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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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五色庵

次日。

周岚作为周府嫡子,出行排场自然极大。除了带上了自己几百个手下外,周府还派出军队进行保护。一面面黑旗招展,身着铁甲、胯下战马十分雄壮的士兵们静默无声,冷酷肃杀,个个煞气非凡。方平被军队保护在中央,虽然看起来无比安全,但方平深知自己现在完全就是在走钢丝。

‘米教究竟是什么势力,竟能被周如海亲自点名。毫无疑问这是个和官府对抗的势力,是什么秘密结社么……该死的我居然和这样一个势力扯上关系。本来我有大好前程的!!’

正思虑间,身旁却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方头人——”

骑在马上的方平扭头看去,入眼的一个干瘦男子,年纪大概三十多岁。方平知道这人名叫罗演,乃是个火道二转蛊师。他也是周岚的手下,平时帮周岚以及周府处理一些事情。

每个月,周家两兄弟就会让手下的一转蛊师进行一次残酷的厮杀。在这场厮杀中重伤乃至死亡都是常事。一方面,这种厮杀能培养训练两兄弟的能力,另一方面对一转蛊师也是一种磨砺和筛选。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配获得晋升二转所需的珍贵资源,然后成为一位强大的二转蛊师。

只要成为二转蛊师,就不必参与这样的厮杀了。因为每一位二转蛊师,对周府来说都是宝贵的战力,是绝对不能随便浪费掉的。

“原来是罗副组长。”方平颔首道。

在周府,一转蛊师是头人,手下可以带几个家丁。晋升至二转,手下便可有几位蛊师组员。周府的蛊师会分成许多小组,来帮周府处理各种事情。

“我看你眉头紧皱,似乎是有些心事啊。出了什么事了?”罗演笑道。

“没什么,不过就是刚刚骑马,有些不习惯罢了。”方平道。他心中也明白罗演为何搭讪上来,纯粹就是因为看他方平有甲等资质,所以就上来结交罢了。

“若是你不擅长骑马,我倒是可以教教你。”罗演很殷勤道。

“不,不必,多谢好意。”方平想了想,又问道:“我昨日听老爷说什么‘米教’,不过这‘米教’究竟是什么东西?”

罗演脸上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想了想,才压低声音:“这都是不能谈的东西,老爷是严禁我们外传的。但是我和老弟你投缘,所以和你说说也无妨。”

“这米教就是一群乱臣贼子。他们每天做的事,就是在流民中,或者一些很困苦的百姓中找那些有资质的孩子,悉心培养养大,然后就为乱一方,杀害朝廷命官。说出来吓你一跳,我们金陵府附近的县城里,就已经有两个县令被杀,三个典吏被宰,至于其他的捕头捕快,更是死了不知道多少。”

方平听了,心中也是骇然。这种杀害朝廷命官的事情,放在方平那个世界的古代,都是妥妥的惊世骇俗的大案。而这个世界竟如此普遍,也是实在值得称奇。

“这米教竟是如此无法无天,看来官府都管不了了。”方平道。

“这当然不是!米教的人一冒头,就会迎来官府最残酷的打击,把米教的人杀得人头滚滚,从来不留情面的。”罗演道,“只要一坐实是米教的人,那就算是牙牙学语的小孩,都会重刑伺候,什么剥皮抽筋重枷肉刑,都是常事。我也见过几次对米教的人动刑,哎呀,那叫一个惨,唬得我好几天夜里做噩梦呢。”

“这多少也有些刑戮过度了。小孩子能懂什么?怎么能上这么重的刑呢。”方平道。

罗演刚要说话,一黑甲的骑士驱马过来:“少爷请您过去。说您之前没骑过马,还是跟他坐在轿子上舒服。”

方平应了。罗演不无羡慕道:“方兄你有甲等资质,真是前途无亮。看来岚二爷真的很看重你,不然不会特意把你叫到他轿子上。这是能记得住你的表现啊。可怜我只有乙等资质,这辈子也没被岚二爷这么重视过。我估计我这辈子也就是个二转到头了。”

“罗副组长,承蒙你看得起叫我一声兄弟,那我也就当你是兄弟了,”方平顺杆子往上爬,乐呵呵道:“咱们以后就是好朋友。罗兄,说真的,你别太谦了,你的火系蛊虫杀伤力很强嘛,是非常强横的蛊虫。”

“杀伤力虽强,但是防御力仅仅就是一转蛊师的水平哎。我手上的二转蛊虫就只有一只罢了,其余的蛊虫都是一转,也是可怜了。”罗演叹息一声,不过随即也笑了:“咱们以后就是好朋友。只要你看得起你这个哥哥,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尽管来找。我知道你和那个什么李岁有矛盾是吧?我可以帮你教训他一下。我绝对能把他搞得灰头土脸的。”

“多谢好意。这事以后再说。多谢!”方平笑着摆手走了。罗演也笑着挥手。两人真表现得如亲密无间的朋友一般。

不多会儿方平便到了周岚的马车边上。周岚命马夫将马车停下,好让方平上了马车。掀开帘子进去后,但见炉烟袅袅,车内坐了好几个人,不过倒也并不显得拥挤。

最显眼的,莫过于璎珞了。她是车内唯一的女人,此刻正盯着炉烟发呆。她肌肤赛雪,面容甚是大气,有股子女皇的味道。其余几人,方平只认得一个赖南,其余人都不认得。

赖南笑道:“方平,你看岚二爷对你何等看重。这马车里哪个都不是寻常人物,身份最低的当属我这个供奉。你能和我们同桌而坐,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方平道:“没有。”

周岚听了便笑,心中对方平的好感又多了一层。不过为照顾赖南面子,还是骂道:“胡说什么,怎么能对赖供奉如此无礼。这是璎珞小姐,这是钱供奉,这是李家老,这是白家老,方平还不赶紧行礼。”

璎珞本来看着炉烟发呆,不知在想什么。待到听到方平的话才抬起头来,瞥了方平一眼,便又低下头去。方平对她行礼,璎珞一点头就罢了。

其余几人对方平还算亲热,都是含笑答礼。白家老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他含笑道:“二爷,这人着实不错。他还有甲等资质,想必要不了几年也能成一位家老,到时候你又多了个臂膀。”

“我也期待如此。”周岚重重点头,“就承您吉言了。”

周岚对白家老十分尊敬。这是因为周府的家老都是三转才能当的。而且家老都是“自家人”,换言之曾经白家老也是个家奴。周家这么大的家业,家老也就不到十位,可以说每一位都是非常有分量的。而且这位白家老还有八只三转蛊虫,在三转家老中实力都可谓是佼佼者。

这位白家老甚至能对下一任谁继承周家产生一定的影响。也因此周岚对他十分敬重。

而供奉,同样是三转。和家老的区别在于供奉是聘请来的外人,一般只负责周府外围的工作,不会将非常核心非常要紧的工作交给他们。只有家老,才是周家真正信得过的。

小小一间马车车厢内,竟有四位三转。方平心中自然也深感压力。他心中又忧虑五色庵和米教的事情,所以大多数时间只是低头沉默不语。有小厮送来牛奶零食,也只是陪着略吃一口罢了。

没多会儿,一行人便到了五色庵。五色庵的尼姑们早已出门迎接。但见在芳草地上,十来个灰色僧袍的尼姑默默肃立。周岚等人依次从马车里出来。这个时代很讲尊卑,所以就连出马车的顺序也有讲究。方平自是最后一个出去的,跟在璎珞后面。他瞥了一眼那富有女性特征的曲线,心中顿时一动。不过紧接着他就将目光投向一边。

周岚连忙上前几步,口中笑道:“承蒙静海大法师出门迎接,晚辈实在是惶恐不已。”

静海大法师是个面容和善的老女人,看起来有五十多岁年纪。她一双眼睛看起来很是亲切温和,有种安详自定在里面。一边寒暄,她的目光一边扫过众人,然后颇有些意味深长地和方平对视了一眼。

对视完这一眼,方平也是暗自着惊。他暗忖道:‘那什么米风,说这五色庵就是米教的另一个据点。那想必这里的姑子都不免是米教之人。这静海大法师更是不可能逃得了干系。这人好大胆子!’

紧接着姑子们便在前面带路,将周岚等人引到庵内。方平但见一路芳草秀美,林木蓊郁,虽无半点奢华景象,但也极具自然风光。各色鲜花姹紫嫣红,蜂蜜蝴蝶穿梭其中,着实能说得上是处处是风景。

“静海大法师实在是好本事,这一眼看过去多的是名贵的药材。这些药材都不容易养活,也难为静海大法师能养得这么好。”周岚说着,有些惊奇地弯下腰,捏着叶子看着一颗植物,口中惊讶道:“这不是何首乌么?我母亲前日正说着寻不到好何首乌。她要何首乌来调理些身子呢。”

“若是周少爷你喜欢,我回头自派人挖些送到府上。”静海大法师双手合十,道。

周岚:“其他药材也可都挖一些。你这五色庵人杰地灵,药材也长得好呢。”

一个年轻尼姑笑道:“周少爷,您家何等富贵,什么好东西找不到。何况您必然也不缺蛊师,有治疗系的蛊师,不比草药强多了。”

“治疗系的蛊师当然有,不过论滋阴补阳,调养身体,草药还是不错。”

一行人口中说着话,就到了五色庵内。庵内敬的是一个名叫九虹仙子的女仙。周岚上前跪拜插香,然后又送上各种祭祀之物。周岚的手下也是依次上前插香,而后叩头祷祝。方平插香在前,而周岚的手下足有几百人,一个个插香要好久。方平看了会儿,便离开塑仙子金身的大堂,在庵内闲逛起来。

其实方平倒也不是闲逛,主要还是想和米教的人接触一下。当时米风给他方平留下的印象不错,虽说是乱臣贼子,但是天下哪有什么固定的敌人和朋友,无非就是利益驱使,心之所向而已。

再加上,当时静海大法师看他方平的目光颇为意味深长。若是不和米教的人接触一下,方平感觉自己反而被动了。

“施主,有礼了。前面就是姑子们居住的地方,是不对外客开放的。”

一年轻尼姑走到方平面前,单手行了个佛礼,对方平道。

方平驻足,越过这姑子向前看了一眼。但见禅房幽深,而且自己也确然来到了这五色庵很靠后的地方。

“空色,不必阻拦,”从禅房幽静处,静海大法师一身灰袍,拿着禅杖,素履踱步出来,她看着方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口中道:“白施主,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