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现在
“你们俩……看看……安全……”
“发生什么……”
“该死的轮子……”
“全智2.1充电程序已完成，正在初始化……”
“正在调整用户身体机能……”
啊！！！
余司肇大喊着醒来，引得周围人诧异的目光。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明所以的目光疯狂扫射四周，豆大的汗水似倾盆而下，汗水流过的肌肤泛起一阵淡淡的瘙动，捆绑手脚的粗麻绳一点点地被汗水浸湿。但余司肇无暇在意这些，他心里的惶恐不安带来一万个问题，而他至少想立即解决其中一个基本问题：他在哪儿？
臀下传来的剧烈震动表明，他在一辆马车上。
“奥帮的小狗，醒了也别乱动，否则子弹不长眼。”
一个白白胖胖的邋遢胖子一脸凶狠地说道。这个胖子正是先前马队中的一员。
“不要着急啊比尔，等到了营地我们可以慢慢跟他们玩儿。”一个蓝衣枪手嗤笑道，他正驾着这辆马车，头也没有回。
“去你妈的哈维尔。”被称作比尔的邋遢胖子啐了一口，不再说话，扭头看风景去了。
“I....I have no money， please let me go， please!”落在这帮显非善类的土匪手中——还是老外土匪——显然不会有什么活路，但对生的渴望迫使他想尽生平所学所有词汇，终于说出了一句最简单不过的求饶。
“检测到语言障碍，机体自动翻译功能启动。”
一道冰冷的ai女声在脑海中响起，吓得余司肇又试惊叫出声。
“去你妈的，狗叫什么呢！”邋遢胖子头还没回，就先一脚踢到余司肇肋骨上，霎时疼得他又冒出一头冷汗。
欸……？他怎么说的中文？
余司肇震惊地发现，邋遢胖子这回说的是中文，一句流利的普通话，甚至还带点儿东北口音。
“您好用户，并非他在说中文，这是机体自动翻译，可以实时转译任何语言并模拟声线提供给您。同样，您所说的话语也将通过智能操控您的发声器官转化为对方的语言。”冰冷的ai女声再次响起。
“你……你是谁？！你在哪儿？！”余司肇这回可算没有被吓到，大声质问道。
“赶紧给我闭嘴！再问弄死你！”比尔随手挥起手中步枪，作势便要一枪托砸余司肇的脑袋，他赶紧双手挡到脸上，身躯止不住地颤抖。
“您只需要在心里发出指令即可，无须出声即可对我发出指令。”ai女声说道。
余司肇刚要张口，回过神来便赶紧住了嘴，在心中道：“你是谁？”
“您好用户，十分荣幸再次向您介绍我自己。我是全智2.1智能助手，植入于您的大脑中，可为您提供知识储备、知识智能应用建议等多项功能，并能够智能调整、强化您各项身体机能，是地球联合政府智能量子研究院的最新产品。您可以称呼我：全智。”
“您目前正在使用的机体自动翻译，就是其中一种功能。”
全……全智？是那个……未来世界的礼物吗？
余司肇沉思半晌，终于想起，自己后脑似乎的确被未来世界的科学家植入了一个芯片的事实。
“那你能想个办法给我救出去吗，想想办法！”一个来自未来世界的高科技芯片在自己脑海中，一出现就展示了在自己那个时间根本想都不敢想的黑科技，这个全智或许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十分抱歉，无能为力。”
余司肇顿感绝望，无力地瘫倒，却感觉身下软软的，一股子用马尿洗了三天澡似的酸臭味席面而来，呛得他连声咳嗽，差点儿就要吐了。
余光一瞥，却见身下靠着的是一个人，不知死活，同样被捆了起来。余司肇又吓了一跳，赶忙缩起身，不敢再靠。
邋遢胖子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又接着去看他的风景了。
……
马车沿路而行，路旁的积雪逐渐稀疏、变薄。直到植被完全茂盛的地方，已大约过去了三个日夜。
期间，余司肇只有太阳下山之后，才能得到一个叫查尔斯的印第安人喂的两口黄豆罐头。至于另一个被捆起来的老外则一直昏迷，或者说假装昏迷，余司肇注意到他的眼皮有过动静。大约是想装死吧。
一天晚上，趁着递黄豆罐头的功夫，那个印第安人问余司肇：“你看上去像是中国人。怎么会加入奥德里斯科帮？”
余司肇强装镇定地回答：“我不是什么奥德里斯科帮，我只是刚好路过。求求你们把我放了吧！”
印第安人脸色登时阴沉下来，将将递到手里的黄豆罐头又收了回去，当着余司肇的面儿一口干了，头也不回地走了。余司肇登时无语。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或许比想象中的要早。
经过几天的观察，余司肇发现，这群绑匪使用的武器普遍是非常古早的转轮手枪、杠杆式枪机步枪；不开车而骑马、坐马车；没有出现过任何电子设备；喂给自己吃的金宝汤罐头，包装和以前见的几乎完全不同，风格显得十分古早……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余司肇知道，这里的时间线不会晚于20世纪20年代，离他的时间早了至少70年。
至于这帮马匪的人员构成倒是让他感到惊奇，甚至有些熟悉。这群人有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几岁的小孩儿。和印象中的土匪团伙完全不一样。
不想了，越想心越乱。
想到这里，余司肇只觉心中疲惫，不愿再想，直挺挺趟在装死老外身上。几天过去，他早就习惯了这老外身上难闻的气味了。
……
“到了！马掌望台！咱们的新家！”
马车刚刚停下，邋遢胖子和墨西哥枪手便一脚踢醒余司肇和装死老外。这老外还想装死，但两三脚补上去，终究是没扛住疼，咳嗽着爬了起来。
随后，两人便被随便找了棵树，双手反绑了上去。这个姿势很不舒服，坐到地上就会将胳膊扯到脱臼，不坐下来双腿又迟早受不了。这本身就是一种严刑了。
这帮马匪用了不到半天就搭建起了营地，他们分工明确，男人负责搬运等大体力活，女人则负责搭帐篷、收拾被褥等日常家务，还有几个人则负责营地周边的警戒工作。除了一个手没离过酒瓶的大叔。当然，似乎也没有那么明确，一个女人搭好帐篷以后也去接手了一个警戒哨，拿起枪来显得略有些英姿飒爽。
一个大帐篷在营地中心，几个小帐篷环绕四边，一张长桌置于大帐篷旁，应该是成员聚会饮食之用。长桌附近还桌面支了个厨房，一个白人大胖子正在杀鹿片肉，准备吃食。
随着最后一架马车到达，营地的搭建正式完成。
那个明显是首领的黑衣男子张开双臂热情地迎了上去，“你说得没错何西阿，这地方很完美。”
“但愿吧。”车上的老头和负责驾车的黄皮衣牛仔爽利地跳下车来。
“绅士们，我们活了下来！”黑衣男子有点激动地感叹道，挥手赶走了一个正瘫在长桌旁喝啤酒的大叔，施施然坐下。
“暂时如此。”老头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兴奋，他冷着脸走去。
“现在，发达的时间到了！”黑衣男子音调又提高了一份，仍保持着那份优雅的神态。
老头冷哼一声，诘道：“亚瑟和我本来要在黑水镇发达的，我们计划了一个大的……”他似乎有些激动，频频摊手，“但迈卡让你对那艘渡船感兴趣，然后我们就沦落至此。”
黑衣男子神色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虽仍有一点笑意，但冰冷了几分，“这些年来我们都犯过错，何西阿……”夹着已经点燃的雪茄，他手扶着桌面起身直面老头。
“……我们每一个人。”
“但我让大家团结在了一起……”
“让大家都活了下来……”
“让大家都躲过了追捕！”
黑衣男子的自辩强而有力，情绪饱满，他是一个天生的演说家。
接下来的对话，余司肇没有听下去。因为这些对话他越听越熟悉，心里逐渐澎湃了起来。
他一定在哪里听过，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些人！
一群西部牛仔似的土匪……一群男女老少都有的土匪……达奇、何西阿、查尔斯、比尔、哈维尔、马掌望台、雪山的村落……还有这个被捆在树上的俘虏……
“全智！你的资料库里有任何关于美国西部牛仔的电影、游戏之类的吗，总之是文艺作品，把名字都报给我！”余司肇在心里呐喊道。他记得那个叫刘勇武的白大褂提过，他的宇宙和未来宇宙并无差别，这个问题应该能够得到答案。
“好的用户。自文化作品诞生以来，有关19世纪美国西部牛仔的文艺作品有：《豪勇七蛟龙》《荒野大镖客》……”
荒野大镖客？！
“全智！为我详细介绍荒野大镖客！”
“您所指的是1964年由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主演的电影《荒野大镖客》还是2010年由Rockstar制作发行的游戏《荒野大镖客》……”
游戏……对，游戏！电影《荒野大镖客》他从来没看过。
“给我讲讲游戏！”
“游戏《荒野大镖客》讲述了牛仔约翰·马斯顿在美国政府的逼迫下与他以前的兄弟达奇·范德林德等人对决……”
达奇！达奇·范德林德！这不正是那个黑衣匪首的名字吗！
“……该游戏系列至24世纪已发售三十余部作品，其中第一、二、三部是剧情连贯的系列作……”
第2部，对呀，我只在ps4上玩过第2部荒野大镖客，真相或许就藏在这儿了！余司肇内心愈发激动，嘴上虽一个字没说，但脸颊已经微微透红。
“直接给我讲《荒野大镖客2》的剧情！”
“《荒野大镖客2：救赎》讲述了以达奇·范德林德为首的帮派在被称作黑水镇劫案的事件后逃窜劫掠并最终覆亡的故事，故事主要角色有：亚瑟·摩根、达奇·范德林德、何西阿·马修斯、迈卡·贝尔……”
对上了，对上了……随着全智报出一个个和眼前土匪团伙成员对应的人名，说出刚刚亲历不久的场景和剧情，余司肇已经百分百确定，他终于知道他身处什么地方、什么世界了。
这是和一个游戏剧情几乎一模一样的世界……
这里是，《荒野大镖客2》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