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圣墓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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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迷失者与受救赎者(二十七)

法蒂玛再次醒来。

她听见风的声音,不是管道的气流,而是真正的风。自然的天光刺进她的眼睑,苍白而寒冷。她睁开眼睛,正对着天空,光芒刺痛她的眼睛,但她依旧怔怔地看着,直到模糊的光影在眼前凝聚成清晰的景物。她正在看着天空:天空、云和云后的灰白阳光。耳畔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草木的沙沙声。

有那么一阵子,她的大脑仿佛一个干涸的池塘,当她开始动作时,记忆如同海潮般而来,淹没填满大脑中干枯赤裸的皱褶。她记起名字,记起黑檀圣杯,记起底巢的冷凝水和露台的风;还有庇护所,兴奋剂和柯洛。她没有感觉到任何情绪,回忆过去的一切像是凝望着苍白的褪色胶片,因为太过古老疏离而感受不到其上承载的情感。

她的面前是一堵墙,墙上遗留着古老的徽记:一颗心脏,和链接心脏的血管。她知道她曾经来过这里,她也知道她曾经试图打开这一扇大门而失败。她短暂地思考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她因为戒断反应而昏迷,她本该在机仆安息所醒来。

法蒂玛凝视着那一颗心脏。那颗心脏之下雕刻着铭文。与137号庇护所的铭文不一样,那是另外的几句:没有人有谁不被永恒囚禁;没有人不曾终生孤寂。法蒂玛呆呆地看着那些字迹,更多的回忆幽幽浮至水面。屠杀,残害,刀子刺进血肉,呜咽和尖叫。哦,魂灵,迷失了,归来吧。

她明白了怎么做。她拔出短刀,刺穿了那颗心脏。圣帕苏朗墓室的大门在她面前洞开。

……

墓室里有尸体,但不是圣者帕苏朗的尸体。在法蒂玛顺着封闭的廊道向内行走之时,她看见地板和砖墙之上横躺的骸骨,保持着死前的惊恐和挣扎。大理石雕刻的棺椁大开着,沉重的棺门摔碎在脚下,那扇门之上曾经镌刻着帝皇的天鹰和圣者的塑像,随着落地的那一刻破碎成粉末。棺椁空着,绿色的冷光照亮墓室,一具骸骨高悬于半空,悬挂于混沌的八芒星之上。不是圣帕苏朗,那是一具女人的尸体,骨盆宽大,双肩单薄而狭窄。她在发光,冰冷的放射性绿芒自骸骨之中放射,仿佛萤火虫。

一支断裂的长矛挂在女尸的肋骨之中,法蒂玛能分辨出那是在她血肉尚存之际刺入心脏的一矛。她认识那根长矛,每一个黑檀圣杯都认识。一支一模一样的长矛曾经数百年如一的矗立于圣冠穹顶的心脏地带,接受一代又一代帝皇忠仆的朝拜。

那是莫瑞甘之矛。圣者放逐恶魔的利刃。

就在此时,爆炸隔着重重墙壁,传入法蒂玛的脑海。

......

在M42.096四月的最后一周。战争在圣莫瑞甘巢都爆发。

战争的起始无声无息,无人真正作出反应,甚至无人意识到战争已经爆发。在战争爆发的前一周,母月高悬于空,如同完美的银盘。那是圣莫瑞甘进入夏季的标志,阳光与月光将短暂地刺穿圣痕天幕,将自然的光照赐予凡世。随着东风裹挟着干硬的沙砾拂过圆石之墙,气温也随之渐涨。在露天的大道和施工区,搭建雨棚的人们将防水(酸雨)布下的衣物换成短袖,他们的下半身依旧是防化服和封闭的鞋袜,因为随着天气的转暖,老鼠和其他变异生物的出现也日渐频繁,假以时日,当雨季到来之时,黑水之井商户的门面上便会悬挂起。在更靠上的地方,比斯住宅区的穹顶随着月光的射入打开,在高层的人造海洋和沙滩之上反射出星星点点的银河。

而在这一切之下,歌声从巢都底层而起。拂过城墙,穿过街道,仿佛低语,仿佛神明的吐息。它传入脚手架上的工人耳中,它传入哨位上的士兵耳中,它传入哺乳的母亲、开车的司机,管道里顺流而下的旅人手中。它呼唤他们。于是,人们向着它所呼唤之处进发:船舶侧翻,车辆闯入人群,母亲将嗷嗷待哺的孩子摔落于地。他们走入恶魔的领域,走入车站,铁道和黑水之井外的庇护所。当他们再次出现时,已经化作了邪神的造物:那些扭曲的,变异的遗弃者,行走的混沌卵,长着巨口,露出獠牙,手中拎着沾满药物的利刃。他们从每一层的车站走出,向着城市与荒原进发,如同从岩根间涌出的血,漫向生人的世界。

在他们的身后,火车在帕苏朗铁路之上高亢咆哮。呼唤着魂灵归来。在它的歌声下,齿轮开始顿挫,高塔开始崩塌。在第二十一层的瑟克西尔达堡垒,一位总管将等离子输送管道的状态设置为过载,在爆炸摧毁堡垒的高墙之后三小时,一千两百个混沌卵带领海潮般的遗弃者冲破了星界军仓促构设的防御阵地。而在其他地方,毫无反抗的平民成片的被撕碎,他们的尸骸被铸成白骨和血肉的树林。

当法蒂玛从圣者的墓室中出来之时,一切都已经发生。她茫然地双眼看着周围的屠杀和凌虐,然后向着底巢的方向奔跑。她不知道她要去哪儿,如同醒来时一般,麻木依旧占据着她的心灵。她只是向着一个大概的方向跑去。歌声回荡不止,人们在她的身旁尖叫死去。

她的奔跑在抵达黑水之井之时终结,就在环墙的阶梯之上,她远远地看见了她最早工作的那个地方,那间位于格力马街的小酒吧。她看见了伊凡·鲁弗金,那个酒吧的变种人老板。他高高站在酒吧的屋顶之上,脚下堆放着成桶的钷素和酒精。邪神的仆从们冲过这条街道,扯下大门,打碎路障,顺着墙壁向上爬升。就在法蒂玛狂奔着抬头同时,酒吧老板点燃了一根麻醉棒。钷素爆炸的火球在废墟上升腾而起,吞没了他,也吞没了附近所有遗弃者。

法蒂玛的脚步慢了下来,然后停下,她依然仰头看着。在脑海中某个地方,麻木正在褪去,情感缓缓涌入脑海,仿佛坚冰在火焰下融化。那爆炸的火球于穹顶下高高升起,倒映在法蒂玛那浅褐色的双眼中,如同缓缓升起的一轮太阳。

你是否相信你和他们有着同样的灵魂?

我相信。

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