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舒臣

舒臣在村子里也是个特殊的存在，之所以特殊，因为他从出生就患有唐氏综合症，智力水平比常人要低很多，因此，村里人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傻臣。

舒臣比我大五岁，是个“八零后”，但是因为患病，他的智力水平一直都是四、五岁孩子的样子，所以我小的时候，他也经常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一起玩。说来惭愧，那时候自己小，对于舒臣的情况根本不了解，只是一起玩的孩子里有受到家里大人的影响，一个劲的叫着舒臣的外号——傻臣，我也学着跟着一起叫，而且还和一群玩伴儿对舒臣玩孤立，对他搞排斥，把他当作异类看待，现在想想，小时候的自己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

不过舒臣对于我们当时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意见，也许或者他有意见但是也没有办法，总之就是我们带他一起玩，他就和我们跑跑闹闹，我们不带他一起玩，他就默默地坐在旁边看着我们玩，不吵也不闹。后面年龄稍大一些的时候，我们同龄人已经不会再带着舒臣一起玩，舒臣则还是和村里四、五岁的孩子一起玩，情况和我们当时差不多。但是因为舒臣身体上是在发育的，他的体型身高比我们都要高壮的多，所以有时候当我们和年纪稍小一些的孩子有了冲突之后，舒臣往往会站出来维护那些年纪稍小的孩子，一旦舒臣出来，有时我们也会惧于他的体型身高而妥协。

舒臣在村里的孩子中，并没有真正的朋友，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村子里有朋友，舒臣的这个朋友就是四大大舒洪水。自四大大开始开小卖部，舒臣除了和我们玩的时间，基本上就是在四大大的小卖部里待着，有时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着，有时候舒臣还能给行动不便的四大大帮点忙打打下手，总之这两个人以朋友的身份，一起度过了无数的日日夜夜，直到四大大跟着自己的生意去了天堂。听家里人说，四大大的小卖部被大火化为灰烬之后，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舒臣几乎每天都会坐在那堆废墟旁边，一坐就是一整天，只有他家里人硬拉他回家他才会走，可能作为“四五岁”孩子的舒臣，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来祭奠自己在村子里唯一的朋友了。

舒臣家里人也曾经带舒臣到处求医，但都没有什么效果，直至舒臣三十多岁的时候，他仍然还是“四五岁”的样子，这也导致他一直没能成家。不过好在舒臣对于成家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意识，所以他也没有什么期待，能够吃饱喝足，每天在村子里东逛西逛，他就能够很高兴地生活下去。这一点，相比四大大的情况来看，脑子伤了似乎比心伤了要好得多。

村里人一边叫着“傻臣”，一边又羡慕着舒臣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在我看来，舒臣并非没有自己的忧虑，只是他的忧虑不像是常人那样无休止地考虑着如何满足更多地物质需求，因为他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会流泪和痛苦，只是我们不懂他的生活和他的世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