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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欲奴姑娘
那轮弯月依旧悬挂在天空,弯的像把杀人的刀,叫人间的老百姓望而生畏。
弯月之下,孤烟城灯火通明。城中大大小小的房子都是由沙土筑成,林立在街道左右。从大街一路直走,拐过一道弯,迎面有一座两层黑木楼房,便是月下花楼。据说是老鸨觉得黄土太脏,担心弄脏了姑娘们的“闺房”,才狠心花重金从金城买来黑木建造。
李晴天迈进花楼,环视四面黝黑的高档墙木,轻嗅它散发出来的迷人木香,仿佛有回到阔别许久的北国公府感觉。李信先他一步进到堂内,一句话没说便赶走了东桌客人,接着拿出一条手帕,铺在凳上,李晴天这才坐下。旁人看见嗤之以鼻。他们两屁股尚未坐热,朱妈妈便领着一位姑娘靠拢过来。她圆桶般的身躯左摇右摆,走起路来好像一只肥鹅,远不及身后那位相貌平平的姑娘杨柳腰扭的好看。她挤眉弄眼,嬉皮笑脸道:李大公子,我的小祖宗,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啦。看看妈妈身边这朵新来的姣花,还满意不?
李晴天朝那位姑娘上下打量,身材虽好,可样貌实在普通,完全提不起兴趣。他摇摇头,说道:“不满意。”
李信接话问道:“春夏秋冬四位美人哪去啦?在接客?”
并肩站在朱妈妈身旁的粉衣姑娘微微冷笑,说道:“四位姐姐听说有一位姓李的公子光临花楼,吓得大惊失色,一个个赶在他进门之前就已经匆匆接客,简直就是来者不拒?只是薛晴不明白的是,李公子相貌堂堂,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姐姐们到底在害怕什么。”
朱妈妈满脸尴尬地站在一旁,几次试图阻拦都被粉衣姑娘用手推开。
李晴天抬眼看去,这说话的粉衣女子是头次相见,难怪敢在自己面前放肆。脸上的那双眼睛还算秀丽,给那张平凡的脸增添了几分妩媚。他笑着:“这位姐姐是新来的吧?一点规矩都不懂。李信,掌嘴。”
朱妈妈赶忙把她护在身后,陪笑说道:“她叫薛晴,前几天才从金城来的。晴姑娘,还不快给李公子行礼。”说话之余,冲她使了个眼色。
薛晴完全没料到眼前这位李公子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恨恨地屈身一拜,冷冷说道:“薛晴见过李公子。”
李晴天改口说道:“见过,见过。李信,赏她五十两银子。”目光随即转到二楼去了。
薛晴却不肯接李信递来的银子,朱妈妈急忙替她收下,放到薛晴手心,说道:“难得李公子看得起你,还不快谢谢公子的赏钱。”那薛晴随手把银子送给路过的海棠姑娘,嘴角微微上扬,却不肯开口道谢。
李晴天还是头一回遇到性情如此执拗的姑娘,既不贪财也不畏惧权威,不禁对她高看几眼,便对李信道:“再拿一百两银子出来,五十两赏给妈妈,剩下五十两送给薛晴姑娘。”转而对薛晴说道:“薛晴姑娘乐意今晚服侍本公子吗?”
“不愿意。”
李信与朱妈妈面面相觑,一个握紧银子不肯给,一个摊开手掌等着接。
李晴天问:“两位这是干嘛?”
朱妈妈吃吃道:“李将军他……他……”
“你给她呀,舍不得吗?”李晴天冲李信说道。
李信碎碎念道:“人家又不肯要,送了也不领你的情,还不如留着自己花。”
朱妈妈尴尬地说:“她不要我要呀。”
“我本来也没要她领情,要她伺候也只不过说着玩。都赏给妈妈吧,今晚还有事请她帮忙。”李晴天说。
李信这才不情不愿地把一百两银子都递给了朱妈妈。
朱妈妈笑嘻嘻地接下,说道:“妈妈猜的没错的话,李公子指的是欲姑娘吧。李公子和欲姑娘上辈子肯定是一对苦命鸳鸯,这辈子需逢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成正果。”
朱妈妈说的话李晴天十分受用,笑着说:“九九八十一难太久,本公子只剩三天可活,等不起。李信,把那枚翡翠镯子给妈妈,请她代为转交欲姑娘。今晚我要与她共度良宵。”
朱妈妈把镯子拿在手里,只看一眼便瞧出价值连城,心想这李公子为了一个决然得不到的女人还真是大方,可惜到头来终只能落得个人财两空。嘴上却说:“今晚就算豁出妈妈这条老命,也要促成李公子和欲姑娘的美事。”
“慢着。”
朱妈妈正要上楼,猛然听见大门口有人呼喝:“顺便把本少爷这只金钗一并送给欲美人。”
李晴天转头瞧去,只见四五个手持棍棒,身着青袍的大汉,簇拥着一位五尺三寸,略显肥胖,样貌还算清秀的少爷迈进花楼。众人见状纷纷拱手致意,主动为他让开一条大道。李晴天哼了一声,心想:“该死的墨青仗着墨府大少爷身份,居然和我一样都在打欲奴的主意。哼,老子得不到欲奴是次要的,千万别让如花似玉的欲姑娘落入他这个癞蛤蟆手上。”于是故意叫道:“喂,癞蛤蟆,你躲在哪?莫非也想来吃天鹅肉么。”
众人暗自偷笑,都知道他是在嘲笑那胖少爷的身高。
“哪条野狗在乱吠,是不是狗眼看不见本少爷的风采,着急发慌啦。”那胖少爷推开身前大汉,上前一步反唇相讥。
李晴天笑道:“哟,原来是墨大少爷呀,失敬失敬。你不从狗群里钻出来,本公子还真找不到你。我就说奇怪嘛,癞蛤蟆怎么跟狗混到一起了。”
其中一个大汉凑到墨青耳边,悄声道:“大少爷,李公子骂你是癞蛤蟆。”
墨青生气说道:“我没反骂他是狗吗?”
那人劝道:“大少爷还是骂他猪的好。”
墨青问:“此话怎讲?”
那人说:“他已经骂属下几人是狗,我们不想跟他做同类。”
墨青瞪大眼睛,慢慢地说:“有道理,我怎么没意识到你现在变得这么聪明呢。”随即赏了他一巴掌。
那人抚摸着脸,嘿嘿地笑,“多谢大少爷夸奖。”
墨青转头对李晴天说:“我身边的五条狗虽然脑袋不好使,但忠心耿耿,李公子如果再敢寻我的不是,我可要放狗咬人啦。”
他身旁五个大汉向前迈了一步,挥舞着木棒跃跃欲试。
李信面色一凛,瞪住五人,冷冷地说:“哪条不怕死的狗敢再往前多迈一步,李信必将他的双脚砍断。”
那五个大汉立马停住脚步,手里木棒也不敢再舞,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都十分惧怕面前这位叫李信的年轻人。
朱妈妈右脚踩在楼梯板上,看了半天戏,才冲墨青说道:“墨少爷,您的金钗?”
墨青走到李信身前,冷哼道:“哼,整个孤烟城都是我墨家的,你家公子都奈何不了我,你一个小小的奴才还敢翻了天不成。”
李信很不服气,反驳他道:“呸,整个北境都是北国公的,你敢对我家公子无礼才是反了天。”
墨青道:“难怪你天生做奴才的命,一点脑子都没有。孤烟城地处长城以北,跟北境没有半点关系。”
李信气急说道:“那又怎样?你墨家还不是世世代代要效忠北国公……”
墨青嘿嘿冷笑,道:“对,对。我墨家世代都得效忠北国公。只不过效忠北国公一人……当今天下谁不知咱们的北国公不喜欢他家老二,巴不得让他一辈子待在长城。嘿嘿,反正咱们的李二公子这辈子都没指望继承北国公爵位,等我当了孤烟城城主,看咱两谁更厉害。”
李信勃然大怒,便要动手打他。李晴天伸手拦住,反而笑道:“李信,你几时学会了蛤蟆话,竟然能跟一只臭蛤蟆对骂半天。”李信一时没反应过来,说道:“我哪里会说蛤蟆话?”随即醒悟,赶忙改口:“呸,呸,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蛤蟆话,罪过,罪过。”
墨青再不聪明,也听得出他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地羞辱自己,脸色大变,大声喝道:“你们敢骂我癞蛤蟆。”说罢跑到朱妈妈身前一把夺过手镯,重重摔在地上,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手镯顿时断成五截。
李晴天又惊又怒,起身喝道:“你敢把本公子送给欲姑娘的玉镯摔烂,李信,给我狠狠地打他。”
五个家丁闻言都后退一步,离墨青反而更远,他们害怕李信,挥着木棒虚张声势:“别过来,别过来啊。伤了我家少爷,城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李信冷哼一声,心想:“先打扒五条狗先。”他足底在地上一蹬,眨眼间跃到五人头顶,接着双脚横扫,几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踢开数丈,只留下脸色铁青的墨青站在原地。李信扬手一巴掌打下,骂道:“快赔个一模一样的镯子来。”
墨青大叫:“不赔,就是不赔。”
啪的一声,李信反手又是一巴掌,“不赔我就接着打,直到打到你肯赔为止。”
朱妈妈眼见双方越闹越大,生怕到时墨青吃亏,墨城主追究下来自己免不了一起受罚,急忙劝道:“李公子,墨少爷二位大人大量,千万别自己人跟自己人斗,伤了自家和气。”
那墨青两边脸又红又肿,却依旧嘴硬,喝道:“谁跟他自己人。妈妈的,有本事就让这两头猪打死我,看我爹能不能饶了他们。”
李晴天道:“笑话,你爹不过是我爹的一条狗,打死了你他又敢怎样……”
墨青捂住脸叫道:“我呸,敢打死我,我爹非宰了你这个野种。”
李信闻听见“野种”两字,气的又打了他两巴掌。
朱妈妈两边都不敢得罪,晾在一旁干着急,心想完了,完了,这李信是一根筋,谁惹到李公子就把谁往死里揍,下手没个轻重,万一把墨少爷打死了,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万分焦急一下,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有一人必定能化解二人干戈,于是急急忙忙奔到二楼去了。
就在墨青接连吃下几记耳光却仍在骂人时,楼上忽然有人喊道:“李公子,墨少爷,请住手。”
众人望去,发现是那薛晴姑娘在说话,身旁站着朱妈妈。她接着说道:“欲妹妹说了,二位公子在楼下吵闹,惹得她头痛欲裂,心情烦闷。”
李晴天一听这话,急忙吩咐李信收手。那墨青双脸红肿,却缕缕衣袖,不忘风雅地朝薛晴行了一礼。
薛晴噗嗤一笑,又道:“欲妹妹还说,她明白二位公子表面上是为了争口气才互斗,实际上却是为了她。事因她起,她总不能装作局外人不闻不问。所以,她有意请二位当中的一位公子到闺房小叙。”
李晴天和墨青立刻挺直胸膛,满心期待,同时问道:“请的是哪位?”
薛晴笑道:“到底请的是哪位公子,我也不知道。只叫我把二位公子今日送来的宝贝都拿去给她过目,我猜欲妹妹若是相中了谁的宝贝便请的是谁吧。”
花楼之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脸的难以置信。因为这还是他们头一回亲耳听见欲奴主动邀请男人踏入闺房。
原来这位欲姑娘虽然是青楼女子,却极为清高自傲,在一年之中接不了几回客。平日里只愿守在闺房之中,以致于连见过她真容的男人都不超过十个。可越是如此,男人们就越是想要一睹她的芳容,哪怕是耗费千金万银也在所不惜。
那薛晴下到一楼,捡起五截断镯又收下墨青的金钗,冲着二人说道:“请二位公子安心等待,欲妹妹交代过了,你们绝不可以再互相打骂。一会我再来请那位被欲妹妹选中的人。”
墨青脸色大变,显得洋洋得意,抱拳说道:“姑娘放心,墨青自幼饱读诗书,是个懂礼数的人,才不会和长城莽夫一般见识。”他全然忘记自己的脸仍然肿得像个猪头。
李晴天瞅着那些碎镯子,脸上写满了失望。心想几根断镯连镯子都算不上,哪里还能跟金钗相比。自己铁定要输给该死的墨青。
薛晴去后,墨青说道:“姓李的,自古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拿什么跟我争?哦,对了,兴许那五根断镯用绳子串在一起,做条项链也不错。哈哈……”
李晴天没心思理会他,冲着李信猴道:“快,快找找赢来的那堆东西里,还有没有拿得出手的宝贝。赶快去和那堆破镯子换了。”
李信将东西通通倒在桌上,滚出一堆碎银,银票,银锭和金锭,却唯独找不到一样顺眼的首饰。
墨青见状嘲笑道:“李信,快带上这些金银去当铺买件宝贝,说不定运气好买到一样,也能博得欲美人一个笑脸。”
孤烟城中确实有家当铺,可人人都知道铺子但凡当得好东西便会第一时间送到金城总铺保管,留剩下的全是些值不了几个钱的玩意。
李晴天在金银里翻了一遍又一遍,额上冷汗涔涔,始终不肯停手。李信呆在一旁,心想只要欲姑娘看上的是墨青,自己就一定把他掐死。
围观众人料定胜负已分,不禁同情起这位平日里甚是讨厌的李公子。同时也不忘在心里不住地咒骂墨青的祖宗十八代,恨他能与当今天下的第一美人共度春宵。
过了一会,薛晴从房中退出,站在二楼栏杆内,柔声叫道:“墨少爷,欲妹妹说你的金钗很贵重,很漂亮,她很喜欢,便厚着脸皮收下了。”墨青闻言心花怒放,忙说道:“哪里,哪里,该是墨某厚着脸皮求欲姑娘收下才对。”薛晴笑笑,转而又对李临天道:“李公子,你的玉镯翠绿醇厚,乃是世间少有的珍宝,奈何碎成几段,痛失昔日风华。”李晴天垂下脑袋,越听越失望,便转身朝门口走去,打算逃离这“伤心之地”。李信知他心里难受,跟上前说道:“公子,反正咱们在他们眼里也不是什么好鸟,一会由我出手拦住墨青,你自顾上楼去吧。”李晴天愣了一下,摇摇头说道:“走吧,强扭的瓜不甜。”李信不解,他之前不还在说打算用强吗。
那薛晴见状喊道:“李公子留步。请听薛晴把话说完。”李晴天顿住脚步,呆在原地既不转身也不回头。墨青羞辱他道:“就是,快把你的破镯子一并拿走,免得碍了欲美人的眼。”李晴天咬紧牙关,双手握拳,却还是强忍着不动。
薛晴又恭维了墨青一阵,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可是欲妹妹无缘无故感到落寞孤寂,觉得唯有那玉镯的残缺之美契合心意。所以……有请李公子登楼,到闺房中一叙。”
那墨青正自满面春风,打算往楼道迈去,冷不丁听到选中的人是李临天而非自己,怔了又怔,喝问:“怎么……怎么可能?世上哪有女子会喜欢破首饰的?不可能,不可能。”
李晴天同样大惑不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追着李信问道:“李信,欲姑娘选了我,对不对?”李信不停地点头,“对,对,公子,还愣着干嘛,快……快上楼呀。”
薛晴格格娇笑,说道:“就是,再不快些,若是欲妹妹改变主意,你只能抱憾终生啦。”
李晴天两眼放光,霍然转身,叫道:“我这就去。”
朱妈妈也在一旁笑道:“李公子,欲姑娘比那女菩萨还要好上百倍,今晚你可要快活死了。”
李晴天喜不自禁,颤抖着说道:“朱妈妈,桌上的钱你全拿去分了吧,今晚不能我一个人独自高兴。”
李信盯着堆成山的金银,抓了一把放入口袋,忿忿不平地说:“谁都高兴了,偏偏就我不高兴。”
众人看着李晴天踏上楼梯的背影,对墨青的恨立刻转移到他身上,心里骂道:“他娘的,这怪小子哪点比得上我?也不知今晚走了什么狗屎运,欲奴竟然会邀请他这么个废物进房,哎,气死我啦。”众人越想越气,尤其脑里不自觉浮出欲怒那诱人心魄的胴体时,更是恨不得李晴天立刻暴毙,好取而代之。
“李公子,还守在门口干嘛?若是不愿进屋,欲奴把房门锁上就是了。”
李晴天站在门口,由于桃花源来的太过突然,许久不敢敲门,心想我和她初次相见,到底该说些什么话才显得有文采,是不是该拾掇拾掇,打扮的更俊雅一些。猛然听见房内柔美的声音,仿佛雷击一般抖了一下,此刻半点时间也不敢耽搁,推开房门一头扎了进去。
欲奴正在梳妆台前补妆,瞧见李临天猴似地冲了进来,冷冷地道:“把房门关好。”
李晴天乖乖关好房门,再套上锁,挪到窗边椅旁坐下,呆呆地望着面前女人。
这是他第一次见着欲奴真容,只是一眼便醉酒一般神魂颠倒。白嫩如玉的肌肤,娇媚动人的脸蛋,年龄虽然不大,却有着完美无暇的身材,比传言所说的美貌还要好看数倍。在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当年的倾城仙子能与她媲美了。
“可惜,”李晴天心想:“为什么偏偏是个青楼女子呢?”
欲奴抿了抿嘴,取出胭脂纸,转过头来轻声道:“姐姐们都说李公子人很坏,话也多,怎么现在却不说话?难道是被我的容貌吓到啦?”
李晴天脸色泛红,尴尬笑道:“哪里,哪里。欲姑娘生的倾国倾城,我连着看三天三夜都不够,怎么会被吓到。”
欲奴小脸红润,浅浅一笑,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就不怕我请你进屋是不怀好意吗?”
李晴天被盯的不好意思,低头答道:“欲姑娘不怕我李晴天不怀好意就万幸了。”
欲奴说道:“这话倒是不假,再胆小的男人也不会害怕一个漂亮女人的“不怀好意”。实不相瞒,欲奴请公子进屋,实际上是有一事相求。”
李晴天爽快地说:“欲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本公子能得到一定尽力而为。”
欲奴含羞说道:“我……我……想请李公子为我赎身。”
“赎身?”这倒是大大出乎李晴天的意料。欲奴身为月下花楼的金字招牌,想要从良自然不太容易,但是,凭她的名声和姿色,只要有了这个念头,全天下男人便要排着队替她赎身。“她为何单单找到了我?”李晴天想不明白。
欲奴见他暗自出神,催问道:“公子不乐意吗?”
这个问题李晴天也不知道答案。如果只是与她共度良宵,自然再乐意不过。可替她赎身,一旦传出去,让北国公知道自己替一个青楼女子赎身,必定要气到吐血。北国公本来就不待见他,如此一闹,只怕父子间的嫌隙再无修复的可能。
欲奴怒道:“既然李公子不愿意,就当欲奴没说,请你现在出去。”
李晴天坐着不动,此番好不容易进入到欲奴闺房,说什么也不肯轻易离开。心想:“我不如先答应她,等到第四天夺了她身子,再拍屁股走人不迟。”这李晴天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对女人的身体自然十分向往。可他平日里品行不端,喜欢在街上调戏路过女子,所以孤烟城的女人没有一个不躲着他。此番不知走了什么大运,能和天下第一美人共处一室,骨子里的邪性不由得渐渐释放。
不过,他还是想不通欲奴到底在打什么心思。自己乃是堂堂北国公公子,却毫无机会继承北国公爵位,即便替她赎身,她恐怕也只能无名无份地跟自己一辈子,对她而言,简直是赔本的买卖。可是,他又想:“管她的呢?白捡的便宜干嘛不要?反正吃亏的不是我。”于是朗声应道:“好,本公子答应替欲姑娘赎身。”说话之余,瞧见桌上几截断镯,忍不住叹息,道:“哎,可惜这翡翠镯子叫墨青给摔断了。不然的话戴在欲姑娘手里一定非常般配。”
欲奴随手抓起其中一截,举在胸前观摩,忽然也叹了口气,叹道:“我既不在乎金银,也不喜爱珠宝,有没有它又有什么分别。只要李公子肯为我赎身便心满意足啦。”说罢随手扔到一旁。
李晴天寻思:“她如此看得起我,该不会是垂涎我的俊朗已久吧。”又想:“天底下哪有不喜欢珠宝的女人?她嘴上说不喜欢,却甘愿做妓女,不是为了银子是啥?哼,在我面前装清高,本公子不吃你那一套。”
那欲奴拖着腮,上下打量起他,“我原以为声名狼藉的李公子长相一定很丑,却没想到……没想到……”她脸色一红,继续道:“非但一点不丑,且比许多公子王孙生的都要俊俏。”
李晴天暗自好笑,心道:“果然是贪图我的美色。”笑道:“论美貌,当今天下谁比得过欲姑娘你呢……”
欲奴嫣然一笑,说道:“公子如此看得起我,那欲奴就斗胆和你打个赌,如何?”
李晴天平生只有两大本事,一个是逛青楼,另一个就是赌。一听欲奴要和自己打赌,顿时起了兴致,说道:“好,好,全听欲姑娘吩咐。”
欲奴咬住下唇,迟疑片刻,羞涩地说:“我赌……赌李公子正在打欲奴身子的主意。”
李晴天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却也被欲奴说的脸色羞红,吃吃地说:“这……这算什么赌局……”
欲奴说道:“李公子若是真心想要,欲奴也不是不能给你,只是……”
李晴天两眼巴巴的看着她,忙询问:“只是什么?”
肯为我赎身的话,我自然愿意。”
李晴天眨着眼睛,心虚地说:“我愿意啊。”
欲奴说:“我要李公子先帮我拿到卖身契。”
李晴天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她是拿身子做赌注,引诱自己入局,然后迫使自己替她赎回卖身契。“好手段。不过我李晴天也不是吃素的,必能想出法子应付。”
他说:“没问题,我这就吩咐李信去筹集银子,等到银子一齐,就去找朱妈妈赎卖身契。只是不知道朱妈妈为欲姑娘定价多少?”
欲奴说:“欲奴的卖身契不是银子可以买得到的。”
欲奴见他犹疑不决,迟迟不动,便问:“难道李公子是嫌欲奴的身子脏?不想让我伺候你?”
李临天迟疑片刻,答道:“不……不是……”
欲奴冷笑道:“那好,公子先出去吧,明晚这个时候我请晴姐姐复去唤你。”
李临天不解她的意图,茫然问道:“欲姑娘果真只是想要和我……和我……这么简单?”
欲奴冷冷地道:“哼,李公子只管去大堂好好好想想,想明白了自然不用问我。”
李临天还想再问,可见她心意已决,话到嘴边只好作罢,悻悻地出门去了。
众人瞧见他从进门到出门不到一个钟头,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享受到鱼水之欢,一个个脸上写满疑惑,嚷着问道:“李公子,那滋味如何?”“和欲奴睡上一觉,是不是比做神仙还要舒坦?”
李临天狠狠瞪了那些胡言乱语之人一眼,随即满脸疑云地走到李信身边坐下,任凭李信说什么,问什么,就是一个字也不肯回答。众人纷纷围拢在李临天身旁,问东问西,逼问急了,那李信挺身站起,喝道:“哪一个还赖着不滚,别怨我把他打成猪头。”众人一听,吓得一哄而散,生怕跑晚了被这个李信逮住挨一顿毒打。
转眼过了一天,来到第二日夜晚。
那薛晴果然如欲奴所言,又把李临天请进了欲奴房中。
整整一天一夜,李临天没说过一句话,除了吃睡,脑海里一直在思索那欲奴为什么无缘无故让自己要了她。直到现在,仍没想出个所以然。
李临天站在窗前桌前,欲奴坐于床边,二人四目相对,良久无语。欲又过了一阵,欲奴秀眉皱起,说道:“李公子,想了一天一夜想出了什么?”李临天也不知道自己想出了什么,可又怕照实回复惹她生气,便道:“我一直在想,过去一天欲姑娘心情会不会好点?”欲奴小嘴一嘟,哼道:“好不了。”跟着站起身来,摆出一副恨不得杀了李临天的模样。李临天只感到心里发慌,正想要逃出房间,却见欲奴玉手向肩后一推,顺势剥下肩上轻裘,浑身上下只剩一件薄纱,她那近乎吹弹可破的动人玉体若隐若现,但凡这一幕被男人瞧见,恐怕立时能要了性命。欲奴冷冷地道:“李公子嫌欲奴身子脏那是错怪欲奴了。实不相瞒,看过我身体的男人不多,加上你刚好用一个手数得过来。”她胸脯挺立,仿若浑身赤裸,竟然豪无羞色,反倒是李临天才看一眼,便吓得慌忙撇开脑袋,问道:“欲姑娘这是干嘛?”
“你别问我要干嘛,”欲奴接着道:“我问你,是不是不相信才有五个人看过我身子?”顿了片刻,不等李临天回答又道:“哼,不管李公子信与不信,那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这五人当中有两人是生我养我的爹娘,所以说……”她伸出三根指头,“只有三个男人。”
李临天心想:“别怪我不信,青楼女子的身子仅仅被三个男人见过,换谁也不会信。”问道:“这三个男人的身份地位肯定很不一般吧?”
欲奴轻浅一笑,问道:“李公子以为自己怎样?”
李临天道:“我?”想了想,略显哀伤地答道:“我空有公子身份,实际上是个一无所有的人。”
她道:“你看过我的身子,便是那三人中的一人,绝不是什么普通凡人……”
说到这里,她便住了口,缓缓褪去薄纱,露出两盏玉峰,柔声问道:“李公子做好准备要欲奴了吗?”
“我……我……”李临天吞吞吐吐,半天表不明态度。奇怪的是,他是个玩世不恭的子弟,本不该像今天这般扭捏作态,其中原因他也想不明白。
欲奴脸色瞬变,冷哼道:“你到底愿不愿意要我。”
“我……”李临天吃吃道:“我……我……”他连着说了五个我字,硬是说不出后面那“愿意”两字。
欲奴突然放声大笑,“我可早就听说过四大王公子弟,属你李公子最坏。如何要在我面前冒充正人君子来了。”
李临天满脸通红,只能用呵呵两声掩饰尴尬。
欲奴猛然收住笑声,陡然间怒道:“哼,自古正人君子有几人成就王业?天下武林又有哪一个强者敢说自己是君子?即便是,那也是刻意摆给天下人看的。”顿了顿道:“你出去,明日再来向你要答案。”
她一会笑,一会怒,一会脱衣服,又一会穿衣服,把李临天搞得既迷糊又害怕,悄悄挪步到墙角,生怕她突然发起疯来,会吃了自己。既然她再次赶自己出门,李临天虽然心里不舍,但没摸清她心思之前,也不想胡乱选择免得受人摆布。于是咬紧牙关,退出了门外。
这回出门,众人也不再逼问他什么,一个个如见仇敌般,对他又嫉妒又愤恨。
李临天小声道:“你猜欲奴要我做什么?”
李信眉头一皱,道:“我哪里知道?难道要公子长留花楼,陪她一生一世?”
李临天摇摇头,“是……”忽然一怔,仿如如梦初醒般叫道:“哎呀,莫非就是这个原因?难怪她非要给……”他这一叫太过突然响亮,以至于本就对他嫉恨有加的人们纷纷侧目死瞪住他。他这才住口,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李信奇怪地问道:“给什么?”李临天笑而不答,反问道:“如果我真留在这花楼一辈子,你觉得怎样?”李信道:“我能怎样?反正这辈子跟定公子了,公子去哪我就去哪,公子留在花楼一辈子,我也在花楼住一辈子。”李临天嘿嘿笑道:“你又不喜欢女人,不怕花楼的姑娘把你吃了?”李信道:“我只怕她们在我身边说啊笑啊,没完没了。却不怕被她们吃了。”李临天笑道:“那倒是,跟你动手准是别人吃亏,若是唠叨……嘿嘿,你怕是只能举手投降咯。”
到了第三天,不等薛晴来唤,李临天眼见时辰差不多便要自行上楼。他日思夜想,始终觉得欲奴为了和自己长像厮守才三番两次主动献身,至于为何是他,多半还是和这李公子身份有关。他站起身来,缕了缕头发,自觉一切妥当才迈出脚步,走出三步忽然瞧见迎面走来两个年轻剑客,目露凶光,杀气腾腾,明显来者不善。他与李信互换了个眼神,李信点点头,暗自握紧手中长剑。
那二人挡住李临天去路,一人喝道:“就是你小子被欲奴看上了么?”
李临天抬头看向他们,笑道:“敢问二位少侠是?”
另一人答道:“连金刀帮都不认识,哪来的胆量进欲奴的房。依我看,不如就让老子代你去伺候那小菩萨。”
李临天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先前那人道:“不就是被北国公抛弃的老二么,怎么不认识?莫非你想在我们面前逞公子威风?”
李临天心道:“金刀帮仗着帮主兄弟在朝中为官,不把我李家放在眼里,是个人都敢在我面前嚣张,哼,今晚做个真正的男人之前,非得拿你们两开刀。”他见对方眉宇之间透着青涩,想来自己武功平平,但对付两个金刀帮末流弟子还是不在话下。于是甩开长袍,扬起红玉宝剑,哼道:“二位能赢的了我,我自当想让。若是赢不了,哼哼,就给我跪着从这里爬出门。”
那二人脸色瞬间暗沉,说道:“苏通,让我来教训教训他。”“不,不,谢强,你入门比我晚,还是让我来。”他们争来争去,既是想杀李临天威风也是为了抢占那秀色可餐的欲奴。
李临天道:“你们别争了,两个人一块上吧。”李信闻言皱了皱眉,道:“公子,想必这两小子比贼寇要强一点,同时对付两个,你未必是对手。”李临天道:“你当真小看我了,我好歹习武多年,怎么可能打不过两个毛贼。”李信道:“我可不敢小看公子。”心想:“公子要在欲姑娘面前逞强,由他去了。”
苏谢二人听他两一唱一和,不由得勃然大怒,喝道:“你好大的口气。那就别怪我们兄弟对李公子不客气啦。”说罢两人同时举剑挑向他。李临天以静制动,待两柄长剑刺到身前才挥剑左拨右转,叮叮几声,三柄剑已缠在一起或攻或防。李临天毕竟武功低微,剑法平庸,只斗了小一会,招架起来渐渐感到吃力。
就在这时,那薛晴在二楼喊道:“李公子,难道你忘了三日之约,只顾和人打架吗?不知道欲妹妹正在房里等你?”
苏通抢先道:“嘿嘿,李公子不是忘了,是没本事消受欲姑娘。要我兄弟两代他办事。”
“你……”李临天大怒,向着李信喊道:“李信,别只知道看戏,赶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谢强听说过李信的名号,但不知他本事是否真如传言那般厉害,便也想领教一下。说道:“也好,二对二,免得旁人说我们兄弟以二敌一,金刀帮以多欺少。”
岂料李信坐着一动不动,慢悠悠地说:“公子,你就不担心让我帮忙有失你的英名吗?”
李临天又气又急,却不敢再叫李信插手,硬着头皮又和对方斗了一阵。
那薛晴等的不耐烦了,叫道:“李公子,你若是再不上楼,欲妹妹可不理你啦。”
李临天一剑挑开苏通直刺,转身跃到李信身边,叫道:“快,快,帮我挡住他们。”又道:“去他的英名,我李临天只有恶名,没有英名。”
李信忍不住噗嗤一笑,却见苏通已经提剑刺来,左手重重拍向桌面,震起上面剑鞘右手顺势扬起,抽出长剑,接着长剑一扬一收,但见苏通手中长剑已掉落在地上。苏通愣在原地,如何也想不通那剑是怎么从手中脱落的。
李信叫道:“公子,放心去吧。有我在一楼给你守着,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不用担心。”
李临天推门进房,轻叫了一声:“欲姑娘?”见那纱帐下的人若隐若现,但无回应。他转身关好房门,又说道:“我……恐怕不能答应你长留在此。”
突然之间,那纱帐掀开,只见欲怒满面潮红,只穿了件薄纱坐在床上,暗暗娇喘。片刻功夫,她褪去薄纱仰倒在床上,双手竟然不断地在全身抚摸。脸色愈加绯红,没两下便哼出声来。
“嗯……嗯……”
“我的王,要我……快要我……”
李临天越看越惊奇,寻思:“好端端地怎么自己挠自己,莫非受不了我的拒绝,发疯病了?”
她的纤纤玉指流连,忽然一声大叫,紧接着猛然坐直身子,瞪住李临天说道:“我几时逼你长留在花楼了?”
李临天一脸尴尬,吃吃道:“我……我……还以为……”
欲奴冷冷说道:“你是北国公公子,未来的北国公,自当要回到金城公府里去……”
李临天苦笑一声,道:“恐怕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回金城,更不可能继承什么北国公。”
欲奴道:“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不愿做北国公?”
李临天道:“不是不愿。只是……我爹他不喜欢我,不,是讨厌,很讨厌我。他这辈子连见都不愿意再见我一面,你说我还回得去吗?”
欲奴又惊又奇,道:“他为什么讨……不喜欢你?”
李临天本不愿提及此事,但既然欲奴想知道,便一咬牙打算如实相告。他想了一会,才道:“或许是因为一个臭老头的可恶预言。”
“那臭老头说的预言一定非常恶毒。”欲奴边说边缕好衣裳,绯红的脸色仍未褪去。
李临天点点头,看着她的脸忍不住问道:“你方才……方才?”原本想问方才发生了什么,却瞧见她脸上再起潮红,生怕说错话又惹她“发疯”,急忙改口道:“对,对。那预言就和那老头一样奇毒无比。可笑的是那可恶的老头却是我的岳丈。天底下哪有岳丈害孙女婿的,想来是他的嘴太臭,心太恶毒了。”
欲奴眼波流转,绯色褪尽,暗含失落,“想不到李公子已经订下婚约。这也难怪,国公公子到你这个年纪早就该娶妻生子了。”
李临天面色一凛。她说得不错,那李承业其实早就为他说过数门亲事,其中不乏朝中权贵的掌上明珠和各大城主之爱女,却都因为那该死的预言被人拒之门外。以致到最后,竟然只有那始作俑者的老头肯把孙女许配给他。
他有时常常在想,这是不是就是姜老头一直在打的算盘?
他道:“我呸,有婚约又怎样。姜老头害我一辈子不好过,又假心假意把孙女许给我。哼,我才不上他的当,到时就让他孙女陪我在漠北遭罪。不瞒欲姑娘,我盘算着在娶她的当天昭告天下,休妻。好叫她这辈子都没脸做人。”
欲奴嘟起红唇,调皮地说:“那姑娘是不是好丑?”
“丑,丑的要命,比朱妈妈还要丑上数倍。”
欲奴噗哧一笑,“朱妈妈哪里得罪你了,要这样损她。嗯……那你的未婚妻比起我呢?”
李临天想都不想,便道:“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哦,不对,她应当是在地底下才对。”
欲奴又是一阵娇笑,不停地用手抚住小腹。
“哎哟,李公子说话真逗,笑死我啦。”她顿了顿,终于忍住不笑了,接着道:“快给我讲讲那该死的预言。”
李临天脸色瞬变,苦笑道:“既然欲姐姐想听,我就讲出来吧。这还得从我出生那日讲起,据说我当晚北境血色通天,群兽咆哮。我爹爹看天降异象,深感不安,便请来他的左膀右臂姜老头算上一卦。哪曾想那老头竟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跟我爹爹说是魔童降世,有大不祥之兆。这魔童日后长大,恐会给身边至亲遭来天谴。哼,就因为这几句鬼话,我爹爹便防我恨我,更是把哥哥成为质子这件事也怪在我头上,后来狠心地把我丢在这冷冰冰的漠北。”
欲奴摇摇头,“不对,爹爹都会爱自己孩子,北国公怎么会因为一句预言就冷落你呢。”
李临天道:“可能姜老头善讲故事,能把假的说成真的,正好我爹爹又比较在乎这类事,所以才会信以为真吧。”
“这就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姜老头就是银叶山庄老庄主,姜伯寻前辈吧?”欲奴道。
李临天随口问道:“欲姑娘厉害,是怎么知道的?莫非那臭老头来过这儿?”
欲奴没有答他,皱起眉头略显生气,向他招手,说道:“你过来,到床边来。”
李临天自知说错了话,既自责又不安,脚底犹如灌了铅一般缓缓挪步。
那欲奴等了半天才等到他走到自己身前,只是柔声问道:“我说过三日之内,要做公子的女人,过来亲我。”
李临天点点头,又摇摇头,略显无措,吃吃道:“我……”
欲奴眉头微蹙,“公子给句痛快话,到底要还是不要欲奴?若是要,就把手放到这里来。”她指了指自己胸脯。
李临天羞涩难当,尴尬地道:“不,不,不,这样不妥。”
“枉你号称混世公子,依我看却连个男人都不是……”欲奴怒道:“既不想要,就坐那去。”又指向角落椅子。
李临天怔了又怔,心想:“她没打算和我长像厮守,却硬要献身于我,图的是什么呢?我固然有公子身份,长相也还可以,可终究是个没有出路且没人看得起的人……”又想:“好吧,好吧,说到底她是青楼女人,伺候男人天经地义,我只当自己是他的客人,不去想什么喜欢呀,欣赏呀之类。大不了明日一早,再去赌场赢更多银子回来,做她的打赏。”于是咬咬牙往前迈出一步,伸出手掌摸向她胸口,却距离分毫时悬在了半空,始终不敢落下。
欲奴笑了笑,缓缓抓起他的手贴住自己朱唇,说道:“如果李公子做了北国公,愿意娶我吗?”
李临天愕然,心想:“哎呀,原来她是想做北国公夫人呀。”叹道:“自当愿意,只是我说过此生都没有机会做北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