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根源
孙闻龙斜瞥了眼,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作迷糊沉睡状。
不懂了,年纪大了啊!
年轻人事,看不懂喽!
而此间,赵家宅子。
赵恒回来后,面色很是平静,但无形中却是透着一股拒人千里外的冰冷。
“少爷!”
刘娥忙是凑上去:“那姓卫的跑了,我未能留住。”
“嗯!”
赵恒只是点头,步伐越来越快。
刘娥忍不住道:“少爷,那姓卫的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她还有帮手,另外,她还将您给她的千两银票给留下了……”
赵恒豁的扭头,看似无表情的面上写满了怒色,却极力克制着。
“我……知道了,你不必多言,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进入房间,狠狠的关上门,一头扎在床上,只是刹那,诸多情绪便好似潮水似的,蔓延上来。
卫茂漪,大楚公主!
她……竟是大楚的公主!
先前,对此一点,他本也是有些怀疑的,毕竟那女子姓卫,是大楚皇室的皇姓!
可……那女子太有欺骗性了啊!
半点不像是假的。
以至于令他当真以为她就是一个浪人,浪荡天涯,无忧无虑,只求自己的心安。
可……到头来呢?
竟当真是大楚公主!
给人的感觉就好似自家的山鸡,突地就变成了凤凰。
嗯……等等!
他猛的一怔,心下都跟着一紧。
大楚公主卫茂漪,被他揪来赵家,当……婢女?
不是吧?不是吧?
他呼吸都顿挫般,再想到近几日京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根源,竟在自己的身上?
哈?
因为自己将大楚公主给揪了过来,大楚公主在明面上便失踪了,继而惹得飞鱼卫以及万余大军出动,这……这不成罪魁祸首了吗?
若教那皇帝老子知道,怕不是要气死!
皇帝震怒,那赵家,岂不是要出事?
他暗自一惊,不禁开始琢磨起来。
这事,可万不得抖搂出去啊,否则容易出大事!
“徐大人,徐老哥,小子生病了,您……”
忽的,外面响起声音。
徐尧瞪眼:“生病?他壮的跟牛犊子似的,怎可能生病?还有,赵琤琮,老子分明交代过你,让你家妹子来管管这小子,结果呢?这小子竟仍没去参加诗词比试?”
“不对啊!”
正在旁边阻拦的赵琤琮诧异:“我家妹子早上的时候来了啊,这小子也去了国子监,怎会没参加诗词比试呢?肯定是您没注意到吧?”
“滚蛋……”
徐尧一把推开赵琤琮,跟着又一脚踹开门。
他直接是两步上前,将赵恒给揪了起来:“小崽子,跟老子玩是吧?来来来!”
说着,干脆拽着赵恒至凉亭:“给老子说说,你为什么没参加诗词比试?”
对于此事,他是越想越气。
道理上,他大概是懂的,不过是那大楚公主有一首极为喜爱的诗词,才觉得大燕这边学子所做的诗词太过一般。
可……也不能这般折辱人啊?
读书几十年,堂堂大学士,竟被说不若那一首诗万一?
你可以说身为臣子的,治国方略有问题,但,老子的学问,那是能被质疑的吗?
跟着他便想到了赵恒,若这臭小子在场,定能做出一首惊艳全场的诗词,镇压大楚诸多学子以及那大楚公主。
可偏偏……这小子没去国子监参加诗词比试。
太气人!
“我去了啊,只是在角落处,您没看到而已。”赵恒满脸莫名的样子。
“你去了?老子全场都看了个遍,也没看到你,再者,你既然去了,为何不作诗?以至于令我整个大燕被那大楚公主瞧不起?”
“学问有限,便不给咱大燕丢人了。”
“你……”
徐尧猛的一顿,怒火蹭蹭上涨。
更气人了!
这小子分明才华横溢,却是一直藏拙,若非他听说过那一首“抽刀断水水更流”,他甚至也觉得这小子才学平平。
可……你小子既有才学,诗词比试又涉及大燕脸面,这等时候,是万不能藏拙的啊!
“看什么看?”
他豁然扭头望向看热闹似的赵琤琮:“取酒菜来啊,要好酒!奶个腿的,气死老子了!”
跟着又随意扫视了赵恒眼:“你个狗东西,若是老子的儿子,非揍死你不可,麻蛋,但凡跟人事沾边的事儿,你是一点都不干啊!”
赵恒垂着头,略带几分不爽的样子,嘟囔道:“女婿也是半个儿啊。”
“你……”
徐尧气息又是一顿,就……想骂人!
女婿是半个儿、一个儿尔耳的且不说,前提是你个狗东西得是咱家女婿啊?
两个孩子本挺好的,小年轻嘛,情情爱爱的,即便闹点小情绪也没什么问题。
可你小子干了什么?
闹了矛盾后,转头便跟其他女子眉来眼去的?啊?
而且那眉来眼去的女子,还是个婢女!
要不要点脸啊?
区区一个婢女,哪里比得过自家闺女万一?
万一……万一……
只是想到这字眼,他顿时又气的说不出话。
“酒来喽!”
赵琤琮端着酒菜快速走来,碗筷还未摆放好,徐尧便狠狠的干了三大碗。
跟着怒气冲冲道:“你不是说这狗东西生病了吗?”
赵琤琮愣了下,厚着脸皮道:“可能……可能是您来了,他的病便好了吧。”
“炒!”
徐尧左右气不过,眼见赵恒傻愣愣似的站着,又斜眼:“看着做什么?坐下喝啊!”
赵恒哦了声,坐下后,主动倒酒。
徐尧便大口喝着,又接连喝了几碗后,已是有了几分醉意。
“狗东西,老子告诉你,老子就这么一个闺女,你惹她伤心了,还不去哄?到底是怎么想的?”
“哎呀,岳父大人,看您说的,小子这不是忙着诗词比试吗……”
“你就放屁吧!”
徐尧毫不客气:“你说忙着诗词比试,怎不见你在比试现场?分明是你与那小婢女……”
说着,他顿了顿,左右看了看:“你最近的情绪很不对啊,好似放弃人生似的,是因为你那小婢女吧?她在哪里?叫过来,老子得教训她一顿。”
赵恒苦笑:“她已经离开了,况且……若小子当真能将她叫过来,您也未必又胆子教训。”
徐尧便很不服气:“这世上还有老子怕的东西?老子连陛下都骂过,连大楚太师孙闻龙都揍过!竟教训不了你一个小婢女?”
赵恒笑了笑,便没再接茬。
他暗想着,那“婢女”您怕是真教训不了。
人家可是大楚公主啊,而且还是大楚皇帝最为喜爱的子女,含在嘴里都怕化了那种。
您这边惹得卫茂漪不开心了,那大楚皇帝怕不是要一怒之下发兵过来。
“岳父……咳咳,徐叔叔,那大楚公主的事情查清了吗?”他试着问。
“查清个屁!”
徐尧左右烦闷:“飞鱼卫都废物似的,根本查不出那大楚公主先前的动向,陛下那边也着急此事呢,若此事不弄清楚,咱大燕要出大事。”
啊?
赵恒愣了下,心底震颤。
这……不是吧?
闹的这么大?
“你不知老子将整个京城所有大家大户都翻了个遍吗?”
徐尧压低几分声音:“这是借机生事,让那些公侯等惧怕……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反正这事不查清了,麻烦会很大。”
赵恒哦了声,不知觉心下已是突突的跳。
若查不出倒还好,可真若查清了……那才要出大事啊!
“走了。”
徐尧果断起身,刚走两步,又很是郑重的交代:“纪月这几天心情很不好,你若再不去哄一哄,她可能就不在意你了,届时,有你后悔的。”
赵恒不住点头:“好的,岳父大人。”
“现在叫岳父,为时尚早。”
徐尧强调,想了想又笑了:“不过……偶尔叫一叫,还是挺好听的,老子爱听!”
凉亭间,安静下来。
一直坐在旁边的赵琤琮不住的眨眼:“儿啊,好样的,徐尧这老狗一口一个狗东西,说明他把你当做女婿看待了,你使使劲啊,争取早日与徐纪月修成正果,给咱赵家增儿添女。”
赵恒白眼:“他骂我狗东西,那您岂不成了老狗了?”
赵琤琮浑不在意:“你以为谁都能被徐尧骂吗?这么说吧,咱大燕三品以下的官员,他都懒得骂!”
赵恒挑眉:“可他一个大学士,不过是虚名,实际官职是什么来着?也好似才区区五品吧?”
“可他每日都在皇帝陛下跟前啊。”
赵琤琮感叹着。
妻妾尚且能吹枕边风,更何况每日都在皇帝陛下跟前晃荡的人?
况且而今大燕暗流涌动,但凡出事,那徐尧便可能成为整个大燕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
“红豆生南国。”
突地,徐尧去而又返:“春来发几枝!”
他高声吟唱:“赵小子,后半阙要如何写?”
赵恒愣了下,略微思索似的:“愿君多采撷。”
“愿君……好!”
徐尧顿时拍手,咋舌不断。
这首诗的前半阙,好似平铺直叙,可到了下半阙的第一句,又忽然一个小转折,在未破坏整体气氛的前提下,意境直接升华了。
“咱徐家女婿,非是易于之辈啊!”
他笑着:“老赵啊,你得了个好儿子。”
赵琤琮微微错愕,也跟着笑:“老徐啊,咱家还没个好儿媳呢!”
徐尧顿时大笑不止:“让这臭小子多努努力,纪月也是喜爱他的,但他懈怠了,改日去徐家好生赔礼道歉,咱也好定个日子,把这门亲事定下。”
“好嘞,我回头必须教训教训这臭小子。”
“好!”
徐尧这才大步离开。
待得安静几分,赵琤琮忍不住低声开口:“吾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婢女固然挺好看的,可你也不能沉迷其中啊……咦,对了,今日怎不见那婢女呢?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