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周无间面色微变，献祭天魔一事，一直是秘密进行。
伏公公能说出，显然已经到来一阵子，顺便摸透了他的底也未可知。
他心里有些担忧，伏公公在此，莫非是王宫得知了这一情况。
如果只是伏公公，他并不担心，甚至有把握留下对方。
但如果不只派来伏公公一人，还有更多高手，甚至元神道人，他今天就很难达偿所愿。
“呵呵，伏公公好眼力。”
周无间笑道，“只是，公公为何在此，可带来了君上旨意？
若无旨意的话，公公对本侯麾下随意下杀手，总得有个交待吧。”
伏公公轻描淡写道：“涯侯不必试探，今天咱们该打打，该杀杀，要么你成事，要么你败亡。”
伏公公一张口，便是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周无间脸色一沉：“莫非你想以一人之力，抗衡我整个涯地？”
伏公公冷哼道：“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说完抽回丝线，拉着丑女飞向扶盘那里。
“诸位，我是凤都王宫的伏公公。经查证，涯侯掳掠无数女子献祭天魔，此为天地不容。
你们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戴罪立功可既往不咎，否则——九族诛连。”
众人顿时面色大变，惊疑不定起来。
现在的问题，不是涯侯献祭天魔犯下滔天大罪，而是他这一举动被王宫的人发现了。
如果王宫也得知此事，他们便只能逃离凤国。
一时间，俱自面面相觑，不敢轻意拿主意。
扶盘则恍然，原来涯侯是要给天魔降临寻一具力量载体，估计只有身负龙气之人，才能做载体。
此时，周无间冷冷看着这幕。
他做的是掉脑袋诛九族的大事，倒要看看有多少人会跟着他举事。
正好借此清理一波异心之人。
“伏公公是吗？”
率先开口的，是一位大儒，叫郜光远。
此人蓄着山羊胡子，抱拳道，“我听侯爷说，如今是九龙夺嫡之世，九龙竞争帝位，天下大一统。
我儒家为君王统治服务，但是四国自建立以来，纷争不断，百姓苦不堪言，这一状况持续了千年之久。
故郜某宁愿跟随涯侯举事，不求涯侯争得帝位，只愿天下从此一统盛世太平。
所以，舍我其谁？”
随着第一人表态，陆陆续续地，有更多人站队。
几乎所有儒生，都选择了涯侯。
接着涯侯的武夫和练气士门客，也没有置弃不顾。
他们深受涯侯重视，久食主禄，岂有轻易改投之理。
倒是那参与招亲的数百人，进一步得涯侯看重，退一步戴罪立功，一时陷入两难。
“涯侯，伏公公，在下还是更适合回洞内修道。”
洪玄洞洪运经过考虑，拱手说完，便飘身飞退。
他受涯侯蒙骗，若早知涯侯有逆反之心，又岂会跟随？
此时退出，谁也不得罪，但谁都得罪了。
扶盘见状，忽道：“洪兄且慢。”
“怎么，你这位涯侯女婿想劝我？”洪运哂笑。
作为胜出的六人之一，却被扶盘这个从未参与招亲的人俘获了芳心，他心里很不爽，开口便是嘲讽。
“非也。”
扶盘环视众人，心念电转。
好不容易出现拉票环节，岂能任由这些人自作主张。
涯侯麾下也就罢了，不会轻易被他几句话给说动心。
但这些参与招亲的人，是涯侯新收的门客，虽确立主宾关系，但未受涯侯恩惠，他还有争取的可能。
扶盘眼神清明，神情肃穆道：“诸位，我们虽才数面之缘，之间还因招亲产生龃龉，你们对我心怀不满很正常。
但吾辈既未舍红尘，便避不开尘世纷扰。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听这位公公说九龙夺嫡，显然眼前便是这千年以降最大乱世。
吾辈生于乱世，与其被乱世战祸裹挟不能自主，不如轰轰烈烈地建功立业。
即便不幸死去，也至少为自己活过。
古人云，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只要死得其所，便不枉来世间走一遭。
老祖宗的话是极有智慧的，他们还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
男子找对道路，跟对人物，便是事半功倍。
今涯侯借招亲之举，寻身负龙气之人以作天魔载体。而扶某被选中，便是因此，而不是扶某比诸位优秀。
论才能，论实力，论阅历，扶某不及在场任何一人。
但扶某身负龙气，乃上天眷顾的气运之子，只要不死，必将称霸一方，甚至问鼎天下。
扶某不才，愿成为诸位指明灯，当头马。
而承蒙不弃，也愿给诸位施展才能的机会，许以盛世太平万家灯火繁华的诺言。
他又看向洪运，“洪兄，九龙夺嫡，王道或亡，伏公公并非优选。
而涯侯狼子野心，为献祭天魔滥杀无辜，实非明主，你不愿选他们我很理解。
但是，你现在还有一个机会，便是投身扶某门下。
若与扶某共襄盛世壮举，不失人间佳话，待功有所成，必将后世留名。”
他这一番长篇大论娓娓道出，层层递进，条理清晰，足显辩才与野心。
众人越听越疑惑，听到后面才明白，原来扶盘是想自己建功立业。
看着他年少模样，却说着动摇人心之言，众人心里觉得怪怪的，却也听服气了，不禁陷入了思考。
洪运直言质问道：“扶盘，你身份不显，实力低微，凭何揽招我等，就因为身负龙气？惟此，不足以争霸也。”
他说出了众人心里最疑惑也最担忧的一点。
他们眼下夹在中间，一边是涯侯，一边是代表王宫的伏公公，左右为难，结果扶盘冒出给了另一条路。
但扶盘相比左右的高台，现在顶多算是低谷，而人都想往高处走。
扶盘回道：“事实上，若非涯侯明言，我才知道自己身负龙气。
未知龙气前，扶某已招揽了两位金丹境，诸位或许听说过吧。
那么，我凭什么得到金丹境相助？
原因很简单，因为扶某有改天换地的大愿望，也有繁华盛世的宏大构图，更有识人用人和申张正义举张仁慈道义的心怀。
扶某若成功，你们的子孙后代，将生活在没有战乱没有贫困的环境里。
老有所养，幼有所育，男女都有自由，奴隶亦将变成平民。”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动容。
便连涯侯与伏公公都闻之色变，大感震撼。
而远处隐藏的凤素与周绾绾周绫绫，也是心神剧动，侧目而视。
“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涯侯见许多人表露出意动之色，不由大喝，“便是上古龙道，也是弱肉强食，怎有安生之理？
再者人生来便分尊卑贵贱，贵族平民奴隶各安其位，已数千年之久，也没人说不好。
你凭空捏造，乱改祖宗之制，藐视王道之法，不保护贵族利益，反而要为奴隶出头。
此乃篡天之心盗世妖言，当受天雷轰顶万劫不复。”
他的话充满威严霸道，让人感到震慑，但并没有引发多少共鸣。
扶盘冷笑：“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这家国，是天下人的家国，这律法制度，是天下人的律法制度。
贵族又如何？同样七情六欲熏心。
平民亦如何？照样要吃喝拉撒。
奴隶有情欲，也要吃喝，他们一样是血肉之躯，一样有思有想，凭什么要低人一等，遭受奴役之苦。
不过是你们更有力量而已。
但是，只要出现更有力量的人站在奴隶这边，为他们做主。
那他们就不再是任人鱼肉的牲畜，而是为自己命运抗争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