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为何选我
沐明泽脸色嗔怪,瞪了一眼陆非晚。
许氏见状:“那就依你,等以后生了孩子在纳进来。”
沐明泽气急却又不好发作,他怎么忍心让云儿做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
这个陆非晚个真是心思歹毒的妒妇。
火候差不多了,陆非晚补充道:“那这孩子是……”
陆非晚故作犹豫。
许氏见陆非晚似是要松口了,忙打圆场:“孩子自然是寄养在你这个嫡母……”
“孩子不会给你养——”沐明泽打断道。
“云儿也不可能做外室。”
陆非晚自嘲般的笑了笑:“看来世子压根没想过和我共度一生。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陆非晚脸上的忧怨让众人不免心中哀叹。
沐明泽愕然,败坏道:“陆非晚,你够了。”
陆非晚说完,还不忘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须臾,陆非晚开口:“既然世子都这样说了,强行与他成亲,外人怕是会说我棒打鸳鸯。”
陆非晚故意将“棒打鸳鸯”四个字咬的很重,顺带温柔地与沐明泽有了个眼神交流。
沐明泽目眦欲裂,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做他娘了?
许氏嘴角抽搐,这陆非晚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嫁与明泽。
刚刚,是在给她下套呢?越想越气,许氏牙都快咬碎了。
倒是沐熙,从头至尾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又或许是因戴着面具,根本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老夫人蹙眉:“既如此,熙儿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因着这一句话都投向了沐熙。
沐熙则是不慌不忙,探究性的打量着陆非晚。
陆非晚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抬眸正好对上一双眸子。
七分冷酷,三分漫不经心对上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灵动又狡黠。
沐熙摩挲着指头上的扳指,声音辨不出喜怒:
“陆姑娘,你可想好了?”
声音不高,却吐字清晰,带着点微微拖长的尾音:“出弓……可没有回头箭!”
陆非晚抬眸看向他,轻启朱唇淡淡一笑:“落子无悔!”
闻言,沐熙一甩衣袍站起身来,拔高了音量,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羁:“来人,带夫人回房休息。”
桑榆苑
陆非晚又重新顶着个盖头,像刚开始一样坐在了房内。
这次重生,陆非晚发现这一次很多地方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上一世,沐熙已经在边关遇袭身亡。
这一次,不但活着,还回来了。
更匪夷所思的是,她竟强行叫人把自己给娶了。
想来这怕是她两辈子以来做过的最离谱的事了。
上一世,她没见过沐熙,也不知道他的为人。
外面的人都称赞沐熙是北昭的守护神。
不过,她刚刚看到沐明泽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与其说是怕,那眼神倒像是惊恐。
沐明泽怎么样,她无暇关心。
她这一世,只会为自己而活。
这后宅困住她太久了,久到眉宇间的丹青之意都快消失了。
前世为了宋南乔,她舍笔从商,只为了让他专心科举。
到头来,亲人惨遭屠戮,自己也被榨干了价值弃如敝履。
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前世欠她的债,那便用今生来偿。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将陆非晚的思绪拉了回来。
陆非晚迅速端正好坐姿。
能在这个点进来的,除了这间房子的主人沐熙也不会有别人了。
随着“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非晚手心不自觉的攥紧了衣袖。
虽已经历过一次,但上一世她和宋南乔同屋不同榻。
如今正式面对,心里难免会紧张。
沐熙修长的手指拿起案桌上的喜秤杆,随意地挑掉了陆非晚的盖头。
随着眼前遮挡的退去,陆非晚的视野被眼前一个俊朗的身形所取代。
昏暗的灯光下,沐熙一双柳叶眼的眸子正探索性的打量着她,眼角下的一颗痣更显得此人好看的过分。
微勾着的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可令万千少女心醉神迷,那笑意并未直达眼底,冷峻脸庞淡漠的眼神却透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当时在品茗轩他戴着面具,虽说通过下半张脸也能看出此人气质绝佳。
但没想到竟然生的这般祸害。
只是这沐熙怎会如此年轻?
看着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
唉,好看是好看,只可惜——命不长。
想到此,陆非晚眼中的哀怨之情多了几分。
她与眼前之人虽没有什么交集,她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人。
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么好看的人任谁都会觉得可惜。
沐熙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眼神微微眯起,又是这种眼神!
让他,很不爽。
“夫人还要看到什么时候?”清冷慵懒的声线自头顶传来。
“我看我自家夫君有何不可?”陆非晚抬眼强装镇定。
沐熙向下瞄了一眼,看到她紧攥着的双手。
刚刚还义无反顾,这会儿倒是怕了?
语毕,沐熙认真端详了她一番,面前女子倒不似其他闺阁女子般娇滴滴的巴掌小脸,此女子面容清瘦而坚定,看似盈盈如秋水的眼底深处藏着不屈的光芒。
随后在陆非晚身旁坐了下来:“说吧!”
侧首居高临下看着她:“为何选我?”
一双似笑非笑的柳叶眼紧盯着陆非晚。
细细看去,褪去笑意的眼神却冷漠得很。
陆非晚察觉到他眼里的审判,心底防备更甚“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等等——
久经沙场的人,身上竟无半点血腥之气。
还有,他为何戴着面具?
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在陆非晚心底萌芽。
“世子众星捧月长大,如今我与他算是彻底接下了梁子,强行嫁与他只会两败俱伤,放眼整个侯府,如今这个局面,能护住我的也唯有侯爷一人。”
陆非晚仰头:“况且说出来侯爷或许不信,回到侍郎府我的处境只会更差,何不放手为自己博一次?”
沐熙眼眸微沉,长长的睫毛下隐含着几分不可置信:不都说娘家是女子最有力的靠山么?她宁愿与一个素味蒙面连是善是恶都不知道的人共度一生,都不愿回去。
思索良久,他忽而笑了,笑的几分不屑,几分悲凉。
他又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他从一出生便被迫选择了这条路,看似繁花紧簇。
可西陵那些人,他的那些所谓“家人”哪个不想让他死?
表面上个个想让他回去,可若真到了那天,怕是先就狗急跳墙了。
眼眸泛起几分危险“所以,你这是在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