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真理
待到流民走近再看，那叫一个惨啊……
比敖仓城的民夫还要凄惨。
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破烂的衣服里塞着干草保暖，不少人只穿着草鞋，有的推着独轮车有的挑着担子有的背着背篓，摇摇晃晃路都不太走得稳。
有婴儿吸允干瘪的食堂，没有乳汁，连哭声都奄奄的。
数百拿竹矛木枪的辅兵维持秩序，指挥流民从白马义从流出的通道过去。
流民们见到一千白马义从战马神骏高大，士卒铠甲鲜亮兵器锋利，安全感爆棚，女天王说了，过了重骑铁墙就安全了。
于是，过去之后的流民纷纷向西拜倒嚎啕大哭。
“苍天呐……”
“多谢女天王活命之恩！”
“爹娘！儿子终于活下来了~”
“女天王活神仙，我没有被吃掉呜哇……”
“将军兵壮快去帮帮女天王吧！”
“求求将军了，女天王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重骑铁墙之内，漫山遍野的流民宛如疾风掠倒的枯草，无不跪拜感恩，因为，他们都知道，为了救下他们的性命，女天王还在西面与曹贼大军战斗……
流民们不懂，现在的吕昭根本无法援助吕玲绮，没有路走，只有等流民们全部过去，官道才能空出来。
吕昭对裴虎吩咐道：“让杜氏带而百士卒，架大锅为流民们熬粥，稀一些，不放肉。再烧热水数锅，让流民们排队洗手洗脸，洗过的才赏粥，不愿洗的打走。抱有婴孩的妇孺与孩童老弱，先赐粥。”
“喏！”
裴虎领命而去。
甄宓疑惑道：“哥哥为何突然小气了？你不是这样的人。”
吕昭解释：“这些流民饥肠辘辘，不知饿了多久，肠胃十分脆弱，荤腥肉食只会让他们上吐下泻，甚至会害死他们。只有先用稀粥养几天，等身子骨壮起来了，才敢给他们吃干的。”
甄宓欣然受教：“多谢哥哥解惑！”
她是聪慧过人有天赋，但没啥经验，很多事情还需要吕昭亲手调教，日后甄宓定会成为一个好帮手的。
“高桥马鞍如何？”
“噢，甚好！骑上比以前更舒适，主要是前后高桥阻拦，身体不会前后滑动，很方便，应当全军推广。”
甄宓拍着旁边战马新鞍道。
白马义从虽然阵列森严，但也不可能骑在马上等，自然是牵着马列的阵。
吕昭点点头，说：“跟新马镫不同，高桥马鞍还需要更多将校试用，多提建议再加改进。告诉你一个带兵理政的法子，叫做试点法，有什么想法先小范围试验，查缺补漏之后再大行推广，推广时也要因地制宜不可一刀切。不要学那袁绍，知道双马镫好用就强制执行，只会遭到将校士卒的抵触。”
甄宓学而习之，笑道：“离开河北，哥哥连太尉都不肯叫他一声。”
吕昭也笑：“你不也一样，一不叫太尉二不叫公爹。他？”
甄宓一甩头：“哼！还不是跟你学坏了。”
吕昭：“好好好……哥哥前脚把你救出火坑，后脚就成坏人了？”
甄宓也不怕他生气，哥哥心胸宽广，她现在有点紧张：“我见那些流民全都在跪拜感谢姐姐，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吕昭一针见血：“是个……人吧。脑子有坑，贪财吝啬，凶残暴力，不干人事。”
甄宓不信，活人无数的女天王，应当和哥哥一样有颗圣人之心。
吕玲绮是有圣人之心。
凶圣！
此时此刻，殷乐带着两千黑风军，后陈一千辅兵，堵在一处山隘豁口处，阻挡数千曹军追击流民，而黑风女天王……
正和裴罴两骑追杀对方一百轻骑兵。
曹洪所部四千步卒正在列阵，乐进昨天遭吕玲绮大败，人口辎重又被抢了回去，曹洪刚赶到陈留就带兵来追。
数万人，可不是小数目。
而且，还带走了七十多家豪强的粮食财物，岂能让其渡关？
打马在阵前检视，曹洪眉头紧皱，士卒们刚从徐州班师回来，军心士气低落，很艰难，而敌人又太过于跋扈了！
方才，吕玲绮怼到曹洪阵前喊他单挑，她射贼将盔上红缨三箭不中，气得曹洪让一百骑兵斥候出去截击，结果，被连续射死十来个，吕玲绮追着一百多斥候到处跑。
反倒是那漂亮的二百赤练骑，在远处河边引马，指着曹洪骑兵公然嘲笑。
曹军步卒也受了影响，列阵速度很慢。
斥候不是精骑，战力不高，曹洪也没想指望他们，等列好阵先派一队人马佯攻黑风军，对方战力不高又饥又饿，很容易破之。
但，吕玲绮弃了斥候，带赤练骑掠阵骑射扰乱曹军阵型。
曹洪只好把那五百人撤回来，跟敌军僵持。
果然，没多久敌军后撤，吕玲绮带骑兵断后，曹洪也没轻敌冒进，而是率领大军不远不近的跟着。
黑风军到一个路口又列阵阻敌。
曹洪也排兵布阵与之对峙，他笃定这些黑风军撑不了多久，自己追他到日落也到不了虎牢，耗尽其精力必能全歼他们，两百轻骑便不足为惧，到时候尽掠其流民辎重。
曹洪打得一手好算盘。
于是，就这么走走停停一路对峙到虢亭，曹洪看到了让他绝望的一堵墙，盘算落空不说，吓得差点带兵逃走。
他看到了足足一千血浮屠！！！
一百多具铁制马铠，其余皆有皮制马铠……
曹洪狠狠倒吸一口凉气！
呼吸都在打颤。
那一天，三百血浮屠是如何虐杀两千五百虎豹骑的，他还历历在目，如今一千血浮屠还打什么？
自己这四千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到底谁追杀谁呀？
更恐怖的是……
吕昭打马而来，告诉他这样的重骑兵，他手里不止一千而是两千五百！
吕玲绮带军队把最后的辎重车辆和骡马等驱入虢亭，一辆辆马车驴车，一群群骡马耕牛，就在曹军眼皮子底下慢吞吞溜走，曹军不敢动弹。
吕绮玲还是气不过，又暗戳戳骑马过来补了一箭，正中曹洪盔上红缨，然后傲娇而去。
曹洪气抖冷。
吕昭贴心给他拔下来，道：“子廉将军勿怒，我姐姐是小孩儿脾气，别跟她一般见识。”
得知吕昭收编了全部白马义从，袁绍给他发了重甲好马辎重无数，曹洪现在慈眉善目得很，根本不敢生气，和吕昭并马行在官道旁聊得很投缘。
既然已经停战，那就算是捡回一条命。
曹洪深知，只要吕昭一声令下，他曹洪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死得透透的。
吕昭严格恪守停战协议规定，带着亲卫叫他出阵询问：“你我军队既已停战，为何又带兵来攻？是要再起刀兵么？”
曹洪也只带着亲兵，赔笑：“温侯言重了，我军不是与你为敌，而是追杀流民贼军。”
吕昭：“乱说！那是我姐的兵，自然是我的麾下，你打她就等于打我。子廉将军，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曹洪哑口无言。
当初，后方空虚她掠城无数，你说她的兵与你无关，现在抢掠颇丰之后又成你麾下了？
那不然呢？
两千五百名一人双马的重甲骑兵就是真理！
真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