别说天门持身清正,压根就没想到以此要挟华山剑法,便真想要,难保华山没有其他条件?更何况只得剑法,没有口诀心法,也只是似是而非。

少顷,酒菜送到,天门与宁毅坐下闲聊。天门感概一番过往,先从两派历史说起,聊到五派渊源,再到五派结盟,五岳剑派成立。宁毅插不上嘴,只好装作认真倾听,时而附和一句。

天门接位以来,因要保持掌门威严,好久不曾如此轻松惬意过,宁毅察言观色捧得好艮,只哄的天门老怀大畅。天门道:“听贤侄所言,令狐贤侄似乎被令师罚作面壁?”

宁毅心道:“面壁是真的面壁,却不是这次。”口中道:“是。”

天门道:“难怪华山缕出贤徒,岳先生持心公正啊!这是你华山内务,我原本不该多说,只是此事却也有泰山的因由在里边,等贤侄回去时告诉岳先生,就说天门替令狐冲求情。”这是连宁毅一起夸了。

宁毅连道“不敢”,再替师兄谢过天门,道:“来时师傅还叮嘱一事,还望师伯应允。”

“有话直说!”天门道。

宁毅道:“师傅说泰山道基深厚,天下道门何其多,泰岳可为魁首...”说到这里故意一顿。

天门口道“谬赞”,却忍不住喜上心头。泰山派立派只百年余,不说道教正统龙虎山,比起武当也颇有不如。天门为人耿直爽利,最见不得啰嗦之人,宁毅一句话能卖三个关子,偏偏天门喜欢听。所以说评判人与话对错,往往在于对其人的观感,而不在一个理字。

宁毅又道:“师傅近日沉迷修道,想与泰岳借些典籍参详。”

天门心想:“岳先生怎的想起修道了?便我泰山派平日也以武艺为主,难道...”天门道:“岳先生春秋正盛,正当锐意进取之时,为何...”

宁毅连忙道:“师傅心思,做弟子的不敢妄加揣度,但有吩咐,不敢不从。”他扯岳不群大旗只想着借书容易些,可没料到天门这一歪歪到了姥姥家,只得顺嘴胡说。

天门见他如此说,更加肯定心中所想:“如今江湖年轻一辈中令狐冲稳坐首席,加上宁毅等一干俊杰,华山派可称人才济济。近来听闻华山山门大开广收门徒,岳掌门退居幕后专心培养弟子也不是不可能。

“华山派自大争以来便一蹶不振,岳君子非是争强好胜之人,把门派交于年轻一辈手中,确实有益进取。更何况令狐冲江湖口碑极好,那日正邪一役的表现远超同济,足堪一门大任。”

天门自以为得计,一口答应下来。又邀宁毅多住几日好挑选道经,等华山报喜之人来到之后,兄弟可一同回还。宁毅不敢推辞,欣然应允,一时间宾主尽欢。

又三日英白罗来到泰山下帖,得到泰山掌门的亲自接见,令白罗兴奋异常。他一路从河南过来,先去嵩山派,再到少林寺,出面接待的都只是一个知客。倒不是说两派有心怠慢,实在是他一个二代弟子就配这个规格。天门又象征性勉力几句,小伙子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次日一早,宁毅带白罗与天门辞行,宁毅道:“华山路远,又有许多道经负担,想请迟师兄送一送。”几日相处下来,他觉得迟百城此人憨厚质朴,待人以诚,有心提携他几路剑法,所以邀他同行。

这一下未事先告知,迟百城颇感意外。天门一想,华山派这次不仅礼数周到,还奉上大礼,说是恩义也不为过,原该遣人去华山回信,若非宁毅提醒,倒是泰山失了礼数了。

当下要二人稍等,他叫弟子至内室,先与岳掌门写一封书信,又对弟子一番嘱咐,百城一一应下,方与宁毅师兄弟同下泰山。

宁毅来时走的水路,脚程甚快。白罗好容易下山一趟,来时有师命在身不敢停留,回去却不用那么急,便撺掇三师哥走陆路。宁毅想令狐大婚还要二十几日,耍几天也无妨。问过迟百城,百城自无不可,便教泰山力工挑两担道书坐船先行,三人一路走走停停往西去。

这一日三人到了开封府一处小城,小城临近黄河,依托黄河水运便利却很有些人气,往来江湖人士也是不少。少年人爱热闹,便提议在此耽搁一天,宁毅只由着他。三人先寻了客栈放下行李,又找到一处酒楼打尖。

此时已过午时,店中客人可也不少,楼下基本坐满,三人来到楼上吃喝。楼下热闹,趣闻轶事也多,白罗是愿意跟人挤挤的,奈何三师哥先行上楼,只好作罢。楼上只坐了四五桌,另外还有个摆惊堂的说书先生,一对唱曲的祖孙。

三人楼上坐定,楼下一会传来喝彩一会又是哄笑,白罗随便吃了一点,心思早飘到楼下去了。

宁毅早看在眼里,道:“师弟吃饱了不妨下去走走,消一消食。”

白罗听师哥发话,就想起身,忽然看见他与迟百城相视一笑,少年人敏感脆弱的自尊心受到打击,又倔强起来,强迫自己坐定,装作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宁毅心中好笑:“跟谁学不好,却跟小师妹学。”不再理他,只与迟百城讨论些道理。

白罗听了一会,什么阴阳、什么五行听得云山雾罩,不禁有些懊恼一开始没听师哥的话。过一会见二人开始闲聊,白罗冲说书人叫道:“说书的,来一段。”

那老书生原本该坐在人多处张罗,奈何最近这城中武林人士陡增,评书也就凡人听个热闹,翻来覆去就那些段子,走江湖的谁还没个故事,可比评书吸引人。所以楼下人多也没他买卖处,只好来这楼上苦等,此时见买卖上门,赶紧打起精神来。

说书人喊道:“谢贵人赏~~~”声音调门极高,楼下嘈杂都跟着一静。楼上有两桌看打扮应是码头上扛活的力巴,正在趴在桌上歇晌,被一嗓子嚎的醒了,咕哝着骂两句,翻个脸又趴下去。

“这嗓子不说书可惜了”,宁毅想。只是这老货还没开讲就先要钱,明显是欺他少年人脸皮薄。白罗果然在一声“贵人”中迷失,掏出一角银子轻轻一弹,便被说书人接在手里,顺口道“好俊的手法”,把白罗哄的很是高兴。

说书人顺手一掂,约莫有两三钱,心中很是满意,讨好道:“不知小官人想听什么?”

白罗没有主见,求助三师哥,宁毅道:“你讲一折‘血战金沙滩’吧。”这一折是杨家将里的一回。

说书人站起做一个四方揖,坐下一摔醒目,在几个力巴的咒骂声中,悠然开讲:“话说大辽国在金沙滩设下埋伏,困住宋朝皇帝和八王赵德芳,眼看君臣性命难保,多亏金刀令公杨继业...”

这人也该当说书,一折书说的百转千回动人心弦,靠着极为出色的嗓音,抑扬顿挫的引出故事情节。又有口技穿插其中,擂鼓鸣金、人嘶马叫、兵刃相接无不学的七八分样子,着实引人入胜。

一回说完,听得白罗热血沸腾,咬牙切齿,恨不能化身“七郎”与辽贼玉石俱焚。宁毅幼时也听过不少书,比这人都差的远了,但听他说书总感觉怪怪的。

这一折书不过两刻钟功夫,楼上竟多了不少人,显然是被说书人吸引来的。说书人见白罗意犹未尽,道:“公子可还有想听的?”

不等白罗开口,就有人接口道:“你这老货,哪有宰客只寻着一人坑的,欺人家公子年少不是?”

说书人道:“吴勇狗,莫要污人清白,小老儿是看小官人器宇不凡,特意送一折。”

吴勇狗道:“驴惊人,老杀才有恁好心,说一回恨不得收两次的钱。都是些老生常谈,早听得腻了,没生意也是活该。”

驴惊人骂道:“狗才,听腻了也没过见你掏一个大子,每次开讲偏你跑的最快。”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骂的面红耳赤。那吴勇狗也是力工打扮,恁大一条壮汉偏偏不动手,两人还骂个旗鼓相当。周遭的人听的津津有味,间或还点评几句,哪个今天骂了句新词,哪个占了上风。看样子两人不是第一次骂架了,这些人估计也不是来听书的,是来瞧热闹的。

似乎是骂的累了,二人很有默契的歇息一会,那说书的喊道:“小二的,给爷爷来壶茶。”小二提着茶壶噔噔跑上楼来,一看是他扭头就走,嘴里叫着:“你又不来吃饭,叫你爷爷的茶。”按说酒楼有个说书的生意会好不少,但小二明显对他极不待见。

驴惊人道:“给爷爷我上一碟茴香豆。”小二停住脚步,不情不愿的挪到他桌旁,伸出手来要他先拿钱来。驴惊人又道:“爷爷今天遇了贵人,发了利市还能短你钱不成?”说罢冲英白罗献媚的笑笑。

小二骂道:“呸呸呸,我才是你爷爷,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众人又哄笑一阵,有人解释道:这个吴勇狗与驴惊人原是给倭奴作奴才的汉儿,跑来中原多时才有个人样,刚来时连条狗都不如,不怪小二看他不起。

驴惊人摸索半天摸出一枚大钱,小二劈手夺过,把茶壶摔在桌上就走,一会端上一盘豆子来。驴惊人得意的瞧一眼吴勇狗,那长大汉子竟咽一口唾沫避过头去。有好事者哈哈一笑道:“小二,也给这位吴勇...壮士来一盘豆,一壶茶。”打定主意要听他俩二番斗了。

吴勇狗点头哈腰的谢过,再次挺直胸膛,喝一口茶惬意的吃几颗豆才道:“老货整天讲那些有甚新意,最近城中那精怪又出来吸人精气了,你何不就此编一折词,不比你那老书勾人。”

不等驴货接口,有力巴反驳道:“甚地妖怪,有那闲人挖一个干尸恶作剧偏也当真。”

见众人仍是议论纷纷,又道:“‘黄河老祖’治下莫说妖怪,便是神仙不守规矩也要你好看。”对那什么“黄河老祖”极为信服。

PS:文中老货那段“书”是我从评书大师刘兰芳的评书《杨家将》中抄的一段,还有她的《岳飞传》等都很经典,有兴趣的可以去听听,可比网文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