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长夜余烬（二）（修改中，建议晚点再看）
最开始的时候，根据罗纳德的描述、扎卡里先生的判断，“异鬼”的战斗能力应该等同于幽土大陆上3-4级的近战职业。
但是亚里实际遇到的异鬼，与疤瘌城的3级蝎尾狮有着天壤之别，甚至比5级的青杜鹃骑士都要强上许多……
但它们都远不及面前的这只，占据了班杨身体的苍白异鬼。
力量与罗纳德不相上下，敏捷也只比我差一点点。亚里向对方冲去，伴随着刺耳的吟唱声，冰魔法将他脚下的地面刺穿。
……棘手的地方就在这里——对方可以使用魔法，魔法的威力还不低。
不考虑抗性，我和罗纳德只能抗下三发，小山雀只能抗下一发。
再多一发就有可能死亡……
死亡。
亚里甩去杂绪，旋转阿隆戴特斩下两道冰枪，任由其余攻击窜去身后。
相信他们。我的使命不是这个。
杀死异鬼的手段只有两个，一是龙晶，二是阿隆戴特。
双手剑的要义是旋转。在旋转中守，在旋转中攻，双手的配合变化能衍生出比单手剑更迅捷的变招……但受限于臂展，攻防范围要比单手剑短不少——冲到异鬼身边，才是我的使命。
“噗。”
身后有命中的声音，但亚里没有回头，
“焰击术！”圣洁的火焰立柱将异鬼笼罩，在那耀眼的光芒中，异鬼颤抖着蹲下，横剑挡在身前。
动作如潮——
亚里咬紧牙关，冲进火柱当中，漆黑长剑斩向对方的脖子，
“叮”，
手感不对。
有一道蓝色的屏障挡下了这一剑，
毫不意外，亚里想着，收回剑，
还没结束。焰击术持续时间内能出四剑，
第二剑——
“叮”。
那屏障裂开，但还是挡下了这一剑。
亚里皱起眉，挥出第三剑——屏障应声而碎，斩在对方脖子上，但力道有所衰减，并没有能将它切断。
第四剑——亚里屏住呼吸，时间似乎随之慢下来，腿、腰、臂、腕，身体一瞬间完成了发力，用力刺向它的脖子——
但那异鬼的冰剑也向亚里的脖子斩来……
“轰——！”
火柱消失，苍白又波光粼粼的身影随着震荡波飞了出去，亚里捂着喉咙单膝跪地，朦胧的蒸汽回卷，将他掩盖。
“没能杀死——”亚里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身上还燃着火焰，范围攻击法术并不能区分敌我，灼烧异鬼的火焰亦在他身上生了效。
罗纳德冲到亚里身前，小山雀释放的迷雾术将他们遮挡进去，牧师展示圣徽，一道圣光过后，所有人身上的“伤势”都几乎愈合。
手感太硬了。亚里掂掂阿隆戴特，使用这把长剑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手感——即使是切开红龙的鳞片时，也不及这种手感的十分之一。是魔法的效应吗？但我们已经几乎用上最强的攻击手段了……
思绪如闪电般流转，亚里站起身：“……我要提前使用底牌。”
“但用掉的话……打赢之后又怎么办？”牧师问他。
“……不知道。”他摇摇头，然后冲出迷雾。
异鬼此时也才站起来，以它为中心向外爆发冰风暴，那冰蓝的眼睛锁定在亚里身上。
来吧。亚里感受到对方的恼怒。
亚里压低重心，蹬碎地面，极速缩短双方距离，异鬼周遭同时出现数十根冰枪，悬浮着等待亚里的逼近。
亚里却一剑斩向了空气——将细小的冰丝线切断——那是在鬼影森林中见过的把戏，粗大的冰丝拧成的绊马索曾将他们绊倒，这细小的冰丝也可能割下他的头颅。
那异鬼向下挥手，所有冰枪一齐向他射来，亚里步伐不慢，不断斩断丝线，缩短距离。
如果用剑去挡，就势必会阻碍脚步，如果不挡，则只有死一个下场。
惊异。
“[咒怨之雷]！”亚里用剑作杖，向冰枪簇一指，剑身的闪电将黑夜染成白昼，震耳欲聋的雷鸣将冰枪尽数粉碎。
——去死。
第二剑。
在异鬼惊骇的表情中，阿隆戴特又一次结实地斩上了对方的身躯，砍碎诡异的铠甲，斩入它的身体——但只能没入一指深度。
为什么——？
在感觉到异鬼的惊恐的瞬间，对方卸下力气，任凭自己被一剑斩飞，又一次被砸在墙上。
“……为什么杀不死……”亚里喉头一紧。
[上等魔法]——这便是他藏起来的底牌。
在和真他们的世界里，只要职业允许，技能点足够，就可以和别人学习技能。
[咒怨之雷]是扎卡里向大巫妖维兹学来的上等魔法之一，改变退队的想法后，亚里向扎卡里学习了许多技能。
“冒险者”作为那个世界最弱小、最普通的职业，有一个唯一的好处，就是几乎可以学习任何技能——包括[steal]、[侦敌]、又或是[上级魔法]。
亚里继续吟唱。
异鬼亦展开吟唱，风暴变换形状。
一支箭射中亚里，而后他原地消失。
——给我去死啊！
第三剑——亚里瞬移到异鬼的身后，从肋下将它上挑——“[光之剑]！”
伴随着耀眼的光芒，异鬼口中发出难听的惨叫，被挑向空中，而后那些魔法光芒从它的伤口往内灌入——
“轰——！”
光之魔法将异鬼从天空中轰回地面，溅出淡蓝色的血。
亚里再度逼近，但异鬼朝他一指，变幻的风暴整个变作龙卷，向他袭来——闪不过去……亚里迅速将阿隆戴特横在胸前，头低在手臂之下——冰龙卷瞬间将他撞飞。
亚里感觉得到，那龙卷瞬间将王冠墙摧毁，将他带到了空中——向下坠去。
“[传送]。”他咏唱完成，世界的风景立即转变，带他回到异鬼身边。
第四剑——
亚里重重一脚踩上它的胸膛，将阿隆戴特斩向脖子上的伤口——
恐惧——
亚里分明感觉到了对方的恐惧……但这一剑还是没能斩下它的头颅。
平静。
那异鬼的眼中染起诡异的蓝光，平静如湖光。那眼睛直直注视着亚里。
寒毛直竖。
“焰击术！”牧师向它一指，火焰立刻将两人笼罩，亚里打滚拉开距离，来到牧师身边。
“环位不多了。”
牧师面色凝重。
……焰击术用了三次。而五环法术位只有两个……也就是说，其中一个使用了升环施法——六环以上的法术环位只剩一个了。
而治疗法术的治疗量与环位密切相关……这意味着伤害量与治疗量已经无法平衡。
死亡……
该死！该死！
为什么到了需要的时候……
“撤退？”罗纳德捂着伤走来，摸着脑袋问。
“焰击术应该还能使用一次。”小山雀从黑暗中现出身形。
我……
“我想再试一次。”亚里握紧阿隆戴特，
“……我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最多还能释放一次上级魔法。释放完焰击术，就请你们立刻撤退。如果失败了——我会用最后的魔力[传送]离开。”
“这是承诺？”小山雀问他。
亚里点点头。
“我为你开路。”罗纳德撞了撞拳头。
“回想以前的感觉。”牧师将手放上战士的肩，“然后看向前方。”
……以前可没有这么棘手的敌人。
亚里刚要说，上一道焰击术却正好结束。
风暴卷起，那异鬼升上空中，罗纳德向它脚下冲去，小山雀射去爆炸箭，烈焰将风暴打散，使它落回地面。
异鬼的剑斩向罗纳德，四道冰枪射向牧师，亚里顶在牧师身前。
“上！”
伴随着轰的一声，罗纳德一拳将异鬼击飞，落在铁王座上。
“焰击术！”
亚里不顾伤势，再度冲进火中，一剑斩向异鬼的首级——
平静。
那异鬼端坐在火焰中，举起冰作的剑。亚里的剑先斩中它——第五剑。为什么还是杀不死？！
手感和先前无异……异鬼单手扒着铁王座的铁荆棘，稳坐原地，阿隆戴特斩开两指宽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撕裂了亚里——那把淡蓝色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口。
我还有多少生命值来着……？
亚里斩出第六剑，同时开始吟唱，[光之剑]——！
光元素沿着阿隆戴特切出蓝色的鲜血……但还是没能杀死它——
亚里做出最后的吟唱，再度抬起手，尽量无视从身体里泛起的寒冷——像是要从身体将他侵蚀一般。
我的生命值已经耗尽……他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力量在从他身体里流失……直到死亡，[游戏人]都会保证他们的体能。
第七剑——
这一剑毫无力道，只是将剑放在了那道伤口上。
异鬼在火焰中笑起来，刺耳的声音从喉中喷发，白橙色的火焰亦从它喉中涌出……
悲伤……悲伤……悲伤——！
是谁在悲伤？……亚里看见异鬼的眼角流下一滴泪，即刻被蒸发。
在看见那面庞的时候，也有悲伤从心底涌来——班杨·史塔克。
是逝者的悲伤……是对逝者的悲伤。
是[死亡]的悲伤——
纵使用尽底牌，也没能杀死“无面之神”的悲哀，尽管没有走错路，却还是走上了末路的屠龙英雄的悲伤……
不是肉体的歇斯底里，而是灵魂的默哀。
[造就死亡]，是这种感觉啊。
回气。
火焰消失——力量再度回到身体里。
冰剑再度向他的脖子刺来，这次他没有逃避，而是向前迈进——
冰剑错过了动脉……梅丽珊卓举着手，胸口的宝石无比的耀眼。
亚里注视着那双眼睛，轻轻开口：“祝你安息。”
阿隆戴特将冰蓝色的烛火吹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