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糟糕的数学考试
下午第一节课。
数学。
在唱歌的时候，余光就已经看见有个老师站在门口了。可是林曦已经不记得他了。
很陌生的一张脸，脑子怎么搜索都没有关于他的记忆，没有一点印象。
只见数学老师慢条斯理地摇进教室。他看起来大概三十来岁，有点故作老成。
脚上蹬着一双方头黑皮鞋，一套旧式宽西服，一件白色翻领衬衫，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浑身透着一股老干部作风。右手拿着一个高高的保温杯，左手卷着一叠试卷。细看脸，却是一张一张方圆脸，浓浓的眉毛。
高高的鼻梁，一张樱桃小嘴，很秀气，像个女孩子。“今天考试，把座位都拉一下，单人单桌哈。数学课代表，来，发下试卷”
有条不紊地布置着任务。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直接考试吗？脑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数学怎么办……
几十年没摸过了，小学数学也不够用啊？
糟糕。
一边心慌，一边不认命地整理桌子，准备考试用品。
好在，虽然好多东西都变了，可是晨光依旧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手感。
曾经做过很多这样参加考试的梦。坐在考场，看着别人奋笔疾书，可是看向自己的试卷时，却一片模糊，连眼睛都睁不开，待到交卷的时候，一睁眼发现，连名字都没写。
嗯，这算是梦想照进现实了。比做梦更恐怖的事。试卷拿到手之后，一字一句看的清清楚楚，可是脑子也一片模糊……那些数学定理，公式……那些问题……越看越难过。
越看越无能为力。以及，想象到老师发试卷念分数的时候，万一念出个一分两分怎么办。太丢人了。
以前自己学生有考19分的语文。林曦以为那就是最糟糕的样子了，可是再看这张试卷，选择题总共没几道，就算全懵对。
最高也才16分。
填空更别说，不是蒙个1就是猜个0。填空题靠第六感，大题不会。只能写个解，不然，把题中已知条件梳理一下，照抄下。
函数公式完全不记得。只能记得f(x)=count(A1：A42)尽力了。
林曦懂。考试的套路是，对的全会，猜的全对；题可以不会，但是分不能丢；死不交白卷。
除了向数学老师展示了自己最高级别的学习态度：认真努力拼搏永不放弃！
之外，写在试卷的东西，毫无价值。
总而言之，得想想办法。
抬头看了看正在喝水的数学老师，非常陌生，但应该不是很难讲话，不然不会一点印象都没留下。
林曦咬咬牙横下心。调整了一下呼吸。
慢慢放下笔，把试卷好好地卷了起来，双手握在胸前，像是端了一张肉盾。
静静地站了起来，顶着他疑惑的目光，轻轻地向他走去。到了讲台边上，离他很近的地方，凑过去悄咪咪地跟他说：“老师，我想出去跟你说点事，可以吗？”
他点点头，应得很快。
虽然不知道会听到什么，但他很积极地盖上了保温杯。起身跟着林曦来到了教室外的走廊。
在背对他朝前走的时候，她心里一直在打着腹稿，不知道如何开口。
但是毕竟有过几年老师经验，只当一次对后进生的帮扶了。只不过，这一次，这个对象换了，自己变成了后进生而已。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他双手插兜，侧身低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关切，语气轻柔语速缓慢，盲猜应该是个新老师，比较有耐心。
因为林曦第一年也是这样。
即使是批评学生。也不说半句重话，就怕伤到他们自尊了，事实上是我想多了……
学生的自尊又岂会被一句小小的重话伤到。
只看见办公室一堆老师被不开窍的学生气的发狂，没见过学生因为老师批评而生气的，他们只有当时不开心，记吃不记打。
说他什么都不带往心里去的。
不管挨了多严重的批评，出了办公室，照样活蹦乱跳的。
所以，林曦打算发挥一下他们这种精神，不管待会儿老师说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淡定。
“老师，对不起。我最近学习状态不好。不明白怎么回事，最近好像我身上发生了很奇怪的事。”
从来不知道的自己表演天赋，其实也还可以。
林曦满脸愁容，皱着眉头地说。声音带着点哭腔。两手交握在试卷上时，也轻微地颤抖并且右手的的拇指不经意地扣着指尖。
她诚恳地看着他的眼睛，一脸困惑和无助，丝毫没有半分畏惧。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问，眼里带着点鼓励。
“应该是学习压力太大了，而且情绪比较压抑，这段时间，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得了。而且上课的时候，也听不太懂。尽管我使劲尝试去理解，可是我就是一句话都听不懂，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一边说，一边把试卷递给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照林曦判断来看，他应该是觉得，眼前这个学生，或许是些心理问题，但是也不明确。
所以他一直沉默没有说，认真地打开试卷看过之后。
林曦观察到，他的瞳孔好像震了几下，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她，又徘徊在试卷上了。
似是怕他不懂，林曦又给他讲解了一下做题思路，边指划边补充。“老师你看，这些汉字我是认识的。
你看这题是集合，可是题目当中的字母，大括号之类的是什么？下面一题函数公式写成这样。
后面那根横线。是让我们写什么？题目是不是少了什么？还有，下面这个题，AUB=R，这个U是什么？”越说越急。
只不过开始是想假装的急，后来由感而发，就像梦境里那种，明明做好了完全准备上考场，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懂，焦急恐慌。
“我好像记得，又好像没学，什么都不会，束手无策的感觉。真的无能为力了。老师，我现在就像是有人把这些知识从我脑子里，全部清空，一键删除了一样……”
话说太多，哽住了。鼻头一酸，温热的眼泪像珠子一样，往地上掉了一串，连脸颊都还没来得及经过。
偶尔有两颗砸偏了，掉在了手背上。发生地那么突然。
其实林曦并没有悲伤或难过的心情，但眼泪就那么来了。呆呆的没有表情。
如果还是小姑娘，哭也就哭了。可她自认为活了大半辈子了。眼前这个看年纪不一定比自己大多少的老师。顿时脸红了，这也太没面子了。
一边赶紧胡乱用衣袖用擦干眼里的泪，一边不住地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不是哭，真不是哭，好奇怪。应该是风迷眼了。”
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只好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赶紧摇摇头“没有，没遇到什么事。”
“那你……是不是和哪个男生谈恋爱了？”
“那更不可能了，我和男生说话都很少。怎么可能谈恋爱，不会的。”
他拿着试卷，深深地叹了口气：“家里没什么事，又没有谈恋爱，你上课的时候看样子也挺认真的啊，没见你开小差啊。”
“哎，就是这样呢，我也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办呢，老师。”
“你再好好想想，你之前有这样听不懂的情况吗？”
“嗯……应该吧……我不知道。”
“上午你班主任说你请假，是因为什么？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从头到脚想了一遍，现在好胳膊好腿的……瞎编一个？不会拆穿吧？这个……
“老师，我忘了……”
“为什么请假都忘了？”他仿佛见了鬼。
“那你请假是去哪儿了？”
“老师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好像在展示栏，在看画。然后遇到了一个老师，然后……被球砸了一下……接着我就……去吃饭了。上午没去哪儿。吃完饭就回宿舍睡觉了。”
“被球砸了？哪来的球？砸哪儿了？”不亏是数学老师，很会抓重点。
对不住了，肖洋。暂时借你来顶个包。
“是一个篮球。从篮球场上飞过来的，然后，砸到这了。”伸出手指头指了指颅顶，又不确定地移动到了额头“不对，好像是这…就从那个方向，然后到这来”伸手比划着。
尽量把球的路径描述清楚，增加可信度。“知道是谁砸的吗？”
“不知道。”“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什么不舒服的。”他犹豫了一下，把试卷还给了林曦。
“嗯，行，你的情况我了解了，不过具体是什么问题，怎么解决，我还需要考虑一下，你先回座位吧……这次的试卷，你就别交了。”
“好，谢谢老师。那我先进去了。”大功告成。心里给自己点个赞。
低头转身，回座位做好，一气呵成。
重生第一天，没想到这么憋屈。
林曦心里暗暗发誓：给我一个月，我要蜕变。不就是数学，死磕到底。就不信，长了年龄还能不长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