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病毒与人类血液性癌症

采用蔬食饮食结构的人可以大幅降低患血液性癌症的风险[33]，原因可能在于他们所选用和所规避的食物。为了弄清不同的动物性产品在血液性癌症中所扮演的角色，我们需要进行一项规模庞大的研究。欧洲癌症和营养前瞻性调查（EPIC）就在做这样的事情。正如本书第4章所介绍的，研究人员从各国找来了超过40万名的男女志愿者，追踪他们近9年的时间。结果发现，经常吃鸡肉会增加患胰脏癌的风险。在血液性癌症上，也发现类似的结果。在所有研究过的动物性产品（包括不常见的类别，如动物内脏）中，禽肉看起来与血液性癌症的风险增加有最大的相关性，包括非霍奇金氏淋巴癌、所有等级的滤泡性淋巴瘤和B细胞淋巴癌，例如B细胞慢性淋巴球性白血病（包括小淋巴球性淋巴瘤和前淋巴性白血病）。[34]EPIC研究发现，每50克的禽肉日摄取量，就会增加56%～280%的血癌风险。为了方便比较，一片煮熟的去骨鸡胸肉，重量大约是380克。[35]

为什么食用量并不大的禽肉会有这么高的淋巴瘤和白血病患病风险？研究人员认为，这个结果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禽类经常被喂食或施打药物的缘故，例如促进生长的抗生素。此外，在某些禽肉中发现的二噁英，跟淋巴瘤的患病风险有关。[36]但乳制品也可能含有二噁英，然而并未发现喝牛奶与非霍奇金氏淋巴癌相关。研究人员推测，禽肉中含有引发癌症的病毒可能是罪魁祸首，因为吃全熟的禽肉患非霍奇金氏淋巴癌的风险，比吃半熟的肉要低很多，因为高温能降低病毒活性。[37]这个结论，与NIH-AARP研究的结果相符。NIH-AARP研究发现，某种类型的淋巴瘤与食用熟的嫩鸡肉有关，而另一种血液癌症风险的降低，则与大量接触熟肉致癌物MeIQx有关。[38]

接触到大量致癌物质，反而会有较少的血癌风险？这是怎么回事？MeIQx是一种多环胺类，会在烘烤、炙烤和油炸等高温烹调肉类时产生。[39]假如禽类病毒是引发血液性癌症的原因之一，那么将禽肉煮得越熟，就越可能摧毁这种病毒。几种致癌的禽类病毒，包括会引起马莱克氏病（Marek’s disease）的禽白血病病毒、数种反转录病毒、在鸡肉中发现的禽白血病病毒，以及在火鸡肉中发现的淋巴增生性病毒。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养殖户[40]、屠宰场工人[41]和禽肉铺商人[42]患血癌的概率较高。病毒可以直接在宿主细胞的DNA里插入致癌基因，让宿主发生癌症。[43]

动物性病毒还会让处理肉类的人染上不舒服的皮肤病，例如羊接触传染性化脓性口炎。[44]甚至还有一种俗称“屠夫疣”的病症，顾名思义，指出受到感染的是处理肉类（包括禽类和鱼类）的人员。[45]此外，相关工作人员的配偶患子宫颈癌等明确与疣病毒暴露有关的癌症，风险也比其他人高。[46]

研究也显示，家禽屠宰厂的工人有较高的患癌率，如口腔癌、鼻癌、咽喉癌、食道癌、直肠癌、肝癌和血液性癌症。公共卫生方面所担忧的是，在家禽和禽肉产品中的致癌病毒不但会影响到处理生肉的人，也会波及不当烹调及食用鸡肉的一般人。[47]最近还有个大规模的相关研究，在调查家禽屠宰场及肉品加工厂的2万多名员工后，也得出相同的结果。这些研究人员证实了最新的其他3个研究结果：在这些环境里工作的员工，确实增加某些癌症的死亡风险，其中就包括了血液性癌症。[48]

研究人员终于开始串起所有证据，理清头绪。最近发现，在禽类工人身上相关抗体浓度很高，如禽类白血病/肉瘤病毒[49]及家禽网状内皮增生症病毒[50]，这就是人体接触这些禽类致癌病毒的证据。即使只是负责切割，没有接触活禽环境的生产线员工，血液中的抗体浓度也偏高。[51]研究人员认为，这些病毒不仅是职业安全上的隐患，对公众健康造成的潜在威胁也“非同小可”。[52]

血液性癌症的患病率增加，甚至可以追溯到养殖场。一项对超过10万份死亡证明书的分析发现，那些在有养殖动物的农场中长大的人，日后患血液性癌症的可能性更大，而在只种植物（庄稼与蔬菜）的农场长大的人则不会。最糟糕的是在家禽养殖场长大的人，患血液性癌症的概率比一般人高出了近3倍。[53]

接触牛猪环境，也跟非霍奇金氏淋巴瘤有关[54]。在美国加州大学于2003年进行的一项研究中，发现有近3/4的受试者对牛白血病病毒呈现阳性反应，这很可能是因为摄取肉类和乳制品所致。[55]大约有85%的美国奶牛，病毒的检验结果呈阳性反应（如果是工业化养殖的奶牛，则是百分之百）。[56]

然而，只是接触到会让牛得癌症的病毒，并不代表人类本身就会受到感染。2014年，有一项由美国军队乳腺癌研究计划部分赞助的研究项目，研究人员在美国疾控中心的期刊上发表了一份非常令人震惊的报告。报告指出，他们发现牛白血病病毒的DNA会掺入人的正常及癌化的乳房组织中，从而有效证明人类也会感染这种动物致癌病毒。[57]迄今为止，我们仍然不清楚，禽类和其他农场动物病毒在人类癌症发展历史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猫的白血病病毒是否也会对人类产生影响呢？庆幸的是，宠物的陪伴跟降低淋巴癌患病率有关，这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毕竟多年来，我的生活中一直少不了动物的陪伴。研究发现，饲养猫狗宠物越久的人，患癌风险越低。研究发现，养宠物超过20年的人，患淋巴癌的风险最低。研究人员猜测，这和一个事实有关：饲养宠物对提升免疫系统的功能有帮助。[58][3]

回头说一下饮食与血癌的关系。一组哈佛大学的研究显示，喝无糖汽水可能会增加患非霍奇金氏淋巴癌和多发性骨髓瘤的风险[59]，但这种相关性仅发生在男性身上，而且在另外两个针对阿斯巴甜汽水的大型研究中没有获得证实。[60，61]当然，不喝汽水对身体也没有任何坏处。

蔬食可以减少近一半的血癌患病风险，其保护作用可能来自：其一，不会吃到会引发液体肿瘤的食物（如禽肉）；其二，比一般人吃更多蔬果。绿叶菜可能对防治非霍奇金氏淋巴癌特别有用，而姜黄则对防治多发性骨髓瘤特别有效。[4]至于养殖场中的动物病毒在人类癌症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至今仍不清楚，但考虑到公众接触这些肉类的潜在风险，相关研究应该列入未来研究的优先项目之一。

[1]编者注：派奇·亚当斯是1998年在美国上演的喜剧电影《妙手情真》中的主角。

[2]编者注：医生需要懂得患者的生理和心理活动规律。

[3]者有感：这个结论使那些喜欢养宠物的大为释怀。

[4]编者有感：如果读者没有时间仔细阅读本章全部内容，也请一定要记住本章最后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