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道心破碎，蔡伦之善
刘隆倒想听听，尹勤的看法。
毕竟他为官已久，可以说是极为了解永初羌乱。
听到天子问询，尹勤内心微微一动，思索了些许片刻。
“陛下，依臣之见，永初羌乱的根本原因是因为羌人野蛮无度，不知恩怀，贪得无厌。”
“我大汉先前对他们报以仁善之心，让他们从贫瘠的塞外进入凉州安居乐业，但是这群羌人却野性不改，血脉里丢不掉的掠夺根源。”
“他们的反叛，皆都是因为他们的恶，我大汉对其已经仁至义尽！”
尹勤的脸上带着怒火，愤慨而谈。
刘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随后又摇了摇头。
“难道陛下认为臣说的不对？”尹勤露出谦虚之色，缓缓说道。
“叔梁，你就这么恨羌人？”
“陛下，这群羌蛮杀我百姓，毁我汉土，臣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寝其皮，断其筋，饮其血。”
刘隆诧异。
真就有这么恨？
“叔梁，你说的虽有其道理，但却没有说到根本，你就不能想远一点？”
尹勤面露难色。
半响之后，他说道：“陛下，臣突然想到了一点，但也不是很确定，还请陛下斟酌。”
“也许，内迁的羌人反叛是因为凉州当地的官吏太过严苛。”
闻言，刘隆眼睛一亮，露出了笑容。
“叔梁，你能看到这一点朕很满意。”
说完，刘隆便伏案查阅起了记录。
“昨夜辛苦了，快些回去休息吧，注意身子。”
“谢陛下！”尹勤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揖礼退出了殿内。
“羌乱的根源我怎么会不知晓，但是陛下让我准备这么久，明显想要自己找出原因，我怎么能出这个风头掩盖陛下的锋芒！”
这便是尹勤的内敛，懂得分寸。
果然，尹勤离开之际，刘隆目露深意看了看空荡的门口。
“这尹勤，还真是个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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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掖庭狱。
毛伯道师兄正围坐在一处牢房之中，一脸惶恐。
“这都两天了，那个死阉人就把我们关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谢稚坚看着其余三人大喊道。
二师兄张兆期安静坐在另一边，靠着墙壁，脸上古井无波，有点淡定。
毛伯道也是微闭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大师兄刘道恭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谢稚坚的肩膀，安慰道：
“老三，安心等着，既然陛下那日没有杀我等四人，我猜测他是要让我们为自己秘密炼丹。”
谢稚坚疑惑道：“大师兄，这怎么可能，那天陛下根本就不相信我们可以炼制长生金丹呐！”
“呵呵......”刘道恭轻蔑一笑：“老子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人对长生不动心的，尤其是这天下的帝王。”
“大师兄，别猜了，陛下的心思不在金丹之法上，他是真的不相信。”
此话说完，毛伯道突然笑了出来。
好似带着一股悲凉。
“愧我等四人将师傅留下来的金丹秘法当做至宝，曾立下誓言用一生的时间将其炼制而出，如今想来真是可悲。”
“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秘法，要真有师傅那老家伙到死都没有炼出来？”
刘道恭脸上露出愤怒，大声道：“小伯道，你得失心疯了，怎么敢怀疑师傅。”
“大师兄，这几天我想了许久。那日太傅府上，陛下说得对，始皇帝都没长生，汉武大帝都没长生，你且想想，我等又算什么东西......”
毛伯道握紧了拳头，脸上都有些憔悴。
这一刻，他的道心破碎了。
内心的嗔念，出现了动摇。
执着已久的理想，犹如梦幻泡影，湮灭了。
刘道恭指着毛伯道，双眼露出不敢相信之色，念道：“你......你......你闭嘴！”
张兆期闻言，只是仰头，嘴里发出叹息。
要说他们四人当中，最清醒的莫过于他了。
“完了，小师弟如此说，那么我们必死无疑了，陛下若是不信长生金丹，我们必死无疑......大师兄，我不想死啊！”
听着谢稚坚的哭泣，毛伯道突然大笑。
“死？三师兄不要害怕，我等绝不会死，而且还会完好无损走出这牢狱之中。”
他话一说完，其余三人目光皆看向了他。
“小师弟，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谢稚坚怒吼道。
“别嚷嚷！”刘道恭走了过去，认真看着毛伯道开口说道：“小伯道，我们几人之中就你脑子最灵活，大师兄知道你一定发觉了什么，说说看。”
毛伯道点了点头。
“那你陛下看着炼丹爆炸的碎片，眼中露出的神采你们肯定没注意，此前我也是如此。
但是随着这几日的思考，再加上我们几人相安无事，我敢断定，陛下一定会用我们，想必一定和此有关系。”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兆期，突然开口。
“小师弟说的有道理，我们安心等着吧。”
刘道恭看了一眼张兆期，立刻大笑道：“既然二师弟都这样说了，那一定就没事了，老三你就放心吧，死不了！”
很快，牢房之中一扫阴霾。
就在这时，蔡伦出现在了牢狱之外。
他看着牢房内一片欢愉，内心有些疑惑：“这几人真是不简单呐，到了掖庭狱依旧无所畏惧，果然是陛下要用的高人。”
他想起了尹勤对他说的话。
“打开牢房。”蔡伦大声道。
牢房内，几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望向外面。
“大人，你......你怎么来了。”
几人的脸上瞬间流出惧怕之色。
“哎呀，几位道长，这几日你们受苦了，都是这群下人不长眼，欺凌你们，今日我已经狠狠训斥他们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也是让几人猝不及防。
“大人，您哪里的话，我们四人在这里一切都好。”刘道恭赶紧弯腰回话。
反观毛伯道，却是站直了身子，突然开口道：“大人，我们这几天了都没吃过饱饭，快饿死了！”
“小师弟，住嘴......”刘道恭赶紧将毛伯道了拉向身后说道：“大人，我这小师弟不懂礼数，请您见谅。”
蔡伦闻言，挥了挥手道：“不碍事，今日我就是来给你们送饭的，让你们吃饱喝足。”
“送上来！”蔡伦大手一挥，一群小宦官带着饭菜走了进来。
“几位道长先行慢用，有什么需要就让下人通知我便是。”
蔡伦离开之后，谢稚坚看着满地的饭菜，说道：“小师弟，师兄佩服你啊！”
掖庭狱外。
“蔡常侍，那几个道长吃着饭菜呢，还说您人怪好哩。”一个小宦官禀奏道。
蔡伦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微笑。
“照看好他们，以后不准再欺辱了。”叮嘱了几句，他便离开了。
蔡伦明白，陛下一定会用这几人。
对于刘隆身边的人，蔡伦在心中早就有了自己的考虑，那就是一定要结个善缘。
不论是张衡、马融、许慎，还是崔瑗、杨震、甚至是那放荡不羁的桓郁，他皆都是如此。
他明白，想要在这宫中生存下去，必须如履薄冰。
必须牢牢抓住任何一个可用的机会。
曾经势单力薄，被窦太后裹挟，毫无回转之地的境遇，让蔡伦毕生难忘。
此刻。
在章德殿刘隆潜心翻阅尹勤送来的记载之时，太傅府上，张禹坐在屋外，双眼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天空。
“也不知道陛下想明白了没有......或许我不该如此。”
张禹突然剧烈地干咳了起来，久久不能平息。
半响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哎，陛下还这么小，一切都是我太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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