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分歧
龙刚才还笑着的脸凝固在空气中，随之取代的是死一般的沉默。
现在他终于懂为什么自己的老板会说“等你见到对方再这么说也不迟。”
龙张了张嘴，他的整个喉咙都在颤抖，导致发出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你没开玩笑？我们连枪都不会用，这不是去送死吗？”
李昂没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早说了，你们还会来吗？”
是的，如果李昂早点说的话，没人会来送死的。
本以为龙会破口大骂，但他平静的说了一句：
“无所谓了……最起码是体面的死去，我受够了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欺负的日子。”
如果平时别人对李昂这么说，李昂会觉得这是个神经病。
但从西部底层人的嘴里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有些为他们感到悲哀。
西部，哪有什么遍地黄金……
李昂在心里默默为他们祈祷，但愿他们能活着回去花那一百美元。
不过很快一个好消息就让李昂心里的雾霾散去一半，沼泽地里李昂看到了亚瑟。
范德林德帮的人带着面巾，手里已经准备好了武器。
混帮派的，基本都是不要命的。
范德林德帮也是如此。
“我想，情况不会那么糟。”
“为什么？”
“因为，我的帮手到了。”
刚出圣丹尼斯的沼泽木桥，李昂就看到了达奇等人已经在树林间徘徊。
而李昂雇佣的打手也都出现跟在李昂身边，路过的行人马车都纷纷避让，没人想招惹招惹一群手里拿枪的家伙。
不管他们是匪，还是官。
龙的脸色很不好，他满脸是汗，神情紧张，手里紧紧握着枪，眼神则飘忽不定。
说不怕死，都是假的。
这种时候谁都怕，李昂很清楚，因为此刻他也这样。
而不知道对手是谁的其他人，脸上则显得很平静。
不知者无罪。
远远地，拉栓步枪的声音响起。
当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会有后续的枪林弹雨。
范德林德帮已经跟对方交火。
隔得太远，李昂也看不清哪方有伤员，或者减员。
“老板，是枪声……他，他们是不是来了？”
龙慌张的看着李昂。
他的衬衫湿透了，李昂看得出来他很害怕。
但龙作为这群打手的头领，是不能动摇军心的。
“放轻松，不会有事的伙计。”
很快，前方远处的树林冲出一名枪手，李昂看不清是哪一个帮派的人。
只是听见一声枪声，那名枪手就从马上跌落，由于脚还挂在马鞍上，受惊的马拖着他又没入树林里。
心跳在加速。
每一下几乎都要冲破李昂的胸腔，但作为这群人的领头，他绝对不能害怕，就算怕也要忍着。
李昂解开了枪套，因为交火的声音越来越近。
当马车转入沼泽地的时候，李昂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不放过任何一个看起来可以藏人的地方。
终于，他看到了被击杀倒地的枪手。
可……
可这根本就不是莫莱恩掠夺者！
而是莱特家族的枪手！因为那身衣服的胸口有莱特家族的胸罩！
这下李昂慌了神。
到底是谁在指挥这群莱特家族枪手？
“李昂！”
李昂举枪猛的回头，却发现是亚瑟。
“放轻松伙计！是我！”
亚瑟穿过人群来到李昂身边：
“情况不对伙计，我们没有见到莫莱恩掠夺者，这全是莱特家族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你们该离开。”
“什么？”
“我觉得这是圈套，你们该离开。”
亚瑟摇了摇头：“该死，那你怎么办？”
“我可能会放弃这批货。”
“就这么算了？”
李昂当然不想放弃，但此时的情况简直一团糟，李昂得到的情报太少了。
贸然继续，不管是自己还是范德林德帮都会死伤惨重。
“对，就这么算了。”
而达奇很快也带着人来到这里。
“怎么回事李昂？”
“我觉得是圈套达奇，这批货我们恐怕带不走了……”
达奇看着一整车的货物，他是真舍不得，全部卖出去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但这么贵重的货物，来抢夺的帮派肯定不止范德林德帮。
但达奇不想放弃到嘴的肥肉。
“不！李昂！我们可以杀出去。”
“你根本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糟达奇！你的这个决定会害了所有人！”
达奇可不管那么多，抓起李昂的衣领就把他甩下马车。
“我自有分寸，只要沿着这条路走我们就是安全的！”
分寸？
达奇从没有分寸。
他眼里只有他自己，如果说以前的达奇像个帮派首领，那是因为抢劫的金额并不多。
但现在放在他眼前的，可是价值超过一万美元的货物，如果加上车上那些现金……
这和未来1899年的黑水大劫案有什么区别？
“我再说一遍，放下这批货，趁现在赶紧离开！”
达奇笑了笑，然后严肃的说到：
“孩子，你在命令我？”
达奇手里的枪已经蠢蠢欲动，而范德林德帮的其他人也做好了开枪的准备。
是的。
与其相信一个只认识不到几天的家伙，帮派里的人更愿意相信达奇。
“亚瑟？你不说点什么？”
亚瑟叹了一口气，看向达奇：
“达奇，我觉得李昂说的……”
可达奇瞬间暴怒起来，冲着亚瑟大吼道：
“闭嘴亚瑟！请注意你对我的忠诚！记住我才是帮派的老大！”
亚瑟呆愣的看着达奇，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达奇，那个冷静富于发现与获得他人支持的达奇……
而帮派里的其他人，根本不敢发声。
在场的人里，除了亚瑟没有其他人更有资格发声。
“好吧……按你说的做。”
李昂知道事已至此，再无逆转的可能性。
李昂似笑非笑的点点头，看向身后的枪手们：
“走，我们回家。”
一直沉默的龙想说些什么，但被李昂打断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路过亚瑟的时候，李昂眼里很失望，亚瑟从来都这样，一直都这样。
忠诚是刻在亚瑟骨子里的，这将拯救他，也会害了他。
看着亚瑟那一脸茫然的样子，就像九年后因为黑水大劫案失败时的亚瑟一样。
“亚瑟……”
“我……我没有办法李昂。”
李昂笑了笑：
“你有办法，你一直都有办法，如果你能活下来，来黑水镇找我，罗伯特庄园。”
刚离开一段距离，李昂就听到后方发生了激烈的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