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人已非人
细看那纸钱与普通纸钱略有不同，中间以黄色为主，到了边缘就逐渐变黑，最外圈几乎浓成了纯黑色。
“再来两刀，废物，再坚持两刀啊！”
“可惜，没想到此人神魂如此坚韧，失算了。”
“别割了，就这样，快疯啊！”
高台下，锦衣华服的公子、化成人形的诡卒与境界不低的武者混作一团，他们面前放着一张圆桌，圆桌上堆着几摞厚厚的纸钱。
“这是咱们戏博楼的主要节目，那侩子手拿着的镰刀不是凡品，刺入武者身体后会将武者的神魂震成一团，从而让受刑的武者感到剧烈疼痛，在神魂剧烈拨动下割出特殊纸钱。”
“不过这种剧痛同时也会加快神魂崩溃的速度，各位看客可以动用神念观察那受刑之人，猜受刑之人能割出几张特殊纸钱，这一场马上就要结束了，两位来的正是时候。”
一旁的小厮贴心的呈上来三副耳罩。
“有人喜欢听这种惨叫，因此受刑之人可以随便说话，二位若是觉得吵闹，可以带上这特制的耳罩，叫声就会小上许多。”
“本楼还有许多其他好玩的东西，二位可以自行摸索，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胖东家带上那副最大的耳罩，一拱手转身上了三楼。
“好。”
惨叫着的男人没了声响，他头颅无力的垂落，身下一滩水迹逐渐扩大。
“剐刑结束，共得特殊纸钱三十六张。”
放下镰刀，侩子手当着众人的面将手中的纸钱点了三遍，确认是三十六张后将结果宣读出来。
“哈哈哈，赢了，本公子真是慧眼如炬。”
几个猜中结果的人大笑出声，联手将桌上所有的纸钱揽入怀中，围在一起当场分了起来。
“凤方思，席若素，钱泽阳，连庄念薇也......”
明繁花突然出声，她不可置信的仔细分辨着桌子前的看客，希望只是遇到了长相相似的陌生人。
此时楼中已经寂静了下来，明繁花的声音不小，立即引起了被叫名字的人的注意。
“繁华姐姐，你也来了，快过来我身边，我给你留个好位置看。”
略显稚嫩的姑娘扭身向后看，见真的是明繁花站在身后，一脸惊喜的抬臂招手。
“看什么？看武卫司的武者受刑吗？”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爆发，明繁花双目通红，一滴接着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到地上，只觉得心中无限复杂。
多少凶狠狡诈诡异她都杀过，何其血腥凄惨场面她也见过，自从修成通神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如此失态过。
可这座赌场中的场景太可怕了，人沾沾自喜的将屠刀挥向同类，曾经守护人族的守卫，如今竟被同族残害成了这番光景。
在这座县城中，人与诡的界限已经模糊不清。
“那镰刀很是不凡，割入武者神魂后，我们用神念观察那神魂的激荡，可以从中悟到不少东西，反正若是我们不看，其他人也会看的，不如在这里学习一会儿，只要不下注就好。”
稚嫩姑娘脸上笑容收敛起来，她柔声向姐姐解释这其中的妙处。
“庄念薇，那被绑着的曾经是你的同僚，如今他的腰上还挂着武卫司的牌子，你确定要在此处悟道，不与我一同离开吗？”
二人争执间，高台上已经被收拾好了，死去的尸体被抬了下去，又有一个新人被拴着镣铐拉到台上。
那新人被拽的踉跄一步，腰间的令牌跟着晃荡，晃的明繁花眼眶更湿，视线模糊不清。
“姐，你我皆是女子，应该都明白以女子之身走到这一步的不易，观摩机会难得，我是不会走的，就当这些小旗最后为朝廷做了一点贡献吧。”
稚嫩脸庞彻底冰冷下来，庄念薇不再回头，聚精会神的盯着高台之上。
“新一轮剐刑即将开始，各位有一炷香的时间观察下注。”
侩子手重新将武者绑上柱子，点燃了炉中的敬神香。
可惜临江县中的神官躲在神庙，丝毫不敢露头，围在高台下耸动鼻子享受香火的只有似人的诡异。
“李休，我要走了，我不想下注，也不愿再逛下去。”
擦擦眼泪，明繁花抬起猩红的双眼，等待着李休的选择。
“走吧，这儿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有庸人才靠观摩别人受刑悟道。”
将手中的耳罩丢给小厮，李休重新提起鱼篓，转身带头下楼。
“两位慢走。”
在门口守卫的恭送下，一鹿一蛇结伴离开小楼。
诡气已经有些崩散征兆，鹿蹄踏踏实实的踩在地上，李休突然扭头向身边的明繁花问。
“今夜那个拿鞋子的诡师，你能打得过吗？”
“什么诡师？你说那个操控血泊的吗？能战胜，虽然那诡师手段刁钻，可我到底是阳将境界武者。”
“倒是你，抓鱼怎么惹上这么一个灾星，还好我及时赶到救你一命，下次可不能出这种疏漏了。”
提到诡师，明繁花脑内恍惚一瞬，好在立马又回想了起来。
“不错，我看天也要亮了，我们就此分别，我要好好休息一番，这条鱼送给你吃，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从鱼篓中抓出一条大鱼递给明繁花，太阳正在此刻彻底露面，诡鹿崩散无形，李休放心的向钱庄赶去。
将两大鱼篓的鲜鱼全部换成纸钱，腰间挂着两大串纸钱满意离去。
......
武卫司内，一屋子没有人再多说话，事情已经议完，按照往常的规矩，现在可以散了。
众人都等着首位的人开口，苍辉却在此时喝起茶水，迟迟未曾说话。
“怎么近日城中不见李休画鼠？”
温热茶水饮了一半，像是润好了嗓子，苍辉放下茶盏，突然开口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视线齐齐落在干瘦老者身上。
“......启禀将军，前两日流纸钱庄肆虐无度，圣上亲自点兵出战，李休已经转为正式夜游使，刚好被征调了去。”
掌旗使是屋内除了苍将军外年纪最长的，他在京都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有什么事找他询问准没错。
闻言苍辉面上波澜不惊，脑中却已掀起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