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姜诺言的好东西
夜里的风将厚重的云层吹散之后，太阳似真似幻地飘忽在云层中。
空气中不断凝结出小露珠折射太阳光，使得凌晨的寒气比深夜时分更甚。
姜诺言被渗骨的寒气弄醒了，掏出缩在袖子里的手拂去蒙在脸上的露水，掀开了帐篷。
“你醒了，本来还想让你多睡会，我就没喊你。”张仪一边将一个个兽皮卷轴装上驮马，一边问候姜诺言。
早先派出去找甘茂的士卒都回来了，营地里面多了几分人气，大家伙都在收拾着行李准备离开楚国。
只有犹孤零零地站在一旁，茫然失措。
姜诺言走近，拍了拍犹的肩膀，又朝着追霞走去解开了它的缰绳。
“都收拾好了吗？那就出发！”甘茂皱着粗眉，威严地环顾四周，只是脸上的肿块实在有些不和谐。
十多个人都骑上了马或者登上了马车，乘着晨光启程。
“姜诺言，增加马匹数量的方法除了抢地以外还有其他的吗，越快见效越好。”甘茂望向在马背上闭目沉思的姜诺言，犹豫了一会问道。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脑海里面就一直有一幅他率领着数千精骑奔袭百里，来去如风的画卷。他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想，想要打造一支勇猛的骑兵都快想疯了，不得不低下头问姜诺言。
姜诺言睁开眼，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当然有啊，但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们。”
这当然是故意吊甘茂胃口的，姜诺言想了很久，决定通过提供古代发明的方式让秦国在未来和楚国的战斗中多几分胜算。
甘茂一下子就急了，驱马来到姜诺言近前，呼吸急促地问道：“别考虑了，快说！”
“取绢和笔来！”
甘茂二话不说，立马跑到张仪的车旁：“张相邦，将绢和笔给我!”
“哟呵，将军怎么突然想起写写画画了。”
“快给我，有急事。”甘茂着急地说道，心里头像是有蚂蚁在爬。
“拿去。”张仪说完，从车窗内丢出一卷兽皮和笔墨，甘茂接过去，急匆匆地跑到姜诺言旁边。
“按照现在各国的现状，这几样东西可能能减轻农民的负担，让他们腾出更多的时间去养马。”姜诺言接过笔墨兽皮，在上面绘画图案。
姜诺言准备介绍几种现在秦国能造出来的发明，用来减轻农民的负担和提高生产。他并不担心这些东西会传到其他国家，或者说他反而希望这些东西广泛流传。毕竟，这既能够减轻农民的负担，又不会过于影响统一的进程。
“第一，就是牛转翻车和高转筒车。”
所谓牛转翻车，就是本身用木板做槽，槽中架设一条用木板连接起来的行道板用来引水，通过牛力拉动齿轮进行传动，进而将中低处的水引到农田中的水车。
而高转筒车原理与牛转翻车类似，只不过是靠水流为动力，将木筒作为装水的器具，进而将低处水引到更高的地方。
甘茂一看姜诺言的鬼画符，挠了挠头：“姜诺言，你画的是什么啊，看不懂！”
姜诺言指着图简单地向甘茂解释道，让他记住这些东西的材质和大致形状，回去告诉他们秦国的木匠。
“你看不懂没关系，但一定要记住最重要的几点告诉木匠！”姜诺言嘱托道。
“有了这东西，秦国就可以在临近河流的高地处种植作物了，秦国的粮食产量又能得到提高。”姜诺言指着高转筒车的简图说道。
高转筒车发明于唐代，是中国古代简单运用齿轮结构的发明，在甘肃陕西等地势高低不平的地方使用了上千年。
如果秦国的工匠能制作出高转筒车的话，秦地因为地势崎岖不平导致的灌溉问题将得到有效解决。
而且高转筒车制作材料简单，只需要木料足够坚硬，因此对于此时的秦国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第二，曲辕犁。”姜诺言将曲辕犁的形状和结构画出，一一解释给甘茂听。
战国时期已经开始出现铁犁，所以甘茂看到曲辕犁时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曲辕犁最早出现于唐代后期的江东地区，犁头成弯曲状，类如“人”字，因此得名“曲辕犁”。
“姜诺言，为什么要把犁做成这样子啊。”
姜诺言解释道：“牲畜装上曲辕犁后犁地会变得更加容易，能用更短的时间犁更多的地，而且更加轻便，使用起来也更加容易调头和转弯。同时，这种犁也耐用。”
甘茂接过兽皮上下端详了一会，曲辕犁制作起来会比直辕犁难得多，但如果真像姜诺言说的那样倒也值得。
因此尽管甘茂心中有怀疑，还是将兽皮递给了姜诺言，指望着他说出第三种“好东西”。
姜诺言，顿了顿，故作神秘地说道：“这第三种嘛，乃是我师父锻铁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至于能不能领悟就靠你们的悟性了。”
“那就是炼铁术！”
甘茂闻言，不屑地笑了笑：“炼铁而已，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就这？就这啊！”
姜诺言不怒反笑:“唉，反正我说了你也听不懂，那我就不说了。”
说完，他将画好的曲辕犁和水车的图纸甩给甘茂，自己转头继续闭目养神了。
甘茂一看姜诺言泰然自若的样子，心里面始终觉得不安稳，放下身段求道：“是我冲动了，你告诉我练钢法吧，我绝对不打断你。”
姜诺言叹了口气：“就算我告诉你，秦国也不可能立即练出好铁来。”
即便不抱有希望，姜诺言还是将高炉的结构简单画了出来。
但现在炼钢的问题不在于高炉，而在于燃料和炭铁合金的关系上。
战国时期的炭还没广泛运用到炼铁上，只用作退火炉和加热炉的燃料。而想在短时间内让工匠理解钢铁含炭量会影响钢铁材质并在炼铁上运用这个原理炼钢实在太困难。
而且要大规模地炼出好钢，就需要大规模地制造木炭，虽然战国时期人们已经掌握了制作木炭的技术，但就大规模制作而言还是差了一大截。
因此炼铁技术对于现在的秦国而言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甘茂好像看出了姜诺言的为难，大笑道：“既然这东西暂时对我们没用，那我也不强求，能从姜大师这里得到两样东西已经是我秦国之幸了。”
姜诺言心中不甘，将兽皮递出去后说道：“你只要记住，炼铁时让工匠加些炭到铁矿中一起炼制，运气好或有奇效。”
加入木炭炼钢，能够将铁水内部的铁氧化物还原从而提升钢的纯度，但就战国开采的炭的质量而言，可能会引入新的杂质。这反而显得画蛇添足了，这也是姜诺言不抱太大希望的原因。
甘茂却是小心翼翼地捧着兽皮，说道：“我会让他们试试的。”
“嘿嘿，都是好东西啊。”张仪不知何时下的车，骑着马突然从士兵中窜出，凑近甘茂身边观看图纸，甘茂无奈，将图纸递给了张仪。
张仪小心翼翼的捧着图纸，说道：“姜师侄果然才气过人，老朽自认为比甘将军聪明几分，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我也想要几个好东西去向大王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