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苏醒
冷,附骨之蛆般的冰寒爬上了李样。
他能感受到膝盖关节处处发散着疼痛,每一呼吸都像是吸进木屑一般,磨砺着口鼻黏膜。手、脚、身体、全都麻木而没有知觉。
李样的意志在识海中挣扎,却越飘越远,他甚至又感到耳朵和额头和手掌,这些身体的一部分,开始由麻木的冷变成热。
砰!
有硬物踹在了李样的腰侧,也许是肾又或者是肝的地方。李样身体再麻木,这下也吃了痛,面上瞬时发了汗,渗出豆大的汗珠。脸色也由昏迷中的通红变成惨白,他的意识随着这精准力度的一脚疼痛而苏醒。
“喂,醒醒!”一个漫不经心的声儿轻轻喊开,散布在这不小的屋子。
李样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他现在在一张铺满稻草的脏通铺上,双手和双脚仍旧是由麻绳一般粗糙的东西捆着,整个人动弹不得,只能面朝着来人方向。
李样眯着眼观察。
那人估摸着年龄只有十七八岁,脸上七七八八的落着些胡须,长得不怎齐,面孔上露着很明显而得意的笑容。
对面的双手上没见任何东西,做着叉腰姿态。且对面身上穿的衣物很怪异,又很熟悉,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般,哪哪都大了二三号,衣裤袖口和腰间全打着扎带。
那正是李样的衣裤鞋袜,因衣口太大漏风,这小青年反着穿衣,再扎死,所以瞧着熟悉又怪异。
李样低下头,发现自个被扒的只有里衬,也难怪他感到自个快要冻死了。
“和你说着话呢!冻糊涂啦?应应!”那人上前提拉着李样,把虚弱的李样拉做起来。
“死沉的很,你是吃什么粮食长大的?长这么大的个头,简直和当家的一样!”那小青年一边吃力的把李样半坐安置着,一边嘀咕,显然是对李样的个头很是羡慕。
李样沉默不语,他想摸清楚现下的局面,头脑开始运转。
就在北平的市区,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竟给人顺顺利利的掳走了!
他娘的这是什么乱世!李样心里暗骂。巡警都他娘的是些吃干饭的吗?
明明西区到处的,都是些巡警,他还算是相信这块的治安,才在拜访同在西区的刘四爷时,没有带上枪。
结果竟就这么的栽了。他们拿我是要做什么?钱财还是矿产?现在距离他被抓,又过去了多久?
全是一片糊涂。
李样的眼睛费力的抬向屋内的陈设,他得慢慢的纠出个思路来。
寻思他待的地儿,这怎看也不会属于北平。
他处于一个很破又很宽敞的木建筑内,这建筑还透着点风,但没有任何光线能透进来。只门旁和青年的身旁各有放置着一盏灯,还是煤油灯或者同类型的什么灯,虽然很大,但色极昏黄,只能模糊的看到周边的东西,很难真正看个清楚。
李样的嗅觉几乎被冻麻痹了,所以才嗅不见什么,不然就这种看着肮脏的地方,肯定也能嗅着臭味。他仔细感受着呼吸,和呼吸带来的疼痛。
那小青年还大咧咧的站着。一直在好奇的看着李样,眼里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李样和他对视,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般的露怯。
李样没接着看他,低头,继续沉思。
他先是在家门口被人绑了,而且正巧是他喝醉了酒,又没带枪的情况下被绑了。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在他身旁预谋已久?
婚宴就在三天前,因北平的习俗,至少有五桌的人知道他要回门,和他家宅的位置。李样实在是无法根据现有的信息判断出结论。
尽管他昏昏沉沉时,好像在这帮匪徒的口里听着过他的名字。但他的名声应该也还算响的,毕竟公司主营黄金,在黑界他这类人肯定是一等一的肥,所以这也不能作为什么线索。李样琢磨。
“说话呀!你看看你这衣服穿我身上怎样?”那人安置好了李样,又好像是看厌了李样,退后了几步,掸了掸身上的衣服,又插着腰做出股极神气的模样。
李样只沉默的看着,他的口舌不想做任何动作。足够的冰寒,使人肚中的火气也能被凝结,只粘在里头出不去。
“也不知道是哪儿绑来的哑巴,败意的很,算了。”那人见李样始终不搭理他,也没生气,只是嘀咕声不断,实在是很嘴碎的一人。
“就算你个是哑巴,也知晓咋喝东西吧,外边儿就是冰天雪地,看你现在的样子也跑不了,跑了没上几刻钟你就给冻死,那多可惜,可别胡来!我给你解开手,你自己喝着。”那小青年说着说着就上前,很灵便的解开了李样双手的束缚,然后递给他一碗海碗大小的渣子粥。
“喝完了,该喊,也喊一声。对了,要方便的时候也记得叫我,弄脏了稻草,你还得躺上面。”那人嘱咐了声,竟然就这么的走了。
李样低头看着自个有着勒痕、重新解放的双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这到底是个什么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