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094.一朵凋零的鲜花，一只折翼的飞鸟①
“即便你其实根本没有一颗救人的心，你也要为了那些人而豁出自己的性命吗？”诡异道。
“……”
苏凌沉默着。
“我可以和做一个约定——如果你就此离开，我就暂时不杀你。当然，要是以后我们再碰上，那就不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我这个提议怎么样？反正你也对其他人的死没什么感觉，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命搭上呢？”诡异又道。
苏凌终于开口了，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诡异沉默了：
“你是不是怕了，所以急着赶我走？”
苏凌一开口就是王炸，直接让诡异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撑起一个笑容：“我是在认真地和你商量，没有在骗你。现在是我在给你机会，懂吗？”
“懂了。”苏凌点了点头，“确实是害怕了。”
“……看来你真的很想死。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你才是诡。”苏凌淡淡地回了一句。
“……其实我很好奇，你就真的把‘维持人类的人设’看得那么重要吗？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居然真的会为了救人，而不顾自己的性命？”
“因为那是我该做的。”苏凌道，“我是守夜人，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该承担的责任。”
“呵，所以说到底，你也不过是在做一个‘守夜人该做的’，而不是做‘你自己想做的’啊。看来你比我想的要更‘有病’一些呢。成为一个人类，已经变成你的执念了啊。”
“我说了——”苏凌微微俯下身子，做出了一个助跑的姿势，“我本来就是人类，不需要成为人类。”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凌就朝着诡异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手中的菜刀在经过黑线的增幅之后，已经短暂化作了诡异。
只有诡异才能对诡异造成有效伤害。
就算它只有精神体，也应该能起到作用才对！
但诡异只是微微一笑。
她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
正当苏凌疑惑之际，他突然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
伴随着“砰”的一声，他整个人直接向后倒飞了出去。
这什么？屏障？空气墙？
诡异微笑着开口道：“别忘了，我来找你，是因为你违反了规则。我可还没给予你处罚呢，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对上你是有绝对优势的。啧啧啧，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需要的，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苏凌抿了抿嘴。
差点忘记了，要收容规则类诡异，本身就需要规避掉规则。
他一心只想着如何找到诡异了，反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个。
现在有点麻烦了，诡异本体是被他给揪出来了，但同时他也伤不到它了。
除非……
“除非是把这个女孩杀掉，或者想办法让她死掉，对吧？”诡异突然开口道，“我已经猜到你在想什么了。”
“……”
“哎，真是个无情的家伙啊。就凭你这样，也敢说自己是人类吗？她可是你的朋友啊，你却想着要通过杀死她来收容我，哎，交友不慎啊。”
“我没有那么说。”苏凌道。
“是吗？可我觉得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至少有过这种想法。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吗？”
苏凌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确是这样想了，但很快他就放弃掉了这种想法。
因为这是不对的。
为了收容诡异而去杀人、为了救人而去杀人，这是本末倒置的。
而且，如果他真的这么干了，那就是顺了诡异的意了。诡异巴不得他这么做呢，这样就能证明它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了。
苏凌不想顺它的意。
但如果不那么做的话，还有什么办法能收容诡异呢……
“我事先问一句，假设你真的收容了我，你打算让这个女孩怎么办呢？”诡异突然说道，“我之前说了，只要我消失了，那么她也会死。她会直接人间蒸发，整个人直接消失掉。这不是靠观测就能解决的，而且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你，也无法观测到她了。
“你刚刚拿着刀朝我冲过来，是意味着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要救大多数人了，是吗？”
“……”
诡异说的这个也的确是个问题。
说实话，苏凌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明明在A女士的帮助下，他现在头脑已经很清醒了，但他依旧想不出来任何解决方法。
或者说……这种局面，真的存在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他不是神，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幸福……
无论他做什么，总会有人牺牲，总会有人受伤。选择了一方，就意味着要放弃另外一方。
他很想试试能不能用自己体内的黑线破局，比如让黑线进入沈晓梦的体内，看看能不能用黑线维持住沈晓梦的存在。
但这是一种赌博。
如果做不到，那么沈晓梦就必死无疑了。
他真的要拿一个人的生命去赌吗？
这不是他自己的命，他可以用自己的命去做赌注，但别人的不行。
即便他很好奇那样做的后果，但这是不能做的行为，这是作为“人”的底线。
一个人，不该用另一个人的生命开玩笑。
而失去了黑线，他就没有其他手段了……
该怎么办？
要不然先去值班室找宿管，先把违反规则的事情给解决了，然后之后再从长计议？
虽然这样做的话，之后可能还要和这个诡异在这个世界拖很久，但眼下只有这个方法了……
“苏凌。”
就在苏凌打算回去宿舍楼的时候，诡异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苏凌疑惑地看向诡异，随后愣住了。
不是诡异。
是沈晓梦。
她的其中一只眼睛从血红色变回了黑色，那是代表着她自己意识的苏醒与抗争。
“该死，居然在这种时候……你知道你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吗？！”诡异低喝道。
苏凌皱了皱眉。
但从诡异的这个态度来看，沈晓梦似乎并不是用普通的方法让自己的意识苏醒过来的？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沈晓梦轻声呢喃道，“但我更不想看到大家因我而死去，不想看到‘他’为了我而受苦。”
她望向苏凌，脸上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微笑，“能把刀给我吗，苏凌？”
那笑容像是绽放的鲜花，在春天洋溢。
那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但苏凌却仿佛幻视般看到了鲜花凋零后的模样。
美好的事物逝去了。
余下的，只有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