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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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非梦似幻,至孝皇嗣

很快,客氏便入了端本堂。

只见客氏此刻形容狼狈不堪,一头乌发凌乱披散,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脸颊。衣衫褶皱纵横,领口微敞,露出脖颈处暗红指痕。

她眼眶通红,蓄满盈盈泪水,紧咬下唇强忍呜咽,柔弱模样似遭了天大的委屈。

“殿下,奴婢被人欺负了。”

客氏呜咽哭泣,就要朝着朱由校身上扑来。

周遭贴身太监立即挡在朱由校面前。

“殿下?”

客氏见到朱由校冷峻的脸上,丝毫没有心疼的模样,心中一惊。

只好呜咽更大声,眼泪横流,哭诉道:“殿下,那守门的卫士好生无礼,不仅强打奴婢,还有猥亵之举,还望殿下为奴婢做主,杖死那两个卫士。”

好恶毒的女人。

那两个卫士不过履行职责罢了,便要夺人性命?

朱由校没有回话,而是看着客氏身后的魏朝,不悦的问道:“怎么回事?”

魏朝扑通一下,跪伏下去,肥硕的身躯颤抖着说道:“回皇爷的话,客氏自乾清宫而来,说要面见皇爷,奴婢怕扰了皇爷兴致,便不做通传,没想到客氏她居然敢冲宫,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说完手掌便朝着两颊掌嘴而去,啪啪直响。

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魏朝虽然与客氏对食,但如今看嗣君对客氏的态度,可不似之前一般。

他自然是要当个不粘锅了。

“好你个魏朝!”

客氏脸上露出怨毒之色,狠狠瞪了魏朝一眼,转头对着朱由校说道:“殿下,此人害得我们母子不能相聚,又口出狂言,诋毁奴婢,殿下,不能饶了这阉竖!”

“够了!”

朱由校大喝一声,直接让客氏神情凝固,面目表情呆滞起来了。

“殿下?”

客氏一脸不敢置信。

朱由校从来没有吼过她,甚至大声一点的责罚,都从未有过。

今日是怎么了?

“殿下,我是客奶奶啊!你难道不记得我了?”

客氏想要唤醒以前的朱由校。

但如今占据这具身体的魂灵,早不是以前的朱由校了。

朱由校当即说道:“客氏,你为孤之乳母,此事我自然知晓,但太子乳母,便能在紫禁城肆意妄为吗?”

见朱由校一副要问罪的模样,客氏心中一凉。

但她仍旧要做最后挣扎。

“奴婢冲宫确为不对,但是魏朝不愿通禀,而奴婢想念殿下得紧,担心殿下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是故冒死前来,谁知那守门卫士粗鲁不堪,方才喊出声来,惊扰了殿下。”

这女人,倒也不蠢。

朱由校说道:“宫里的规矩,难道你不知?”

客氏当即跪伏下来,面颊对着大理石砖说道:“宫里的规矩,奴婢自然知晓。”

“既是知晓,便是知法犯法,仗着恩宠,便想为逾矩之事,客氏,你可知罪?”

知罪?

客氏泪流满面。

如果说之前她是装哭,那现在她便是真哭了。

“奴婢知罪了,万望殿下记在奴婢侍奉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次。”

自古无情帝王家。

客氏算是知晓了这七个字的意思。

难怪说皇位会使人性情大变,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以前她还不信,但如今,她是完全信了。

“魏朝,此罪该如何处罚?”

魏朝笑容很是勉强,说道:“殿外喧哗,按律当斩。”

按律当斩?

客氏被吓得瘫坐在地。

朱由校见敲打得差不多了,说道:“客氏,念你多年侍奉之功,免你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出去,杖责三十,今后无孤之命,不得出西二所。”

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要杖责三十的时候,客氏肯定是不肯的,但如今你要按律当斩,客氏便也觉得这杖责三十没什么,像是捡了大便宜一般,不仅不会怪罪,反而叩头谢恩。

客氏被拖出去后,朱由校看向魏朝。

“你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宫中的事情,不需要孤来教,今日这件事,不许再有下次了。”

砰砰砰。

魏朝头磕得震天价响,再抬头时,额头上已经是有红印子,溢出血来了。

那模样,着实有些凄惨。

“若有下次,皇爷便将奴婢一身油剐了点天灯。”

朱由校挥了挥手,说道:“你去监刑。”

“奴婢遵命。”

魏朝爬着出了端本堂,朱由校则是弹了弹身上縗衣,说道:“去乾清宫。”

朱由校作为泰昌帝长子兼法定继承人,按《大明会典·丧礼》须行“斩衰三年”之礼,停灵期间每日需五哭三奠(晨、午、夕、昏、夜五个时段哭灵,早、中、晚三次祭奠)。

之前因乾清宫被李选侍所占,礼节被干扰了。

如今乾清宫归正,朱由校自然是要去做孝子了。

哭灵乃是正统性的强宣称。

朱由校可不想背上违背仁孝之道的骂名。

当朱由校仪仗到乾清宫的时候,发现此地已经是哀声遍地了。

跪伏而下的朝臣百官,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涕泗横流,身体抽搐者不知多少。

朱常洛方才登基一个月不到,没想到在百官心中,却如同身生父母一般。

当然...

朱由校明白,其中做戏的成分还是比较多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此刻的朱由校,早已经双目微红,眼眶中泪水积蓄,短短三秒内,他将这辈子所有的糟心事都想了一遍。

没想到还真当场哭了出来。

“父皇!奈何弃儿臣于雏弱!”朱由校快步走到灵前,稽颡恸哭,以额触地。

“儿本孤雏,赖父皇庇佑,方得承嗣大统。岂料天不假年,晨昏定省竟成虚愿!”

言罢,狂泣不止,哽咽抽搐,引得殿中众人侧目。

东阁大学士朱国祚见状,心中暗自点头。

不管嗣君在文华殿如何,这份孝心是难得的。

“殿下,还请莫要过度悲伤,坏了身子。”

在灵前跪拜处,比朱由校矮一个头的少年跪爬到他面前,递帕拭泪。

“皇兄,呜呜呜~”

少年瘦小的身子裹在粗麻縗服里,素色麻布刺得脖颈泛红,宽大袍袖垂及膝下,乌纱翼善冠压住苍白的额角,两绺散发粘在泪痕交错的颊边。

正是朱由校的皇弟朱由检。

此刻朱由校已经彻底融入木匠皇帝的身份之中,可谓是演技大爆发。

根本不顾这些人的劝阻,恸哭道:“辽东烽火未靖,朝堂诸事不明,儿臣愚稚,何以安天下?”

朱国祚等臣僚闻听此言,皆是跪伏而下。

朱由校的表演还没结束。

他在灵前三叩首,焚帛奠酒之后,言道:“伏乞父皇英灵垂悯,赐儿刚断之勇、辨忠之智,扫清宇内,克继先志!”

朱由校哭灵顿足捶胸,哀动左右,不至半刻钟,竟晕死过去。

哭灵百官,为之震怖!

我大明一月两帝崩还不够,难道还要搭上一个皇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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