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2章 风雨飘摇,山雨欲来
北苑一处隐秘所在,屋内只有一柄烛火,由科桂把在手中,跟在八贝勒胤祀的身后,亦步亦趋。
啪嗒!
胤祀的身子站定,默默地看着躺在长桌上的尸体。
满清和硕雍亲王,四贝勒,胤禛。
胤祀下意识的伸手放在了尸体的鼻端,末了才收了回来。
“四哥......八弟来看你来了,”胤祀呢喃的唤了一句,缓缓落下身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出去吧,”胤祀摆摆手,示意科桂离开。
“奴才就在门口,主子有事唤一声即可,”科桂将烛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而后躬身退走。
嘎吱一声,随着房门被关闭,整个屋内,烛火掩映下,只剩下胤祀一个人。
“四哥啊,我本没有打算动手的,”胤祀坐在椅子上,身子端正,一脸哀伤:“我们兄弟和睦,一起为大清的江山社稷出力,为皇阿玛分忧......现在想来,是多么令人怀念的事情啊。”
......
“但是事情发展的太快了,”
“太子先是被废,满朝文武再度陷入混乱,已经有了第一次的复立,谁知道有没有第二次?所有人都盯着太子的位置,所有人却都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谁都没有料到,太子会在洛阳城暴死......这几乎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朝野大哗,连皇阿玛都经受不住打击,几度吐血昏厥,朝野上下一片大乱,但是明眼人都能看清楚,随着二哥的身死,夺嫡之争,真正的进入了最终的惨烈争夺时候了,二哥的死,便是明证!”
“我当然知道皇阿玛在痛心什么,他当然心痛养了三十余年的太子就落得如此下场,但是他更害怕,这是我们骨肉兄弟之间的自相残杀!”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皇阿玛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如今,派你我前来查办太子之死,便是对你我的最后的考验了,”胤祀从袖间抽出一封信,烛火掩映之间,上面李德彪三个字有些模糊。
胤祀手持信纸缓缓靠近烛火,蓝白的火苗很快将信纸吞噬。
手指一松,燃烧的信纸飘落,在空中留下萤火一般的光亮灰烬。
“皇位之争,便是你死我活,你死了,竞争对手便少了一个,我打算带李德彪进京一趟,有他在,皇阿玛必然受舆论裹挟,只能倚重于我了。如果我登上皇位,四哥,我会让李德彪给你陪葬的......不,整个蒲州城,都将为你陪葬!”
“原谅做弟弟的吧,”
言罢,胤祀双手支撑着膝盖,缓缓起身,没有再往四哥的尸体上看一眼。
转身离去。
......
是夜,书房之中。
胤祀手边已经誊写好了几封密信。
看着几封密信,胤祀的脸色一片凝重。
半晌之后,
“科桂!”胤祀唤了奴才的名字。
“奴才在!”
科桂迈步进屋,躬身向着自己的主子拜见。
“明日一早,你亲自去一趟河东府,去告诉河东知府柳怀瑾,让他死死盯着李德彪,他那小舅子孟云翔不是在蒲州城当知县吗?让他将李德彪的所有一言一行,以及所有动作,都汇报给本王!”
“王爷,张敏诚已经被派去蒲州城,我们再另外动作的话,会不会让李德彪有所提防?”科桂眼珠一转,疑惑道。
“他张敏诚有个屁用!”听到张敏诚的名字,胤祀冷笑一声,随即怒道:“他在蒲州城这么长时间,给本王提供了什么有用的情报和价值吗?祥瑞呢?孝敬呢?生盐呢?他娘的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给本王送过来!”
“白天时候,”胤祀仍旧暴怒,站起身子指着窗外:“那李德彪亲口告诉本王,张敏诚在蒲州城的所有行动,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了!酒囊饭袋!无能至极!”
胤祀站起身子,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踱步:“李德彪此人野心极大,不得不防!你可明白?所以我让你亲自去一趟河东府,必须将此人给我监控起来!不然我心不安!”
“奴才明白了!”科桂猛地点头:“这就去往河东府,将李德彪的所有动作都监控起来!”
“还有......”胤祀伸出手指,并指如刀:“你要秘密潜入蒲州城,将那朱三太子的事情,给我摸清楚了!我可不信,那朱三太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李德彪此人,必然和那朱三太子有关系!”站在书架前,胤祀侧过脸,看向科桂:“切记,秘密行事,不要让人抓住你的把柄!”
“奴才遵命!”
不多时,科桂离去了,胤祀仍旧久久的站在书架前,沉思不语。
半晌之后,才转身将书房大门紧紧关起来,而后坐回椅子上,目光重新落在桌子上的几封信上。
第一封信,是写给康熙皇帝的折子,汇报雍亲王身死的‘前因后果’,以及李德彪在其中的‘卓越效忠’的表现,李德彪说的很对,两个人如今坐在一条船上,为了日后能真的登上大位,现在将李德彪推到更高的位置,也是必要的!
至于第二封信,是写给舅舅佟国维以及老九老十的,让他们准备好在京的筹划,他回京之前,声援自己的百官以及舆论就要造势了,至少要让皇阿玛那边投鼠忌器,也是逼迫皇阿玛就范的手段!
至于第三封信,则是写给曹寅和李煦两人的,他们现在相当于李德彪的名义上的岳丈了,如果他们能上奏给朝廷,为李德彪奔走呼号,则大事可成!
“还有谁,可以一用呢?”
胤祀背着手在桌前来回的踱步,眉头紧锁。
“嘶,”胤祀抬起头,眸中好似有一抹亮光:“年羹尧!”
年羹尧能去四川当一任巡抚,还是自己在中帮忙筹划呢!
虽然说那年羹尧原本和胤禛算是关系密切,但是如今人走茶凉,他年羹尧如果识相,便也知道站在那一边了!
是夜,四匹快马手持廉亲王府的令牌漏夜出城,各自向着三个方向而去。
是夜,胤祀立于院中仰望明月,一脸的肃然和期待。
是夜,李德彪驭马停驻于道旁寺庙,仔细的擦拭着手中的枪械。
是夜,北京城,年逾五十八岁的康熙皇帝于畅春园中再度吐血昏厥。
整个大清朝,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好似风雨飘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