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难道他是鲁班弟子？
等到车队来到咸阳时已经是仲春时节。
咸阳城堆砌近六尺的石城墙匍匐在莽莽秦地，黑甲雄兵持戈而立，一丝不苟。
城门口旌旗飘扬，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卒肃穆地于城门前摆开迎宾阵型，端庄威严。
位于首位的中年人骑着枣红骏马，相貌端庄富贵。
见到张仪等人近前，他下马行礼，热切地说道：“大王昨日就收到消息说张相邦要回来，特令我在此等候。各位，路上辛苦了。
张仪走下车，甘茂也下马还礼：“魏冉将军，别来无恙。”
魏冉转身望向姜诺言，问道：“这位想必就是姜诺言了吧，真是少年有为啊，能在楚国变法，想必定是有几分真本事了。”
“不敢妄称，”姜诺言作揖道。
“陈述事实而已，甘茂将军说你擅长机巧制作，我在府中备了一些薄酒为各位接风，还望各位不要推辞，我也趁此机会向姜大师学习机巧之术。”
魏冉做出请的动作，身后的士卒整齐划一地转身移步，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魏冉的意味显露无疑，他是要借此机会摸一摸姜诺言的底子。姜诺言也没有推辞，在秦国这个能者居上的国家藏着掖着反而不太好。
……
酒席上，魏冉放下酒杯，带着些许醉意望向姜诺言：“从收到甘茂将军信时，我就命巧匠开始打造所谓曲辕犁，如今已经初具雏形了，还请姜子过目。”
他大手一挥，几名佣人就将打造好的曲辕犁抬了上来。姜诺言走近一看，这曲辕犁的结构果然和他画的一模一样，只是各个结构的尺寸仍然需要改进。
“秦国的工匠果然非凡。”姜诺言心想，俯下身子检查这曲辕犁后的各个部位：“这曲辕犁结构上是正确的，只不过大小方面仍然需要改进。”
魏冉也走到犁前，点头道：“不错，我们也发现了类似的问题，所以才请姜子过来指点迷津。”
“高转筒车和牛转翻车也遇到了相似的问题，迟迟无法投入应用，还望姜子抽出时间去指导一下工匠们。”
“魏冉将军果然心思缜密，早就把试题给我准备好了。”姜诺言暗道，和魏冉约定一会就去。
秦国的工造司很大，包含榫卯安装，构件制作，冶铁等工艺在内。各个部门分工明确，以流水线形式工作。
姜诺言他们来时，几个穿着深衣的老头正围着一个大木轮争论。
“张造工，你这轮子造的什么玩意，这么薄，用榫卯连接的话不就容易断了。”
“你还说我呢，你这木齿装这么密，安都难安上去，昨天我好不容易安完一个，结果呢，刚放上去就散架了。”
“别光揭我老底，你上次装太大了转都转不起来的事情忘了吗......”
几名工官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指责是对方的问题，以至于都没发现姜诺言和魏冉来到了他们身后。
“都别吵了，你们要见的姜诺言来了。”魏冉呵斥道，那些工官连忙行礼。
秦国的负责兵器制造的官署叫寺工，分为四级管理，工官的职责相当于现在的厂长，工官又叫工师。
其中一名老工官一见到姜诺言，不满的说道：“魏将军，你可别告诉我这个小伙子就是姜诺言，那我可就不服了，我看他估计是拿了家中长辈的机巧来求官的。”
这名老工官研究牛转翻车都研究了几天了，始终无法完成齿轮的啮合性，一看到牛转翻车的正主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当场就不服了。
姜诺言却置若罔闻，走到了他们的半成品前，结果他们倒真做得有模有样，只是有一些小小的误区，假以时日就能造出来了。
“你们做得很好，把齿轮从方形改成上宽下窄的估计就行了，数目也得适当减少一下。”
姜诺言拿起没装上的齿轮说道，细细说具体该怎么做。
那老工官见对方不但不理自己，还自顾自地教起了他们，不满地说道：“就这么简单？要是做出来还散架怎么办。”
“那就继续改进，转不起来就说明我们造的有问题。”
老工匠见姜诺言如此自信，也不好多说，做工匠这行讲究的是手上出真章，光耍嘴皮的人是做不到工官这个位置的。
他招呼起周围的弟兄，开始按照姜诺言说的方法安装齿轮。
好在他们提前做了好几个木轮，所以安装齿轮的事倒也没花太多时间，一个时辰过后，所有的齿轮都用榫卯的技艺严丝合缝起来。
“姜诺言，做好了，你来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姜诺言走近，看了看做好的牛转翻车齿轮，整个翻车上没有一个钉子，全是用的榫卯技术，看上去既简单又整齐。
“好巧的手艺。”姜诺言赞叹道，同时细细地检查起牛转翻车的齿轮啮合处和梁。
“没问题了，试一试吧。”
“喂，那边那几个小子，过来抬。”
在老工官的指导下，一群人将牛转翻车除了运水部位外的每个部位连接得严丝合缝，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代替牛拉动转轮。
动力齿轮开始缓缓转动，齿轮连接处发出木头摩擦的咯吱咯吱声。
工匠们心都悬着嗓子眼了，为了这个牛转翻车，他们可是都忙活了几个日夜了。连魏冉也都站到了最前面，关注着齿轮连接处，生怕又像之前一样散架。
动力齿轮随着拉动的节奏平稳的转动，带动着整个传动机构转了起来，木齿啮合的声音平稳和谐。
“成功了，没有散架！”不少人都欢呼起来，连那老工匠一张老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
“欸这小子，还真有几分本事！”他心里想，同时乐呵呵地走到牛转翻车的跟前，欣赏着齿轮转动的和谐美感。
“哈哈哈，有了此物，我秦地何须担心运水的问题！”魏冉一脸兴奋，围着牛转翻车转了好几圈，狠不得立刻普及到全秦，同时对姜诺言投去了欣赏的目光。
老工匠傻笑了一会，又厚着脸皮走到姜诺言跟前，说道：“姜兄弟，你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一并拿出来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开开眼呗。”
姜诺言微笑，找到一个之前工匠们制造的小轮子，说道：“当然有！”
说罢，他将一根长木块一端连接到轮子的偏心处，使木块能在连接处自由转动，又在木块另一端连接上另一可自由转动的长木块，将第二块木块固定到槽内。
随着姜诺言转动木轮，在槽中的木块不断做着活塞运动。
“诸位，可从这一小部件中看出了什么端倪？”姜诺言将这一小部件在众工匠面前一一展示后，高声问道。
老工官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看似没啥用的东西，沉思了一会，恍然大悟，喊道：“拜见鲁班祖师亲传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