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细作，防御
南乡县东北四五十里外的牧马水畔，在晨曦破晓前，被一层轻纱般的晨雾温柔包裹。
远处山峦若隐若现，好似一幅朦胧的水墨画。
山谷口外，人影攒动。
魏昌身着厚重的鱼鳞甲，腰间紧束着环首刀，踩在露水浸湿的山道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一步步登上望楼。
望楼依山而建，可以看向山谷之中的远处。
又可俯瞰军营所在。
魏昌双手扶着栏杆，先是向谷内眺望，随后又扭头看向军营。
谷口处，八百賨叟正在热火朝天地操练。
他们身形矫健，身披犀皮甲，那犀皮经过特殊鞣制，泛着暗沉的光泽，在晨光下更显厚重坚实。
手中丈二长的鈹戟闪烁着寒光，随着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呼喝声震耳欲聋，惊起林间栖息的飞鸟，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
虽然魏正和很多人一直嫌弃魏昌过于憨直，但在军事基本素质方面，魏昌却极为扎实。
而且执行的也是一板一眼。
原本魏延对于士卒的管理还算是善待，也就是恩威并施，但恩重一些。
但魏正的恩威并施，却是威重一些，而且尤其注重军法。
魏昌的好处便是谁在上面，某听谁的。
现在既然归魏正管辖，倒是也一板一眼，只不过大兄的面子，也得要些......
“第三道拒马坑要加深五尺。”
似乎是发现了一些不妥，魏昌转头对随行的工匠比划着谷地走势，“曹魏轻骑若从北面来，必先受山洪冲积的乱石所阻，届时以连弩攒射，定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遵令!”
随行的匠首急忙领命。
话音刚落，东南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号角声。
但见两百突将押送着数十辆牛车，缓缓迤逦而来。
这些突将身形精悍，皆着两当铠。
这种铠甲经过改良，设计巧妙，前后两片，既能有效防护，又不妨碍行动。
马鞍旁，挂着三连发臂张弩，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冷光。
丞相在日，就对刀兵甲胄颇多改良，毕竟大汉对曹魏，全方位落后，人口和地盘是硬伤，只能从器上想办法。
突将便是从骑卒中挑选的精锐，其中的中下级军侯，不少还是白毦兵。
突将之前，赵广骑着一匹矫健的黑马，从山道转出。
鱼鳞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仲德！”
魏昌眼尖，当即便下了望楼迎了上去。
“魏将军!”
远远的看见魏昌，赵广纵马迎了上来。
虽然魏昌此时并非将军，但就像后世一般，有些人根本不是总，不是经理，不是处。
但见面客套一句某某总，某某经理，某处......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仲德，何事劳汝亲至？”
“君侯有令，降兵营的鹿砦要放置铁蒺藜。
还有一些紧密的山间小道，也要放置一些。”
随着赵广摆手，他身后的亲兵驾车过来，打开其上的木箱，露出箱中三棱铁刺。
锋刃处泛着幽幽蓝光，一看便知淬过剧毒。
魏昌抓起一枚铁蒺藜，用指腹轻轻拭过淬毒的刃口，动作谨慎而细致，“赵军侯可知，这些毒物是用何配制？”
“将军小心点。”
赵广提醒道，“说是乌头汁混了岭南箭毒木。”
“最近奸细有点多？”
魏昌问道，随手把铁蒺藜扔了回去。
赵广点点头。
“山间小道太多，大军可以阻挡，奸细实在难以隔绝，且君侯不阻商路，更是难防。”魏昌指了指正在修筑寨墙的魏军降卒。
那些昔日曹魏辅兵此刻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不少肩扛巨木的筋肉上还留着鞭痕。
“君侯虽然说的好听，但这些时日，还是有些人鬼鬼祟祟。
某前日就曾顺着藤摸瓜，杀死三名奸细。”
赵广眉头一皱，道：“此事，怎么没和君侯说？”
“何时没有奸细，些许小事，何必上奏......”魏昌耸了耸肩膀，毫不在意的说道。
“还有活口？”
“没。”
......
日头渐渐升高，阳光变得炽热起来。
魏正带着爨熊巡视至泾洋水畔。
后世堰口镇所在位置，此刻也在修建夯土墙，以建成关卡，防御山谷要道。
而一些山林之中的坞台上，无当飞军正在架设转射弩。
这种改良自墨家守城器械的弩机，设计精巧，可通过绞盘连发二十矢，射程可达二百步，威力惊人。
此处山谷通向的是巴西郡，所以之前魏正并没有动作。
现在调来了一千无当飞军，总不能让他们干吃饭闲着，于是魏正就开始带着他们，在各处山谷口兴建城寨关卡，架设弩箭。
若不是其阿翁是大将军魏延，绝对有人怀疑他想自立......
“弩箭射出，会有一个抛物线。”魏正拾起根树枝，蹲下身，在地上认真地画着，耐心讲解。“若是知道其中道理，可以尽快的掌握射击的技巧。”
“对，对，对，君侯说的对！”
爨熊连连点头，他一脸憨厚的表情。
他的个头并不高，但肤色黝黑，就像个铁蛋子般，很是敦实。
忽然，远处林中惊起群鸦，“呱呱”地叫着飞向天空。
爨熊的脸色猛地一紧，瞬间好像凶猛的老虎。
其反手摘下背后铁胎弓，满月，连射动作一气呵成。
三支鸣镝闪电般破空而去，箭矢精准地穿透三片飘落的黄栌叶，将一名男子钉在百步外的老松树干上。
呈品字形状，箭尾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
正在讲解抛物线远离的魏正：“......”
爨熊黝黑的面庞泛起赭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态可掬道：“君侯，你接着说。”
“好箭法！”
魏正抚掌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也懒得再说什么抛物线了......和孩子们说吧。
一时众人快步上前，检查起那名死绝的男子。
“不过下次遇见细作，记得留活口。”
“君侯怎知此人乃是细作？”爨熊依旧憨厚的笑着。
魏正踢开脚边碎石，露出半截新鲜的马粪，指着说道：“寻常猎户可舍不得用苜蓿喂马。”
“君侯高见，某不及也！”
爨熊震惊的说道，表情夸张的旁边一名军侯都想踹他一脚。
两人说着，也走到了细作的面前，此人面色苍白，眼中兀自透着不可置信。
魏正看着那细作的的皮甲：“看这硝制手法，倒是像并州胡人的工艺。”
“君侯高见，某不及也！”爨熊再次震惊的说道。
魏正：“......”
这个家伙一定是因为勇武被提拔为千人督的。
“细作竟然绕到了此处，想来逆魏可能要兴大兵。”
就在这时，爨熊身后的军侯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