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灵依托
经历了血腥的屠戮后，浑身浴血的我为了不被人发现，只能偷偷摸摸地徒步返回学院。
关上宿舍门，冲向浴室，看着镜子里满脸血污的自己，身体忍不住颤抖。
喷头洒下温热的水，可这水却无法驱散我心底的寒意。
只要一想起刚刚的那场屠杀，我就浑身冒冷汗。
我不断地用温水冲洗脸上的血渍，血污随着水流淌，将洗漱台染得一片通红。
虽然脸上的血渍在逐渐减少，但我手上沾染的罪恶却怎么也洗不掉。
我像个机器人一样，不断重复着冲洗的动作，期望这样能够洗去内心的负罪感。
然而，那罪恶感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我，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抬起磨起泡的双手，血渍已被水流冲淡，但那殷红的颜色仿佛已经深深烙印在我的皮肤上。
我的手越发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些残忍的画面不停地在脑海中闪现。
不应该是这样，当初加入学院，是想要战胜怪兽，是想要拯救生命。
然而没想到，我竟然沦为一个杀人狂魔，把一个村子里的人全都屠杀殆尽……
我亲手断送了他们的性命，却没能为他们报仇雪恨。
仅仅是直视那样的怪兽，就已经让我害怕得不得了。
真是太可笑了，口口声声说要为他们报仇，结果却只会夹着尾巴逃跑。
泪水混着水珠从脸颊滑落，咸涩的味道充斥着口腔。
摸着镜子，看着这个只懂得的哭泣的自己，心中的怒火也随之燃烧起来。
镜子中的这个懦夫，实在是太气人了！我忍不住一拳打碎了镜子。
镜子破裂声响彻整间屋子，伴随着玻璃渣滓四处飞溅。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恸，放声大哭起来。
我瘫倒在地上，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身体像风中的落叶一般瑟瑟发抖。
哭声从我的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那是一种充满了绝望、愤怒与自我厌恶的声音。
每一声哭泣都像是对自己灵魂的一次拷问，眼泪混着脸上残留的血污，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边哭边用拳头捶打着地面，全然不顾手上被玻璃碎片划破的疼痛。
“林辉，为什么要哭？”叶婉梦忽然出现在浴室门口，担忧地说道。
她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因为姚梦玲的事情吗？
我不敢抬头看她，我怕她会觉得此刻的我就像个刚从血池走出来的恶魔。
看到浑身是血的我，叶婉梦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毫不犹豫地朝着我走了过来。
“林辉，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你这样……我的心好疼。”叶婉梦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风。
我止不住哭泣，声音沙哑难听：“我杀了人，好多好多的人……”
她缓缓蹲下身，轻抚着我的头发：“我相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的心无比沉重，精神也极度疲惫，她这一抚摸，让我的情绪彻底崩溃。
我就像一个无助的孩童，在叶婉梦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眼泪和着脸上未干的血迹，将她的衣衫浸湿了一片。
我紧紧抓着她的衣角，那是我在这无尽黑暗中的唯一救赎。
“他们就那样一个个倒在我面前，他们的血染红了我的衣服，他们是多么期望有人来拯救……”
“可是你尽力了呀，林辉。”叶婉梦继续摸着我的头，轻声安慰道。
“如果我够强大，就能够赶上，就不会让他们死去。”我自嫌道。
叶婉梦紧紧地抱着我，她的怀抱让我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安心。
“如果累了的话，不妨停下来，休息一下，不要太为难自己。”叶婉梦疼惜道。
我的双臂不由自主地又收紧了几分，把叶婉梦当做了这不幸的人生中唯一的浮木。
她身体的温度透过衣物传递到我的身上，可以驱散我内心深处无尽的寒冷。
我把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泪水止不住地流淌，打湿了她的肩头。
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哽住，半晌后才艰难地说道：“我停不下来，我不能停下来……”
叶婉梦轻轻抬起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眼神里没有一丝厌恶和恐惧，有的是无尽的关怀与信任。
“林辉，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我们一起去面对，好吗？”叶婉梦脸上带着无比的真诚。
我是一个失败者，根本不敢直视叶婉梦那满是关切与信任的眼睛。
我侧过头去，想要避开她那能看透我内心脆弱的目光。
闭上眼睛，往昔那些普通人被怪兽屠戮的回忆涌上心来。
我伸出手，抓起一把散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握住拳头。
我咬牙切齿：“我好不甘啊，好不甘，我不甘无法在那群外星生命体的手下守护任何人！”
血从我的手上渗出，滴落在地上，与地上的水渍和血污混在一起。
“人类……人类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打败它们？我……我该怎么做，才能不让悲剧一次又一次的上演？”
在叶婉梦那温暖的怀抱里，我就像一个好不容易找到依靠的孩子，将满腹的委屈、愤怒和无助倾泻而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理智开始慢慢回笼。
我这才发觉，自己刚刚沉浸在情绪里，完全没有了平日的警惕，竟然在不经意间，把关于外星生命体的事情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我的心中被懊悔和担忧填满，我不该把这些破事讲给叶婉梦听的。。
在这个满是绝望的世界里，她就像一束突然照进来的光，哪怕微弱，却足以给我希望。
我不能让这束光也被黑暗遮蔽，我想守护这束光，至少让她远离黑暗。
叶婉梦陷入了沉默，或许是被我过激的情绪以及那些听起来不着边际的话语给吓到了。
我直起身子，松开紧握着玻璃的手，让那些玻璃碎片从手中掉落，同时收起了脸上外露的情绪。
“对不起啊，我刚刚有些失态，最近执行的任务太多了，脑子都有点不清醒，你就当我刚刚是精神错乱了吧……”
她轻轻抚摸着我的脸，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温柔地为我拭去脸上残留的泪痕。
她略带惆怅地凝视着我的眼睛，轻声说道：“在有些事情上我确实帮不了你，我……也许根本就不该到这儿来的。”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有其他人的影子在晃动，转头朝浴室门口望去，这才发现姚梦玲竟然还在我的宿舍里。
我趁便说道：“是啊，你确实不应该来，现在我已经和梦玲确定恋爱关系了，你来这里多少会打扰到我们。”
叶婉梦似乎并不在意我所说的话，依旧自顾自地托起我的手，仔细地将玻璃渣一一挑拣出来。
叶婉梦的手触碰到我的瞬间，心底深处的微妙震颤悄然蔓延开来，抚平了我内心的躁动。
她一边擦拭我的手，一边说道：“这只是朋友之间的一点关照罢了，你不要这么敏感嘛。”
她的手看似柔弱，却有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力度。
手与手之间若即若离的摩挲，让我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她这般的温柔将我深深吸引，我不由自主地沉默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擦拭着我手上的血迹。
待我手上的血被擦干净后，叶婉梦腮帮子一鼓，眼睛一瞪，对我说道：“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自暴自弃啦。”
“嗯……行吧……”话刚一出口，我却突然把手缩了回来，语气生硬地说：“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听到我这么说，叶婉梦的眼中有一抹落寞转瞬即逝，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常态。
她用一种俏皮的口吻说道：“我可不想有个爱自残的朋友呢~”
我把叶婉梦和姚梦玲打发到卧室，拿了几件睡衣后，打算洗澡睡觉。
我将那沾满血渍的校服藏进了一个密封的盒子里。
那套校服，将成为我对外星生命体仇恨的标记。
好几天都没合眼的我，洗完澡后直接瘫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天亮时，我直直地伸了个懒腰，深度睡眠的感觉真好，仅仅一个晚上，所有的疲惫感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从沉睡中渐渐苏醒过来的我，发觉宿舍里夏日闷热的空气变得凉爽宜人，有人贴心地打开了空调。
我微微动了一下身体，身上沉甸甸的，不知是谁，还给我盖了一床被子。
姚梦玲坐在沙发的另一头，静静趴在桌子上睡着，被我起床的动静给吵醒。
“谢谢啊，还麻烦你照顾我。”我揉着惺忪的眼睛，有点不好意思。
姚梦玲打完哈欠说道：“一直都是叶婉梦在照料你啊，她刚走没多久，我这是接她的班而已。”
我感伤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昨晚可真是麻烦她了。”
“不对呀，你这一睡就是一天两夜呢，而且还一直做噩梦，可把婉梦折腾得够呛。”姚梦玲伸着懒腰说道。
一天两夜啊，我竟然睡了这么久，还让叶婉梦照顾了这么长时间！
我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心中泛起愧疚，觉得太对不住她了。
她很温柔，可是她的这份温柔不该浪费在我身上，我希望她能够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那个人。
早晨，我联系了姚梦玲的朋友，帮她收拾好行李，也到了她该启程的时候了。
姚梦玲拖着行李，独自走到我面前说：“不然，你送送我？”
我朝左边看看，又往右边瞧瞧：“不让你的朋友陪你一起吗？”
“我还是想让你陪我这一段路程。”姚梦玲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你是怕她们误会吗？”
“我没什么好怕的，只要你不介意就成。”我一脸坦然地说道。
姚梦玲把行李往我这儿一丢，就拉着我的手朝着校外走去。
路人看我们的眼神十分怪异，可姚梦玲却笑得格外灿烂。
在车上聊了一路，来到高铁站，姚梦玲望着天边，说道：“能感觉出来，你很在乎婉梦呢，看来我是没机会了。”
她转过身来，抬起那双失明的眼睛看着我，问道：“为了让叶婉梦远离危险，真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这样做自己难道不会很痛苦吗？”
我摇了摇头：“岂能尽如人意，但凭无愧于心。”
“打败怪兽并不指望你我这样的普通人，为什么不放下心中的执念，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呢？”她的话语里满是期望。
“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我是不会改变想法的，在怪兽面前，大家都是普通人。”我语气坚定，“正是因为有一部分人选择去守护，才会有一部分人能够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蓝天之下。”
姚梦玲从我的手中抢过行李箱和背包：“就送到这儿吧，后面的路是我自己要面对的挑战了。”
是啊，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即使我担心，也不可能一直照顾她。
“你这一去，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我强挤出一抹微笑。
“我会带着你的那一份好好生活下去的，你可得保护好我们这些生活在蓝天之下的人啊。”说完，她就转身朝着安检口走去。
看着姚梦玲拖着行李慢慢走远，我朝着她挥了挥手，轻声说了句：“再见。”
我站在原地，望着姚梦玲渐渐远去的背影，那背影虽略显单薄，却透着一股倔强。
安检口的人群来来往往，她很快就被淹没在其中。
我缓缓转身，走出高铁站外面的世界依旧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这一分别，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相见，只希望，我能够有力量守护住你们所向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