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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争执(3)
嬴政神色深邃了下来,这个问题当时没有和张陌谈论过,一时无法做出该有回应,还是赢傒懂得大王心,出列言:“大王,其实斩首记功法针对的是个人斩首,却也有集体功之分。”
嬴政大眼一眯,这点他也是清楚的,秦军有兵卒和将领,兵卒杀敌斩首,将领统领全局,将领可以所领所斩首数而论功。
也就是集体功。
“渭阳君继续讲。”
嬴政想到了关键处,却不显山露水,让赢傒继续说。
赢傒会意,便对着太后和相邦拱手,道:“太后,相邦,傒有补充,不知可否?”
太后见赢傒为自己儿子分忧,自然乐见其成,微笑道:“可!”
赢傒颔首,略舒一口气,便道:“为了防止杀戮过多造成严重的影响,又不至于弱我秦军气势,实行夺地记功乃现下最好之策,考虑到记功问题,傒认为,可将斩首记功和夺地记功相融合。”
“如何说?”太后率先问。
“夺城过程实行斩首记功,夺城后以夺地记功论之。”
这话并不难被大家听懂。二者合而为一,前者主杀戮,后者护降卒,既不影响秦卒杀敌积极性,也不会造成过多杀戮而引来敌对方的憎恨。
两全其美。
“彩,彩!”太后听之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喜色,逐而转向吕不韦,问,“相邦觉得如何?本宫觉得甚妙。”
嬴政也站了起来附和:“寡人同意此法。”这是要给吕不韦施压。
太后监国,吕不韦不过辅政罢了,太后都如此说了,他想反对也得掂量掂量,遂露出惯有的笑,拍手称赞:“彩,彩,彩!”
连说三个‘彩’,表面上看之何其真诚,但是否口心一致,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此法就这样落实,太后笑了,嬴政暗暗松口气。
接下来朝议就两个问题,一是派出大军夺回失地,二是修渠。
邯郸之战后,秦昭襄王晚年因其急功近利,结果失去了河东、上党、太原、三川等大量领土,这被视为大秦耻辱,秦誓要夺回其地,眼下大秦强盛,是时候洗刷如此耻辱,夺回失地。
这并没有受到反对,很容易通过,遂拟派出上将军蒙骜攻伐赵国,欲夺太原、三川、上党等郡,派出麃公攻魏以夺回卷邑。
修渠乃发展农业的重中之重,各抒己见之下得不到确切答案,有人认为修渠工作量繁重,工程浩大,正值东出用兵之际,不可操之过急,也又有人认为农业乃国力强盛根本,应该派出渠工修渠,可问题来了,本国渠工良莠不齐,无几人有过修长渠的经验。
遂喋喋不休,最终没有确定下来。
下朝后,嬴政将赢傒留了下来,他想询问伯父关于修渠的意见。
“伯父,修渠之事乃寡人提及,可心中无墨,难以定夺,可否推荐修渠能人?”
赢傒目光扫过周围,见四下无人,便小声道:“大王定要修渠?”
“当然,修渠利我大秦,需早日落定。”
“可眼下蒙骜、麃公老将军出征,如再行修渠之事,恐消耗极大,有损大秦根基。”
嬴政不想和伯父解释太多,他有他必须要修渠的理由,“寡人自知,但必须要修渠。”
见大王如此坚定,赢傒不再劝说,遂说:“蜀郡郡守李冰有些才能。”
“李冰?”嬴政思索着,他并未听闻过此人之名。
“其人乃巴蜀之地水利大家,修过不少渠,可工程浩大之渠却未曾涉及,恐其也拿不稳。”
赢傒接着解释。
嬴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关中地区广阔,修渠工程庞大,如无之能,必将耗费大秦人力财力,得不偿失。
而按如此一说,李冰其人到也有所欠缺。
见到大王忧虑的样子,赢傒摇摇头,便建议道:“大王说过郿县县长乃大才之人,何不问问他?”
对呀!嬴政猛一拍脑袋,最近事多,倒将之给忘了。
“那有劳伯父代寡人一探那张陌,看其是否有建议?”嬴政知道伯父有考察张陌之心,干脆让其代劳,实在这段时间事务忙,抽不出身。
“诺!”赢傒没有推脱,拱手应道。
“还有......”嬴政嗫嚅着嘴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问了,他想请教的问题太过惊骇,他不想伯父为难,而且,此刻也不是谈论此事的时候,起码要等到郿县有向好的趋势,看张陌是否真有如此能耐。
赢傒看着大王如此表情,眉头皱了皱。他知道侄儿虽然年轻,却是胸有抱负,但吕不韦和太后把持朝政,让这个大王成了空心王,作为伯父,他可不想侄儿为难,更不想秦赢的天下受外人左右。
他感觉到侄儿是孤独无依的,此刻唯一能为他解惑的,恐怕只有自己了。
“大王有事便问吧!伯父知无不言。”语气和蔼了很多,并且改成亲切之语,他要让侄儿知道,无论遇到多大的事情,伯父都会为他撑腰。
嬴政身体绷得笔直,盼望的目光在伯父身上游离,最终定睛一问:“伯父认为在适当时刻取缔抑商如何?”
赢傒一听,双眸瞪大,惊吓般地望着侄儿,一时无言以对。
现下重农抑商,取缔抑商意味着什么,他太知道了,他不敢妄言,即使同意侄儿的想法,他也不敢直白地说出来,甚至,他不会触碰这个话题。
“哎!罢了!”看到伯父如此表情,嬴政叹口气,皱着眉头离开了。
那个背影,显得很是寂寞。
赢傒默默地看着,没有迎送,没有委婉之言,只有深邃的目光,最终喃喃自语:“大王,不是伯父不想为你解忧,实在取缔抑商太过骇人听闻,即使伯父同意,吕不韦和太后也不会同意的,朝臣也绝对会反对。”
“国策不可改也。”
“但,伯父必尽力助之。”
......
郿县官署。
“县长,他们交代了,这些游侠来自他国,乃受白族所派,目的是劫掠新盐。”
乾和坤将歹人抓回来后便交给县丞审问,这些歹人看起来凶狠,但在严刑审问下还是招了。
此刻县丞过来向张陌禀报。
“果然是白族,看来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大行动了吧!”张陌嘀咕,目光有些冷冽,“白族为了阻止新盐侵占槐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逃走的贼人可有派人搜寻?”
掠夺是大罪,团体掠夺更是罪无可赦,任何罪犯都不能逍遥于法外,这就是秦律。
“下官已第一时间做了安排,各处乡亭也设卡搜寻,只要发现贼人踪迹,他们必逃不出郿县。”
“很好!”张陌微微点头,没有了县尉,县丞对这办案手段也是得心应手。
“此次劫掠是否有白族的人参与?”这才是他想了解的。
县丞摇头,据乾和坤述说,他们没有见到白族之人,被擒的贼人中也没有白族之人。
但他觉得有没有白族的人参与已经不重要了,歹人供出白族,白族绝对脱不了干系,便说:“下官认为有没有白族人参与都不重要了,既然有了如此证据,再加上亭部证据,就可捉拿白族主事人,了结此案。”
食肆毒案到目前还未结案,为的就是揪出幕后指使人,眼下证据确凿,是该采取行动而结案了。
张陌却没有回应,反而眉头皱了起来。
这些歹人虽然供出了白族,但白族并没有任何一人参与,显得证据不够确凿,更透着蹊跷,即使种种事实都指向白族。
如真的捉拿白族,仅凭歹人单面之辞很难定白族的罪,即使有着亭部证据,也只能拿下白族子而已,对他们构不成太大威胁,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更加隐蔽。
张陌摆摆手道:“不可操之过急,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