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梦回京都
北宋咸平六年，窗外飘着大雪，整个京都像是铺了一层白絮，白茫茫一片。
水云楼内回荡着丝竹琵琶的乐曲声，稍稍冲淡了雅间里凝滞的气氛。桌上的汝瓷茶杯冒着热气，桌边的紫铜香炉轻烟袅袅，暖香四溢。两名男子悠闲地对坐在这舒适的房间里，像是在打发午后无聊的时光。
“叫我过来下棋，却不见棋盘，所为何事？”身披雪白貂裘的男人静静地望着窗外，一张和江亦枫非常相似的脸庞却显得清贵俊雅。
对面身穿白衣的柳七笑了笑，说：“其实是我看上了这里的一位姑娘，我知道纭枢你一向看人很准，你帮我看看这位姑娘如何？”说完，他指了指楼台下面正翩翩起舞的年轻舞女。
萧纭枢顺着柳七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女，正在台上跳着一支独舞，她长袖如流云，舞姿曼妙。
乐声清泠于耳畔，萧纭枢欣赏了一会，点了点头：“看起来倒是不错，你和她已经交谈过了吗？”
“这倒还没有，你知道这里的姑娘眼光都很高，以我现在这个身份，有点怕她看不上我。”说完，他向萧纭枢投去求助的目光。
“这简单啊，你就拿现在这首曲子为她填词一首当做见面礼，这不正是你擅长的吗？”萧纭枢饮了一口茶，静静聆听着从楼下传来的乐曲。
柳七皱眉摇头：“这点我想过了，不过我作的词不一定能得到她的赏识，还不如送些珠宝来的实在。”
“你愈是有这种想法，那就愈是觉得这姑娘和青楼里的女子没什么分别。”萧纭枢的目光打量在柳七身上，柳七面容清秀，宛然一副仪表堂堂的书生形象，和楼下那位舞女倒也般配。
水云楼是京都名人雅士休闲娱乐的地方，这里的舞女自然也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她们只卖艺不卖身，和青楼那种地方不能相提并论。
察觉到萧纭枢的目光，柳七略显惭愧地说：“我是觉得自己和你比起来差太远了，你随便挥毫作一幅画，这里的姑娘都得当个宝贝供着。”
说完，柳七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萧纭枢：“纭枢，你就帮我这个忙呗，你就照着她的样子作画一幅，我要是拿着京都画圣亲笔为她而作的画像，这事肯定就成了！”
萧纭枢浅浅一笑，眉宇间透着一股清隽脱俗的气质。他举起茶杯，语气依旧柔和：“阿七你是知道我的，除了我最挚爱的人，我不会为其他任何人作画。你还是收起你的心思，好好想想怎么约姑娘上来饮茶吧。”
柳七的表情略显失望，忽而又看向萧纭枢：“不对啊，上次去杭州，我怎么看见你在描一幅女子的画像？”
萧纭枢饮茶后笑了笑：“有吗？”
柳七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我还以为纭枢你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萧纭枢低垂着长睫轻声道：“谁说她是人间的呢。”
“那还能是天仙下凡不成？”柳七挑了下眉毛，随即两眼炙热地望着萧纭枢。“上次我就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你把那画拿出来再让我欣赏一下呗！”
萧纭枢摇摇头，笑而不语。这让柳七心里像猫挠一样，更加好奇。他这个朋友一向诗书作伴，又天赋异禀，精通武艺，还是将门之后，简直是京都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得到萧纭枢的青睐？
柳七正脑补着那女子的容貌，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却打断了他：“萧公子，这是若诗姐亲手做的糕点，她让我拿给你尝尝。”一双白皙的纤手将碟子呈放到萧纭枢面前，这位秀丽可人的少女便娇羞地离开了。
这一幕看得柳七目瞪口呆。这待遇，就算是哪个王爷来了也没有吧。“你这才来水云楼几回啊，就被苏若诗看上了。”柳七藏不住眼中的羡慕。
苏若诗可是名满京城的美人，之前还是这京都公认的花魁，许多达官贵人就为了和她同桌共饮，一掷千金，更别说还有许多男人慕名而来，只为了见她一面。现在她是这水云楼的掌柜，所以柳七也跟她见过面，那种明艳动人的气质，的确让人很难忘却。
“我对她不感兴趣。说起来，上次我见你对她倒是一脸痴相，难不成你还对她有意思？”萧纭枢似笑非笑地看着柳七。
“她我岂敢妄想。我只要嫣儿姑娘就够了。”柳七看着下面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子不由地露出笑容。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我可记得你在书院对着李姑娘也是这么说的。”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就别提了。”柳七讪讪一笑，连忙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萧纭枢饶有兴味地接着说：“可是上个月你还在我面前提过瑶台妨的柳姑娘，上上个月还提过什么王姑娘。”
柳七嘴里的一大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这种事情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他张大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萧纭枢：“是不是看着我能和喜欢的姑娘在一起你心里不平衡？”
萧纭枢微微一笑，目光注视着窗外沉默不语。
“你不会还在想着上次在杭州见到的那个吧？你大可以去找她啊，以你的资质，还怕追不到吗？”。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萧纭枢整理了身上的衣物，站起身朝楼下走去。
“哎，你怎么就走了？”
“你要在这里寻花问柳，我就不奉陪了。”萧纭枢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七看着桌上没有被动过的糕点，叹了口气，抓起几块塞到包里，然后追了出去。
出了水云楼，外面寒冷的天气让柳七不自觉的裹紧了身上的长袍。街上依旧十分热闹，各种摊位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开封府作为宋朝的京都，是整个大宋的经济中心，因此这里总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街上的行人看见萧纭枢都会多看两眼，特别是那些女人看见他之后都会在背后议论：“这人是不是就是萧家的大公子啊？”
“听说他能文善武，还画技高超呢。”
“好想嫁给这么完美的男人……”
每每听到这些话，柳七心里难免会有一些落差感。虽然他也来自官宦世家，也觉得自己才华横溢，但和萧纭枢比起来，可以说是天冠地屦。但柳七却很享受走在萧纭枢身边的感觉，有这么一位堪称完美的朋友，同样也被世人羡慕。
两人正在街上走着，突然听见前面小巷子里传来一道暴喝声：“敢偷我的东西，信不信我现在砍了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