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违和
“从半个月前到现在一共死了五个人，前四个人的尸检报告都在这里了，全部都是自杀，而且尸体都有几个诡异的共同点。”
“什么？”简书随口问道。
“死得很……体面。”褚河搜肠刮肚，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汇。
“照片在这儿。”
四个人的死亡姿势几乎相同，都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右手持刀，毫不犹豫地捅进心口。
“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昨天刚死的，还没来得及解剖，不过看状态，也和前四个人差不多，我先带您过去看看吧。”
前往太平间的路上，简书翻阅着尸检报告，并着重观察现场照片，他发现四人的房间都被收拾得干净整洁，而且穿戴整齐，正如褚河所说，死得很体面。
不过……
“为什么呢？”他喃喃自语。
“是啊，为什么呢，如果要杀人的话，为什么不杀祝祈年？为什么不杀我们？偏偏挑选几个无关紧要的调查员作为目标，依照现有的信息进行推测，我们假设0711是一道依附于计算机存在的复杂程序，如果它不存在自我意识，那就不可能不被教官发现，如果它存在自我意识，这么大张旗鼓的杀人，早就被管理局的系统侦测到了。”
“所以我始终认为，0711背后还有一名灾异之主，是他在隐藏0711的存在。暂时假设这个推测是正确的，这名灾异之主的目的是什么？”
“还是说灾异之主根本就不存在，0711自身早就引发了警报，只是删除了我们的记忆和报警记录？”简叶歪了歪头。
“0711还没强大到这种地步，如果真能删除的彻底，我们压根就不会知道它逃脱收容的事情，更不会跟祝祈年来到这里做任务，它的能力并不是绝对的【信息抹除】，其中肯定还掺杂了点儿别的东西。”
“至于灾异之主是否存在这个问题……我认为没必要过多思考，这个角色一定存在，只是我们暂时无法揣摩那个人的想法罢了，这需要足够的线索支撑。”
简书双臂抱胸，面色漠然地解释道：“虽然死亡时间没有规律，但死亡方式过于单一，这是最为可疑的地方。”
“自我意识，是否被他人掌握，这都是我们需要着重关注的问题。”
进入冰冷的太平间，褚河将尸体推了出来，简叶大致检查了一下，没有问题，的确是自杀。
“我认为这就是灾异的手笔，我们会定期为【警备】部门的调查员进行心理评估，如若发现异常，会立马停止该名调查员的所有工作，进行封闭治疗，直到完全康复再重新投入工作，但这几名调查员的心理情况始终是极其健康的，我不认为他们会依照自己的意愿自杀，就算自杀，也不可能如此一致地使用相同的手法和姿势吧。”
“那么在你个人看来，灾异目前是独立状态，还是听命于人的状态呢？”简叶将尸体推进去，用简书递过来的湿纸巾擦了擦手，突兀地问了一个问题。
“呃……都有可能……吧？”
“我想听的不是废话，而是一个明确的答案。”
简叶扭过头，冷冰冰的看向他，简书靠在墙上，目光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幕，没有任何表态。
褚河低头思索半晌，谁也看不见他后背渗出的一层冷汗，正在顺着脊背缓缓向下流淌，几乎要将厚重的制服浸透。
“我想应该是被他人掌控的状态。”半晌，他给出了这个答案。
“你完全没和其他部门的部长交流过此次事件，对吗？”
“是的，但我认为其他部门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或者是即将出现类似的情况。”
这个问题，褚河回答的倒是很快。
“到现在为止，我们【探索/收容】部门尚且安全。”薛迎耸了耸肩，心里暗暗为褚河捏了一把汗，并拼命祈祷他回答每个问题时的反应速度不会让兄妹俩觉得可疑，对面站着的两位调查员如同两台精密运转的仪器一般，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并且转化为复杂精确的数据。
“很好。”
简书和简叶对视一眼，这个问题他们早有答案。简叶的提问也并不是想得到什么有意义的回答，她只是在试探。
至于试探的是什么……
“这次的任务从一开始就充斥着违和感，而我也始终被这股诡异的违和感所困扰，现在，我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的确，从任务开始起，我们就始终处于被动状态。”简叶垂下眸子，说道：“我们对薛迎的审问，齐文彦，计算机，甚至包括我们最初走访调查的部门，都在某个人的掌控之中。”
“我们始终在按照那个人的引导进行调查，或者说不止是我们，哪怕换成其他人——”简叶看了眼褚河，“他也会按照引导去思考，行动。”
简书淡淡一笑：“虽然感觉有点不爽，但我觉得很有意思。”
“这样才有挑战性，简叶，你知道我们下一步该去做什么了吗？”
“很简单。”简叶看了眼时间，说道：“去给那台计算机接个电源吧。”
两人走在前面，薛迎跟褚河落后一步，他们连短暂的眼神交流都不敢有，薛迎的双手插在上衣兜里，将备用机打开后，凭借记忆使用右手拇指点开了和某人的聊天界面，盲打一行文字。
【做好准备】
至少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薛迎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在心里捋顺了计划的大致脉络，微微松了口气。
或许简书和简叶并不像他们想象得那么可怕，只要按照计划行事，他们任务失败和被揭穿身份的概率将会非常低。
虽然这个习惯有点冒犯，但薛迎其实始终以褚河作为衡量标准，连他都没有在简书两人眼前露出破绽，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大家都是数一数二的聪明人，不会做出比褚河的言行更蠢的低级举动。
她默默在心底给旁边那位老实憨厚的大哥道了个歉。
“会是教官吗？”
“不可能。”简书摇头否认，语气坚定的不像话，“如果是祝祈年，我们连发现这个异常的机会都没有，肯定会从头到尾被她牵着鼻子走，很显然，这名灾异之主的能力及智慧，和祝祈年有着很大的差距。”
“你说的我也清楚，只是怀疑教官似乎已经成了我的个人习惯。”简叶有些苦恼地说道：“人类的习惯真是可怕，它甚至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我的判断。”
“你可以将这份怀疑保留在心里，毕竟我也没说她完全无辜。”
他们从齐文彦那儿购买来的计算机被放在一辆改装车里，此时，守在外面的两名A级调查员神色凝重，正紧紧攥着腰间的手枪。
“怎么了？”褚河走上前，沉声问道。
“长官，51用刀自杀了！”
简书低下头，看到了两名调查员胸前的编号，分别是C011——55和C011——71。
“他速度太快，我们没拦住……”71神色惭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与51同为A级调查员，反应能力，躯体强度都差不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的确难以阻止51早有预谋的自杀行为。
简书也不多说，走进改装车中，看到了51躺在地上的尸体，他弯下腰，在51身上翻翻找找，最终找到了一块U盘。
“把尸体搬出去，别留在这儿挡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种小事还需要我亲自教你们怎么做吗？”他头也不抬，正准备给计算机接上电源，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
看51的尸体，似乎死了有一会儿了，为什么55和71一直等着他们过来，而没有去褚河那边汇报？
是担心计算机被人偷走？
不，如果真担心，那就留在这里一个，然后再叫个人过来帮着看守不就是了，【警备】部门的调查员多的是，不至于连一个人都叫不过来。
“哥，电源在这儿。”简叶明显也察觉到了异常，她从简书手里接过插头，两人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电脑开机后，简书打开了U盘文件里的链接。
竟然是实时视频通话。
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中，昏暗的光线落下，照出一道身穿西装的身影。
男人端坐在柔软的办公椅上，翘起二郎腿，肩膀以上的部位完全湮没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经过变声器处理的低沉嗓音悠悠传来。
“二位，很高兴可以这么快和你们见面。”
“我是0711的主人，按照你们管理局的规矩，是不是应该称呼我为……”
“07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