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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变量应该闭嘴

司窈回家后慢悠悠地在一楼晃了一圈。

没人,十七也被带出去散步了。

她漫不经心地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司窈反手就将房门上了锁,靠在房门上。她垂着眼睛,眸底的情绪看不清,鸦睫轻颤。

约莫过去了两分钟,司窈眉头微皱,快步走向书桌,在杂乱的桌子上翻找着。

桌子上堆满了东西。大部分是她在研究的文学报告和最近在读的书,还有几张烂到不能再烂的草稿纸和几本破破旧旧的书,甚至连书名都已经看不清了。

司窈翻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她瞥了一眼。

笔记本重重地落在地上,是很古朴的棕色皮革封面,看上去很旧,表皮已经烂了三分之一,内页里浅黄色的纸看样子也脱落过,边角露出几个黑色的夹子和订书钉。

她没捡起来,继续在桌子上找东西。

司窈在一堆草稿纸里翻到了一个黑色的瓶子,拧开瓶子,里面是一粒粒的药。

捏着瓶子的手指微微发紧,稍加思忖,便倒出来一颗咽了下去。随后,她将瓶子扔到抽屉隔层里。

大抵是昨晚没休息好,她的脑子发晕。

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便躺下睡了。

约是傍晚六点。

柜子里的电脑发出沉闷的响声。和普通的来电铃声不同,又急又刺耳。司窈也因此被吵醒。

她睡下的时候把头发解了,现在起来有点毛躁。她起身坐在床边,望向窗外。

夕阳敛尽苍山之色,在远方的老柏树上留下苍凉之色。天地悠悠,略暗的天色作衬,最后的一抹光辉渗透玻璃,擦过少年的肩,还未来得及拥抱,已垂垂老朽。撇下一丝孤寂于方圆之间。

一听到铃声,司窈就知道是谁的电话了。

她慢吞吞的下床,皱着眉从柜子里翻出藏蓝色的电脑,随手在杂乱的桌面理出一块空荡,将电脑扔在桌上,踢开椅子坐下。

司窈打开电脑,一个通话邀请就弹了出来。

“小......”

接通后,司窈捏了捏眉心:“你最好有什么值得我听的话要说。”

大老远给她打个国际电话,闲吗?

对面的话被打断,有些急。

“把报告递上去,我们这边尽量最大程度减少武力斗争,控制住那边的人。”

“是,长官。”

稍后,屏幕前就出现了个人。

女子坐在办公椅上翘起腿,放荡不羁地笑着,手里把玩着黑色的手枪。

枪泛着冷光。

“别这么冷漠嘛,就是想和你聊聊。”女子拢了拢黑色外套,放下手枪,从一旁一摞摞纸堆里抽出一张看着。

司窈见她没什么要紧事,便向后一靠,胳膊交叠在胸前:“变量应该闭嘴的,长官。”

delta听到司窈的话,挑眉:“妹妹,说了多少次,别拿姐姐的名字开玩笑。”

司窈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一个代号,她都已经当作名字。

delta是A国人,中文名德尔塔。当初谁也没想到,国际大厦会杀出来一个姓名未知、家世未知、只有代号delta的女士。而她坐上了国际联邦总指挥的位置。

没人知道她参与了国际联邦什么事宜才当上总指挥,但delta的铁血手腕,国际闻名。

delta为A国效力,忠心耿耿。

德尔塔一副坑蒙拐骗的样子:“怎么样,我之前跟你提的,考不考虑加入国际联邦?”

“不考虑。”司窈拒绝了。

她就废人一个,成天心里只有睡。结果德尔塔三番五次让她进入国际大厦,加入国际联邦。

“别急啊,多想想。国际联邦,保你人生安全,吃香喝辣,跟姐干入股不亏。”德尔塔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光明正大地扶正了自己的A国荣誉勋章。

“你我都清楚,国际联邦保护不了我。”司窈本来在把玩手边的扇子,忽然抬眸。

德尔塔对上她的眸子。

司窈眼里尽是散漫疲态,凝成深潭,像是翡冷翠早已沉灰的书稿,颐城被封尘的檄文,A国沿海城市德赫木里的汪洋下葬送的累累白骨.......

那双漆黑的瞳孔,似是凝固了时间,镌刻下过去的铭文,吊唁着过去、现在与未来。

德尔塔握着签字笔的指节微微泛白,异域风情的脸上是与笑容不符的黑暗气息。

随即她又镇定俨如当年她从国际大厦杀出来时,面对累累白骨一般。脸上没有一丝异样。

“多个保障也好,以后再说吧。帮个忙先。”

“联邦情报局记得吗,大厦这儿的一个部门。”

司窈点点头。

联邦情报局,A国最厉害的情报局,隶属于国际大厦。老大也是德尔塔。

虽说是大厦的情报局,但谁不知道那是暗地里在给A国效力。

德尔塔喝了口水:“你回国了?我这有个成员也在C国,在颐城。帮我照顾照顾?”

司窈本来不想管,毕竟情报局的成员也该是情报局保护。

但......跟她提这事的是德尔塔。

让德尔塔这个情报局大佬亲自跟她提照顾,那这个成员肯定不是普通成员那么简单。

“看心情吧。”她说得模棱两可。虽然想拒绝,但谁让这是德尔塔呢?

德尔塔知道,司窈这话一出就是半应下了。

“不过我可是只保证你这个情报局的宝贝成员在我这能活着,具体是活成什么样我可不担保。”

德尔塔挑眉,哂之。

司窈做事一向看心情,不过她俩的交情也够帮这个忙了。人在司窈那里,除非把司窈惹毛了,怎么可能活不了?

她挺放心的。

“没事的话挂了。”司窈无情道。

两人挂断电话后,司窈也没心思睡回笼觉了,便坐在飘窗上看向窗外。

她的手心不由发紧。

这种时候,应该是父母喊在外疯玩的孩子回家的时候,或许城市的某处会有情侣趁着落日在告白,可能远方的老人在走向落日的方向。

人间忽晚。

她醒来时习惯性看一眼窗外和时间,发觉已经傍晚,慌张比理智先占据大脑。直到现在,她仍有着轻微的战栗,麻痹感在那个瞬间从心中沿着血管直到指尖。

醒来发现时间的指针已走,而最后的落日只有孤影相看。一时不觉是苍凉寂寞,还是岁月灿烂。

她与人间最后一抹光辉相顾无言。

笑着,不知是自嘲还是怎得。她醒来时发现时间已晚、身侧无人,望落日时发现无人可相言。尝与余晖作陪,忽觉,彼此无言、无诗、无酒。

此时彼刻,仿佛远古的人类一觉醒来发现部落已经远行,留下自己在原地茫然,无措,惶惶。

山河已换。

司窈靠着身后的墙,整个人蜷缩在窗台上。她曲着膝,将半边脸埋在膝盖里,抱着小腿,垂眸望着地上自己的影子。

光与她擦肩而过,她被残阳描绘出轮廓,大抵是女娲在描摹手上泥人的童年残篇。只不过她侧过头去,没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