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皎月如霜

今夜，那天际之上的，连成一片一线的银白铺满了这黑灯瞎火的世界。梧桐叶似亭亭的舞女，轻盈的挥动着橘黄色的裙裾，纤衣锦绣携风而荡漾，无章的韵律不停地在勾勒这有些短缺的谱章，好似在无声演绎着贝多芬那婉洋的低鸣之曲，愉悦的，但也惆怅。

“今宵，真是个迷人的月夜啊！“

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男生摸上了屋檐，双臂用力一振，借势翻了上去。

疾驰的风如无色的浪潮，盖在他形单影只的片慕上，又掀得他那黑色风衣猎猎作响。风还像是一记记的巴掌，‘呼’的一下下扇在他的脸颊上。

月黑风高

“小心火烛…”他眺望着远方如萤火聚拢般的城市光景。

“大半夜的不睡觉！嚷嚷什么呢嚷嚷！”

楼下不知哪一户人家的声音高亢的咆哮着……打破了他即将发作的幻想……

凌晨

3：54

一些明亮的路灯逐渐的黯淡，车流的动静也归于寂静。

除了还在高速公路上徘徊的孤影，基本就没了什么车与人的踪迹，偌大的榕山市，只留下一星一点如鬼魂似的寂寥飘游在巷与道之间，充当小说里常见的神秘与不一般的特色。

王德发工厂旧址

此刻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这聚下了成排成列的货车，不管是早到的还是后来的，都井井有条的停成一个个规整的钢铁方阵。

这是一座靠海的工厂，临岸便是商船络绎不绝的码头，古时候的渔人视此地为龙王眷顾的庇佑之所。

因为每逢金秋丰收季，大海便会如沸腾的泡沫般异常澎湃，波澜壮阔。那时，成千上万的鱼群犹如潮汐般涌动，时而簇拥，时而散开，比平时都要的汹涌，比平时都要的场面浩大。

而且每当末秋返冬，数以万计的鱼群就像是巨浪一般，时而飞跃至海面，砌出宽大的海景天然桥瀑，时而与海水团团聚拢，裹成一团云彩似的模样。

他们在离这不远的‘渔人广场’，就建了一座他们心目中巍峨的龙王石像，至今无数岁月，光阴在上面横刻雕挖，它却仍然地保存到了这个截目一新的时代。

成堆的中年人们靠在一块，不吵不闹，都只是在默默的抽着烟，如果卫星这时正巧往这看的话，只会看到朦胧的一片，浩瀚的雾洋翻飞，随风而拢，随夜而落，像是刚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雪暴，将这方天与地浑洽成白花花的灰白色的雪色。

“抽完这根就得了！准备开工开工！”一个五官方正的中年男人大声的招呼道，他的毛发黑色素浓的过人，就像头刚正不阿的野人。

他利索的从集装箱上翻下来，掐灭了手指间夹着的‘红塔山’，从地上拔起那柄锈与锋并同的消防斧扛到肩上，朝着一辆带着醒目的红色标码的货车走去。

银白色的月光变得昏黄，褪了漆似的衣裳模糊了周边任何的一切，像是有个沐浴在水雾之中倮身的姑娘，光景如玉般让人垂涎，那隐约的黑耀，遮的天灿似浓墨的长发倚在一旁，柔顺的好像借住了银白一片的光。

“嘟嘟——嘟嘟——”

聒噪的声响疾奔似的闯入夜幕，大大小小的货车开始晃荡起身子，那两只瞪得老大的头灯忽明忽暗，像是个大半夜打太极的老头，顶着副倦态和黑眼圈，尿急了还抖两抖那不争气的老骨架。

引擎躁动如牛沉闷的嘶吼，中年人们一丢下烟头便哈欠声打个不停，这些声音此起彼伏，不着调地刺开寂静的码头，零星的烟火拂开了离去的半边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