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散播谣言
听到皇帝这番话突兀地传入耳中,杨廷和如遭雷击,不禁瞪大眼睛,几欲凸出眼眶,旋即有些吃力地说道:“陛下!”
“万万不可啊……”
说完,杨廷和整个人径直两眼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阁老!”
见状,周遭大臣登时叫道。
“御医!快过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朱厚熜一怔,回过神来后,急忙叫道。
刹那间,御医与锦衣卫手忙脚乱地将晕倒过去的杨廷和小心抬起,急速朝着大殿外面离去。
朱厚熜站在原地,目光看向被抬走的杨廷和,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姜还是老的辣!竟说晕便晕了……”
目送杨廷和被抬走后,朱厚熜缓缓转头,扫视殿内诸臣。
只见诸臣也正把目光看向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后,以低沉而威严的语气说道:“退朝!”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奉天殿,黄锦和陆炳等亲信紧跟其后。
……
朱厚熜一路疾行,回到乾清宫。
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瘫坐在床榻上,满脸不悦。
见状,黄锦赶忙走上前去,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轻声说道:“皇爷莫气。”
朱厚熜一把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旋即一饮而尽。
“陛下,谷大用求见。”
朱厚熜刚刚咽下最后一口茶,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将茶杯放回桌上。
蓦地,一道低沉的禀报声从外面传来。
“哼,他倒是选了个好时机。”
闻言,朱厚熜双眉紧蹙,不悦地说道。
此刻,他心绪烦乱,实在不愿见任何人。
旋即转念一想:“莫非这厮带来什么好消息不成?”
思及此处,朱厚熜稍作定神,抬头凝视屏风,沉声道:“罢了,宣他进来吧。”
领得圣上旨意,那名小太监赶忙应诺一声,转身匆匆离去传达圣谕去了。
很快的,外面传来一阵轻微却略显紧张的脚步声。
谷大用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一圈四周,旋即看向前面的屏风,朦胧中似乎有几道身影,但是没有看清里面主人的面容。
走到屏风近前,即刻双膝跪地,垂首低眉,以极为谦卑的口吻请安道:“奴婢谷大用拜见陛下。陛下……”
“万岁”二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朱厚熜淡淡出声打断:“谷大用,你来见朕可有什么事么?”
朱厚熜面沉似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谷大用。
“回陛下,”谷大用边说边用余光偷瞄屏风的空隙。
“奴婢刚刚获知大理银矿所收数额有误。”
朱厚熜眉头一皱,立刻沉声问道:“何出此言?”
谷大用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接着禀道:“启奏陛下,历年大理银矿总计收银二十九万六千两,然今年,竟有三十万两!”
“多了四千两,这不是好事吗?”朱厚熜心里暗自嘀咕着,但是没有立刻发问。
谷大用咽了咽唾沫,片刻后,又小心翼翼地继续禀报:“陛下,奴婢察觉此事甚为蹊跷,于是便私下问询数子,这一问,当真令人瞠目结舌……”
“其实,这大理银矿每年实际收入竟高达三十六万两白银之多!但是每年最终呈交朝廷账目却仅有二十九万六千两……”
话至此处,谷大用扑通跪地,叩头高呼:“恳请陛下圣裁,彻查此事!望陛下为苍生黎民主持公道啊!”
“谷大用,朕命你持朕手谕,务必将此事彻查清楚!”朱厚熜微微眯起双眸,面色凝重地思索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切记,万不可惊动内阁那帮人。”
谷大用领命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宫殿门口。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陆炳忽然转头望向身旁的黄锦,面露疑惑之色,压低声音问道:“黄公公,适才在奉天殿时,杨阁老向陛下奏请裁减冗员一事……不知为何,他竟对官员们的俸禄问题只字未提……”
“不知黄公公可知这其中的缘由?”
朱厚熜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将目光投向黄锦。
只见黄锦神色有些不太自然,脸上尴尬不已,旋即用余光偷偷瞄了一下皇帝,见到后者正紧紧盯着自己,立刻硬着头皮说道:“哎,这个嘛……有些人呐……空中阁楼里呆得太久了,自然而然便看不到脚下那些碍眼的泥土喽……”
朱厚熜听了这话,顿时满脸错愕,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黄锦。
众所周知,大明朝官员的俸禄向来都是历朝历代当中最为微薄的。
这都是老朱开的好头。
难怪顾炎武吐槽道:“自古百官俸禄之薄,未有如此者!”
还有那个大理银矿的事情……
每年大理银矿四舍五入少掉的六万两白银,难道是内阁暗中搞鬼?
这大明王朝,究竟有多少人像于谦那样忠心耿耿、一心只为国家社稷着想……
留下“丹心照汗青”的美谈。
历代王朝面临天灾人祸的时候,要么打苍生黎民的主意,要么就是打商人的主意。
……
加俸禄?!
想到这里,朱厚熜眼前一亮。
既然你杨廷和执意裁减冗余官员,那我便在暗中鼓动其他官员提出增加俸禄之请。
“我倒要看看,面对此等局面,你杨廷和究竟如何应对这场较量!”
一念及此,朱厚熜嘿嘿一笑,旋即向陆炳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见状,陆炳突感浑身不适。
只见他满脸狐疑,摸了摸脸颊,结结巴巴地问道:“大哥,您怎么这样看我……难道我脸上有何不妥之处么?”
朱厚熜见状,嘴角微扬。
陆炳:“???”
继而,只见朱厚熜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靠近。
待二人走近后,朱厚熜先是环顾四周,见到没有异动,旋即压低声音,缓缓说道:“大伴,待会儿你以匿名的方式给内阁写一封信,信里只需阐明一点——”
“既然如今要大规模裁员,那么活儿自然会增多而人手则相应减少,在此情况下理应适当提高官员们的俸禄才是……”
“此外,你还要在宫中散布相关的流言蜚语,好助这把火越烧越旺。明白了吗?”
说罢,朱厚熜的目光落在陆炳身上:“至于阿炳你嘛......”
朱厚熜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有一件极为重要之事需要托付于你……”
“你即刻动身前往安陆迎接我阿母入京。切记,此事务必要小心谨慎,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