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这有路
姜诺言和炉仲虽然相谈甚欢，但终有分别的时候，因为不习惯充满热浪的环境，姜诺言婉拒了炉仲留他吃饭。
出来时已经日过杆头，正值农家午睡之时，泥土道路上很少有行人经过。
“找个客店吃点东西吧。”姜诺言肚子扁平，独自游荡在街头觅食。
战国时期的民间客店业已经初现，并且随着客人的需要不断发展完善，所以想要在赵国的都城找到个吃饭的地不是太难。
“喂，小哥，我看你从墨家总事那里没精打采地出来，是想当墨徒被拒绝了吧。”
姜诺言目光一转，一个用黑色葛布包住头的小孩一脸神气地站在路旁。
他身穿的深衣上衣领袖口明显大了一圈，松垮地垂在身上。脚和裤腿也不协调，为了不影响走路，他用一根麻绳把裤腿扎了起来，像极了姜诺言穿越之前看到的喇叭裤。
“小哥，我有路子让你当上墨徒，四钱铜币就可以。”小孩趾高气昂地挺了挺胸，胸膛处的泥垢在姜诺言面前一览无遗。
“这小子，脸和里子还分开保养。”姜诺言心头发笑，因为这少年的脸打理得干干净净，头上裹的葛布也井井有条。
“哦？小兄弟，我可听说墨家收墨徒可是要看学究的，你一个连冠礼都没行的小孩哪来的路子。”姜诺言问道。
“哼！”那小孩不屑地哧鼻道，“你难道没听说，循哥周莽公孙马，赵国邯郸三人把，我可是和循哥周莽子拜过把子的存在。”
“现在，你还怀疑我的能力吗？”
姜诺言越听越想笑，没想到赵循周莽子这般洒脱，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同辈相论。
“哎呀，那看来是在下眼拙了，居然不知道小兄弟有这般能耐，确实如小兄弟所言，我被墨家拒绝了。”姜诺言见这小孩有趣，便想着逗一逗他：“公孙小兄弟，如果你能让在下当上墨徒，这笔钱如数给你。”
姜诺言掏出自己的钱袋晃得叮当作响，把公孙马看得口水直流。
公孙马吞了吞口水，心里乐开了花：“好耶，又能骗到一个，真不知道墨家的虚名有什么好的。”
他老气横秋地清了清嗓子，将双手背在后面：“既然如此，便跟我来吧。”
公孙马摆动着手臂，大跨步地走在前面，每走一步，衣领裤腿就舞得呼呼作响。
姜诺言越来越对这小孩好奇了，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
在公孙马的带领下，姜诺言走过曲折杂乱的街道，踏上杂草丛生的小路，又来到一处废弃的茅屋旁。
公孙马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拨开一团稻草，露出稻草下面的木板。
在找到发力点后，公孙马使出使出浑身力气把木板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进入了黑漆漆的洞口，在洞口探出头来看向姜诺言：“还愣着干嘛，来啊。”
姜诺言一脸疑问，墨家虽然遭到儒家的打压，但也不至于发展出地下组织吧。
他心里头的好奇更甚了，跟着公孙马下了洞口。
与姜诺言料想中的憋闷不同，虽然苔藓味浓厚，但洞内空气畅通，肯定有其他通风口。
姜诺言跟在公孙马后面，踩着坑洼不平的碎石路，在黑暗中摸索着湿滑的甬道前进。
“诶，停下！”公孙马小声道，不一会传来了叩门的声音，夹杂着依稀可听的嘈杂声。
“谁？”
“马儿。”
“哦哦，进来吧。”
“嘎吱”一声，黑暗的洞前突然出现一道昏暗的光，姜诺言依稀看到了公孙马嬉皮笑脸地在跟一个高大的人打招呼。
“小哥，进来！”公孙马在光中招了招手，示意姜诺言跟上。
“押大还是押小！”
“小！”
“大！”
“开喽！”
“哈哈，是大，给钱给钱。”
一进门，姜诺言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张破木桌前高声呼喊，借助着昏暗的灯光掷骰下注。
“小哥，怎么样，掷采玩过没有，只要连赢三把就能参加墨家。”公孙马得意地说道，他有七成把握姜诺言会喜欢上惊心动魄的“掷采”。
“小哥，第一把我给你出钱，怎么样，上去试试？”
姜诺言这才明白，这公孙马哪和墨家有半分钱关系啊，他这是在跟赌场揽客呢。
早在夏朝末期就出现了“六博”这一赌博形式，分为“掷采”和“走棋”两个环节。
后来其中的“掷采”渐渐发展为掷骰子，广泛流传民间。
为了不影响生产生活，“禁赌”应运而生，这也是公孙马鬼鬼祟祟的原因。
“小子，你挺精啊。”姜诺言笑骂道，这公孙马真是人小鬼大。
“哎呦，这不是姜兄弟吗，怎么摸到这里来了。”
姜诺言正欲离开，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留了下来。
他转头一看，披着一件单衣的周莽子热情四溢地正朝他打招呼呢。
姜诺言看了看热情的周莽子，又看了看尴尬的公孙马，指着公孙马道：“周莽子，你认识？”
周莽子连忙上前，把衣服扣好：“认识，公孙龙，公孙滚龙嘛，谁不认识。”
“那个……我走了哈，我不打扰。”公孙马，或者说公孙龙见情况不妙，拔腿欲走。
“等等，你不能走。”姜诺言笑着扯住公孙龙宽大的后领，用宽大的手压住了公孙龙瘦弱的肩膀。
公孙龙见自己跑不了了，乖乖待在了姜诺言身边。
“可以啊周莽子，身上没几个钱还敢来赌博，被逮到了你连哭都来不及。”
周莽子闻言挠了挠头：“咱没玩，咱是在这里看门和维持秩序的，就为了赚点茶水钱。你看，我连钱袋都没带，就是为了防止自己手痒。”
周莽子说着，转了一圈，果然和他说的一样，身上除了衣服以外别无他物。
姜诺言怀疑地望向他：“你不会是输得一干二净了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公孙滚龙，你说呢。”姜诺言转头看向公孙龙，取出一枚铜钱放到了他手上，作为他带路的报酬。
公孙龙见钱眼开，兴奋地说道：“周莽子确实不怎么赌。”
“那就好。”姜诺言点了点头，看向周莽子，“别在这里了，我去给你找个活计。”
“还有你，小滚龙，跟周莽子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