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四：黯淡的黎明
游戏和一个真实的世界，自然不一样。后者所包含的风土民俗，会更复杂、更繁琐精彩。
对于这个和玩家剧情里所接触略有不同的骑士效忠仪式。白野略有疑惑，还是坦然接受了威尔献上的短剑碎片，把碎片收藏起来。
恶魔契约一式两份，白野签署下假名“松芝”，二人同时感应到契约内容，得知了对方的名字。
至此，契约成立。
威尔想反悔也没机会了。
白野丢给他一支恢复药水，吩咐道：“你和葡萄出去，采摘50克地黄、20克乌头根、十瓣罂粟、足够多防风草的叶子……拿回来我要配药。”
威尔喝下药水，急匆匆地跟从地狱灵蝶的焰光指引，沿藤蔓重新爬向地表。
外貌如同野人的安其罗恰好抛下一根亚麻叶子编的草绳，顺着绳子滑下来。
“松芝，你没事吧！我很担心你！在上面我没找到有信息的物品。”
说着，安其罗又在咬指甲。内疚自己没有帮上忙。
白野挥手，表示问题不大。
“你来的刚刚好，帮我扶着这位牧师朋友。我包扎一下，他的骨头裂了几根。”
松芝和他的朋友们都是善良的好人。安其罗更加心生感激。
正当他心存感激的时候，突然闻到淡淡的药水气息。
安其罗倒在爱德华身旁，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明白白野要干大事，又有乐子看。
亚尔林问：“白野，呱！你希望从这个牧师的身上得到什么回报呢？他遵守牺牲之誓，这种灵魂固然美味，但你如此弱小，救他后哪怕骗了他签订契约，他信仰晨曦之主，灵魂就依然还会飞升天堂山。白忙活一场。”
白野听懂了亚尔林的暗示。
没有武力，爱德华依然可以反抗白野。恶魔契约只能决定死后。又不代表白野是个强大的法师，可以让二人沦为俯首称臣、心甘情愿恐惧白野，听从他全部命令的奴隶。
按照流程，亚尔林明早就会回去复命，记录白野在哪个位置潜伏。
从此之后，除了老头、亚尔林和剩余五名主考官，谁也不知道白野是派去人间的魔人卧底。
“哦，我不担心他去教会举报我。亚尔林大人，要知道，这世界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落入欲望的网中，无法自拔啊。人间本来就是另一个地狱，活着苦，死了也苦，给恶魔可乘之机。我会让他忘记远在天边的晨曦之主，心里只有我的事业。”
愿意付出好啊！
他就喜欢这样的合作者！
这种具有牛马精神的合作者，不派去为种田事业发光发热，太浪费了。
白野狡诈地眨眼：“还有什么是比让神仆变成我种植园里的黑奴，更亵渎的事情吗？”
你可真敢想！
没我帮忙，这些狗杂种能把你脑袋打开花！
乌鸦：“静候你的表演。”
白野：“当然，智慧是智慧之神尼梅尔对弱者的仁慈。”
收起【透骨灵毒】，白野迅速用盐水做了简单消毒，他流畅地使用龙血树的树皮胶布给爱德华完成包扎，正骨。他很想询问爱德华是否认识一个名叫“理查·芦苇”的巡林客，稍作考虑，又作罢。
一个原因是这个牧师除了狼狈些、技能点的乱七八糟些，哪有版本角色主角的样子。他没有渠道认识解除魔域封印的厉害巡林客。
另外一个原因，亚尔林还在。白野不想引起魔域任何大人物对他的额外注意。
管他呢！
先把这个牧师搞到手。以后教廷来打我就把他绑在城堡入口挡炮弹。
十几支治疗药水灌了下去。为了防止爱德华苏醒后问一些不该问的问题，他灌了半支加了麻醉花粉的沉默药水。药效立刻有了部分致幻剂性质，可以用于镇定的同时，更好瓦解对方的意志。
爱德华·博恩睁开眼睛。
眼前蓝的更蓝，紫色更紫。柔软的箐箐草地，如同流淌的水波。他坐在一块类似于船形的石头旁。一个黑色斗篷，在他的眼前轻轻飘荡。
发生了什么情况……没有痛觉，身体没有反应。我死了吗？
他看见一名魔人站在他的视野中，对他打招呼：“爱德华·博恩，晚上好。你已经死了。我是摆渡人柏翁，你身上有钱吗？不然我可要把你扔进火山地狱了！”
爱德华睁大眼睛。如在梦中。
刚见到魔人时，他还很迷茫。对方说出“你已经死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对方的下一句话，让爱德华实在无法接受。
怎么回事？我怎么去地狱了……忠诚者死后不需要去地狱！
难道我不够忠诚？
神啊！
白野看着他的微表情，宛如一名称职的恶魔，语气平和地劝诱：“哎，没有灵魂钱币的凡人，真是可怜人啊。我见多了，没办法无动于衷。
“……但是，职责所在。我必须把枉死者、尸骸不全者、灵魂破碎者送去地狱。冥界暂时不完整。不这样做的话，他们的灵魂积压、迷失，这个世界会为恶灵所吞噬、霸占。”
“那还等什么呢？不送我去地狱吗？”
略微停顿片刻，
白野露出遗憾的表情。
“我很抱歉通知你……你的队友，威尔·查理，为了救你，甘愿把自己的灵魂卖了。但是卖了也不够救你，足够多的灵魂是行走地狱的通行证。无论是他人的，还是自己的。他失去了最后的保命牌，现在大概躺在某个红皮恶魔的锅里，真是凄惨啊……”
爱德华感到不可置信，非常自责，眼泪险些掉下来。
白野趁热打铁，语气哄骗：“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我看你是一个发誓过守护之誓的牧师吧，守护弱小是你的职责。既然如此，你愿意帮我行个方便吗？我需要帮手，和我一起调查地狱封印为何日益破碎。整个地狱，现在也只有我会暂为保管你的灵魂了。等你以后有机会再还我对应的等价物，赎回你的灵魂。”
“你调查地狱封印做什么？”
爱德华露出怀疑的眼神。
“当然是把它封印回去。我打好几份工养家呢，谁愿意多干活，难道是你吗？”
白野理直气壮地说道：“毕竟你是个自愿奉献，严格遵守教义的虔诚信徒，死后能上天堂的。应该算最高规格的祭品吧。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我的建议是，你向圣光祈祷，看看能不能通融。”
不行！
如果真的放弃威尔，我死了都会不安心的。
爱德华神情一滞。怀疑、担心、忧愁……威尔只是短暂相处的朋友，但是经过一番思考后，爱德华发现自己无法放弃守护之誓。守护弱小和伤者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复杂的情绪积压在心头，酸涩苦涨。这种对朋友的挂念迅速膨胀，甚至压过了他对死亡的恐惧——他并不怕死亡，只害怕背弃圣光。
朋友和晨曦之主，到底哪个更重要呢？
爱德华想要大声向夜空寻求答案，却发现自己根本喊不出来。
白野一头雾水的模样，故意把手里的恶魔契约当着威尔的面收起来：“原来你想去天堂。我明白了。你更愿意从此和这个世界了断，那等待守护天使吧。很快的。这是你付出应得的回报。”
白野的话，轻轻地推了爱德华做出最后抉择。
“我同意！调查地狱封印，我愿意为您献上微薄之力。”
牺牲是守护者的必经之路。不必拘泥于到底效忠的是领主还是恶龙。只要结果可以拯救更多的人，爱德华不惜背信。
想通这一点，爱德华很快写下自己的名字，将羊皮卷交给白野。
白野收下恶魔契约，只见爱德华的金发变得黯淡，很显然晨曦之主对他降下了背信惩罚。
趁这名暗牧虔诚祈祷的时候，白野捏碎解药瓶，对他说：
“好，你闭上眼睛，我把你带回人间。我在人间同样也有着重大任务。”
第一阶段战后清理工作处理完毕。
现在第二阶段算账开始！
我倒要看看谁不让我种田！一定要把所有危险全部扼杀在摇篮之中！
等了约有一分钟，白野告诉牧师，我们已经回到了人间。
白野微笑着拿出【腐叶护符】，注入些许暗属性法力。
吩咐道：“爱德华，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做好警戒，我们回到了迷雾法师塔。我需要询问死者，杀害他们的罪魁祸首长相。”
“好的。”
一道宛如晶石光壁的护盾撑开，白野把腐叶护符贴在额头。
寒意袭来。
怨魂的呼吸，如同阴风一样吹在白野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