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潭祭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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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夜探祭灵

难得学着周南城的口气半开玩笑半下决心,却没换来他的认可,江一冉颇为不悦地跟着站起身。

“我一定可以,你越不信我越要……”

周南城对她摆摆手,对着厨房门,侧身说,“老胡,上菜吧。”说完又转回身在原先的扶手椅里坐下,“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江一冉见他如此此,紧抿着唇也坐回位置。

老胡动作很快。

不过三四分钟,圆桌上就摆满了两菜一汤和两副碗筷。虽然都是素菜,但香气四溢,闻着就另人食指大动。

然而就在这时,余光却瞥到巷子口远远走来一抹熟悉的人影,即便借着巷内昏暗的路灯,她也能毫不费力地确认那人竟是靳东南?

她飞快地瞄了一眼对面的周南城,心中有些不安,难道是他通知妈妈,妈妈又让靳东南来劝她回去??

周南城没什么表情,拿过两人的碗慢条斯理地分别盛汤。

靳东南很快就走到江一冉面前。

右肩背着常用的休闲包,背后还背着一个双肩包。

他深深地看着江一冉,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只将这些话藏进眸中,不需她解读,更不想让她在此刻再背负自已的情绪。

过了一会,他放下休闲包,将背后的双肩包卸下放进一旁空置的扶手椅,扶着她的肩膀坐回位置,“小冉,包里的东西你应该用得上。”

他说话时语气仍是靳医生的温柔,似乎他突然出现真的只是来送她远行而已。

江一冉看着身边鼓鼓囊囊的包,又仰头望向靳东南,嚅嗫着不知该说什么好,“东南,你……谢谢。”

这个一路陪伴她长大的伙伴嘴里说着反对的话,心里却处处为她着想,实在令她无以回报。

靳东南背回休闲包,侧身看向周南城,“姓周的,小冉要是有什么嗑碰,唯你是问。”

“你别忘了,我可是骨科医生。”

周南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汤,“说完了吗?”

“让小铁明天去市医挂刘主任的号,他的胳膊再不看就要废了。”靳东南说着拍拍江一冉的肩膀,“你也快吃吧小冉,我先走了,一会见。”……

什么叫我先走了,一会见??!

江一冉只觉这话糊涂地让人一头雾水,“你这话什么意思阿,靳东南?”。

但靳东南并不回答,朝她淡然一笑,就掉头往回走。

“他的意思是,三个人一起走,太挤了。”对面的周南城少有地替他人开口。

走远的靳东南背对他们再次扬手,像是在肯定周南城的回答。江一冉目送他高挑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转头看向周南城。

“你俩有故事?”

“是事故。”

“说来听听?”

“食不言,寝不语。”

“……”

江一冉和周南城虽是第一次同桌就餐,但两人各藏心事,默默埋头吃饭,二十分钟不到就默契地将饭菜一扫而空。见她放下碗筷,周南城率先起身。

“走吧,去撞南墙。”

江一冉本以为“撞南墙”的路线仍是从黄家老宅开始,没想到周南城竟拿出车钥匙对准横在店外的宝马按了一下。

“哔哔――”

两只前车灯瞬间闪亮,在漆黑的夜中散发着饥饿的红光。红色宝马沉静艳丽的车身一尘不染,看得出它的确是件很好的“摆设”。

但现在,这辆“摆设”处在如此狭窄的巷子能往哪开?

最多是在小炒店外转个圈就没地方扑腾了吧??

江一冉一脸疑惑地跟着坐进副驾驶座,周南城照例关上所有车灯,朝她递过来一副黑色眼罩。

“带上眼罩。”

江一冉盯着眼罩愣了一秒,又看向周南城,他左手放在方向盘,微微侧身迎着她的目光。

那意思很明显。

你不戴,不开车。

江一冉没有多问,自第一次在黄家老宅的楼道里遇见他,她就知道,眼前这个叫周南城的年轻男人浑身都长满了秘密。

她低头系好安全带后,依言戴上。

但还等她适应黑暗,宝马已在低沉的轰鸣声中启动。车身在原地转了180度后,便笔直朝前开,速度不算快,但方向十分明确。

这一刻,江一冉紧张得直捏紧拳头。

要知道小店外就是一排排整齐的单人宿舍,宝马车如果笔直朝前开,那就意味着它将会开进单人宿舍??!!

没开多久。

宝马开始一路向下,滑下极长的斜坡,又在一大段七拐八绕后,开向颠簸的路面。江一冉知道,他们已进入地下。

……

“下车吧。”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终于再次传来周南城的声音。

一路被颠得头晕恶心,江一冉只觉得大半个身体都酸软无力,脚底板更是麻得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咬过。

摘下眼罩,眼前仍是密集无解的黑。

她摸索着解开安全带,再摸向车门,发现车门已是半开。

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包裹着她纤细的手掌轻轻握住,将她牵下车。

“跟我来。”

江一冉有些不自在地想松开,“我带了手电筒。”

周南城的声音在黑暗中冷静沉稳,并不为两人的第一触碰而干扰,“这段路最好不要用,否则你会后悔。”

两人没走多久,“哗哗”的流水声渐渐传入耳中。

江一冉浑身燥热。

随着两人牵手的时间越久,热浪涌来的频率越来越高,她知道自已的耳朵已经红了,脸上肯定早就红透了。

掌心更是因为热,泌出一层层细密的汗珠,她忍不住又想抽回手,却被对方察觉,牢牢紧握。

于是她轻咳一声,开始没头没脑地找话闲聊,企图驱散这尴尬的暧昧。

“其实你本来就打算让我来的,对不对?”

“你只是在等我想清楚了再来找你,不让怎么会让二爷爷他们跟我说那么多,连眼罩都准备好了。”

“毕竟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决定,细小的举动,都是经过了漫长的酝酿期,直至发酵成熟才表现出来的。”

“而且……”

她还想继续说,眼前忽然就亮了起来。

周南城松开两人的手,正举着一盏不知从哪变出来的红色灯笼,这灯笼里也不知烧的是什么,竟冒着幽幽的蓝光,看上去极为诡异。

白色帽沿下的半张脸被染上跳跃的蓝色,为他更平添一丝迷离神秘之色,他对她伸过灯笼。

“你提着它。”

江一冉下意识接过灯笼,跟在男人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向暗河另一头的浅滩。

走到那座由喀斯特地貌形成的七层宝塔边,周南城才停下,从宝塔后摸出一个黑色的纸袋,用一把长长的镊子小心地从里面夹出一块黑色的东西。

那东西比成人巴掌大些,长条形,扁扁的。

一投进宝塔,塔内就窜起半人高的蓝色火焰,将塔后的“魂瓶”和牌位镀上一层的神秘的幽蓝。江一冉顿时领悟,宝塔里烧的和灯笼里的是同一种东西。

她上前几步,走到周南城身边低头往宝塔里瞧,只见塔底放有一座小小的铜香炉,炉内积着厚厚的黑色燃烧物,蓝色火焰就自它们而起。

“周南城,你烧的是什么?”

周南城转身看她,帽沿下的嘴角莫名向上斜挑,看到他这么笑,江一冉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下一秒,周南城又从黑袋子里夹出一块和刚才一样的东西,贴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

江一冉吓得连连跳脚,只觉得胃里一片翻江倒海,恶心得历害,那东西竟然是老鼠干!!!

她紧捂着嘴,蹲在地上干呕了半天,什么也吐不出来。

周南城背对着她,继续往宝塔里投老鼠干,“江一冉,这点程度就受不了,你现在回去还得及。”

江一冉知道考验已经开始了,于是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扶着胸口站起身,“我没事,需不需要帮忙?”

“好阿。”

周南城挑衅似的将夹子和纸袋都递给她。

江一冉放下灯笼,接过那黑袋子,学着他的样子用镊子夹起一块皱巴巴的老鼠干丢进宝塔。

这块老鼠干被风干得已经彻底变形,但三角脑袋上的一对绿豆眼仍冷冷地瞪着她。

似乎在咒骂她下手阴狠,让它们鼠类死后也不得安宁。

江一冉紧咬下唇,隐忍住生理不适又从纸袋里夹出一块,待夹到最后一块,一直在旁边盯着“魂瓶”沉思的男人突然转过身。

“这块留着。”

江一冉松了一口气,这些老鼠干经过特珠处理没什么异味,过程倒也不算难熬。

谁知下一刻,周南城却从西裤口袋里取出一块白手帕递给江一冉,“拿手帕包起来,放进你包里。”

“直到返回前都不能拿出来。”

江一冉微闭上眼睛,待睁开时一把接过手帕甩开,就着镊子快速包上硬绑绑的老鼠干,卷好,反手拉开拉链,赶紧塞进双肩包。

周南城嘴角微微上扬,对着二人身后说。

“阿猫,把东西取下来。”

还没等江一冉转身,一抹黄色的小身影顿如滚雷般迅速窜上宝塔后的石壁,不过眨眼间,小黄点就攀到了最顶上,放着周家老祖宗“周渔”牌位的凹洞。

它在凹洞里稍一低头,就又转身往下一路溜回来,一阵眼花缭乱之后,阿猫已经又回到二人面前。

它的嘴里咬着一只扁扁的白盒子,婴儿手掌大小,盒面雕有精美的凤纹,从质地上看,像是个小银盒。

周南城弯腰接过盒子,静静地凝视了一会,若有若无地轻叹一声,将盒子递给江一冉。

“从现在起,它属于你。”

江一冉接过盒子,细细地摩挲上面的花纹,以工艺的精美程度和凤纹来看,这银盒像是出自皇家,似乎是……她正要习惯性地展开分析,余光却瞥到周南城已走开。

她赶紧放下盒子,反手放进背后的双肩包。

“带上灯笼。”

周南城在前面丢下一句话。

于是江一冉又跑回去提起红色灯笼,随着他一路来到祭台,走上三层台阶,就见冰棺前燃着三支粗粗的沉香,烟雾缭绕,香味清淡,只是不见那对“童男”、“童女”。

周南城在冰棺前跪下,转头招呼她。

“江一冉,过来。”

江一冉自然依言跪在他身边,跟着他一同三叩九拜。起身后,周南城再次握着她的手,江一冉不再挣脱,随着他走到冰棺里“白龙王”的头部位置。

惊人的一幕就在这时出现了。

周南城松开手,打开冰棺头部的盖子,原来这座冰棺因为过长,顶部透明的玻璃盖分了好几段。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在掌间划了一刀,紧握拳头将鲜红的血液滴到“白龙王”的眼睛里。

浓浓的血腥味还未散到空中,就被缭绕的白气全吸收了干净,很快,冰棺里升腾的白色就全变成奇异的殷红。

周南城竖起一根手指,稍弯下腰,在红气里“白龙王”泛血的眼边轻点了几下,才伸出沾有鲜血的手指,朝向江一冉的眉间。

江一冉只觉额间一凉,就听到周南城说。

“好了,我们走吧。”

她抬手就想去摸,却被周南城拦住,“你额间的红点普通人是看不见的,那些东西不在六合内。”

见她张口又要问,他难得耐心地又解释了一句,“白天的那些是做给活人看的,祭告龙潭魂灵正是现在,走吧,不能误了子时。”

他说完,盖好冰棺的玻璃盖。

待江一冉先下了台阶,才在棺身东面突出的龙头上重重按了下去,随后,周南城便直接从台阶上跳到下面的圆形祭台。

“咔――”

一阵沉重的闷响在空旷的溶洞上方响起,冰棺竟连着套在它底部的凹槽,如手表指针般转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