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往事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驱散了昨晚的夜袭笼罩在卢蒙镇上空的阴霾。
吉恩和莱昂将那些不幸遇难的卫兵们安葬在卡莱斯家族的墓园里，黑衣人和达米安的尸体则一把火烧掉。
吉恩也趁机和男爵商量，让他给庄园里的人交代一下，不要把自己会法术的事透露出去。
昨晚吉恩英勇的表现已经征服了庄园里所有的人，大家都很乐意为他保守这个秘密。
而且经此一事，吉恩敏锐地察觉到男爵和洁丽娜夫人以及母亲莱娜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
这让他和莱昂都倍感欣慰。
吃过早餐后，吉恩和莱昂启程前往天悠山脉，去拜访那位神秘的少女艾莲西雅，毕竟昨晚她一己之力拯救了卢蒙镇。
他们再次进入那个熟悉的矿洞，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潮湿的矿物气息。
地下河旁边已经有许多圣银矿被采集的痕迹，两人继续前行一段来到之前和岩蛇战斗的地方。
吉恩掏出胸针拿在手中，稍稍一用力，胸针立马迸发轻微的震动，一道无形的波动迅速向远方扩散而去。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素雅衣裙的少女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她打量了两人一眼后，转身向更深处走去。
吉恩和莱昂交换了一下眼神，马上跟了上去。
一段绕来绕去的路程后，两人跟随艾莲西雅来到了那个石室。
这一次吉恩带了矿灯，所以不用艾莲西雅用法术照明。
吉恩对着面色冷漠的少女感谢道:“艾莲西雅，多谢你昨天能出手拯救卢蒙镇。”
如果昨天不是艾莲西雅出手，吉恩不敢想象卢蒙镇会遭受怎样的劫难，那会是一场人间惨剧。
艾莲西雅对吉恩的感谢无动于衷，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说。
吉恩见状，连忙指着身旁的莱昂，向艾莲西雅介绍道：“这位是莱昂.卡莱斯，施米特大师的外孙。”
艾莲西雅的眼神骤然一变，紧盯着莱昂打量了一番。
吉恩抓住这个机会，试探性地问道：“艾莲西雅，你以前是人类吗？”
艾莲西雅冷冷地瞥了吉恩一眼，淡淡说道:“大多数血族都是其他种族的人被吸血后，转化而来的。”
“可是，你和传闻中的血族不太一样！”
吉恩再次提出了第一次见面时就问过的问题，当时艾莲西雅并没有回答。
这次，艾莲西雅终于开口解释道：“血族之所以会疯狂地吸食活人的鲜血，是因为他们都患有一种名为‘渴血症’的疾病。”
艾莲西雅有些伤感地叹了一口气。
“血族的寿命几乎无限，但患有渴血症的他们却无法从任何行为中获得情绪上的满足，只有吸食活人的血液才能体会到这种满足感。”
吉恩和莱昂都听得目瞪口呆，这匪夷所思的解释颠覆了他们对血族的认知。
“那艾莲西雅小姐，你也患有渴血症吗？”莱昂注视着少女精致的面容，沉声问道。
“当然，”艾莲西雅平静地回答，“所有血族自诞生时都会患上渴血症，并且伴随终生，直到死亡为止。”
她语气平静，却让吉恩和莱昂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
“那您是如何克服渴血症的呢？”
吉恩满心疑惑，渴血症既然是血族与生俱来的诅咒，艾莲西雅又是如何保持清醒的呢？
“我刚被转化为血族时，也同样渴望鲜血，”艾莲西雅回忆起过往，语气变得飘渺而悠远。“但我遇到了一个更为古老的血族，他将我从那些沉迷于吸血的同类中带走。”
“后来呢？他有治疗渴血症的方法吗？”吉恩追问道。
艾莲西雅摇了摇头：“没有，血族的渴血症无法治愈，这是神所降下的诅咒。”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继续说道：“他把我带走后，强行把我囚禁起来，阻止我吸血。
因为渴血症的折磨，我疯狂地嘶吼、自残，一次又一次地陷入癫狂。
但他却一遍遍地在我身边，告诉我血族可以战胜渴血症，并鼓励我用心中最重要的情感来替代对鲜血的渴望。
当我最终克服了渴血症向他道谢时，他只是平淡地说，这只是他克服渴血症的手段。
他以‘让所有血族都能克服渴血症’为理想，替代了对鲜血的渴望。”
吉恩对艾莲西雅口中那位血族肃然起敬，认真地问道：“他的名字是什么？”
“德拉古.辛，”艾莲西雅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他只告诉我了这个名字，然后便离开了。他说我能够克服渴血症是十分幸运的，因为我刚被转化，尚未吸食过活人的血液，对鲜血的依赖还不深，所以才能成功。”
吉恩和莱昂努力回想这个名字，却没有任何头绪，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做什么？”吉恩问道。
“摆脱对鲜血的渴望后，我回到了村庄。但是成为血族的事实改变不了，我又离开了村庄，独自在天悠山脉生活。
血族的寿命悠长，除了吸食血液外无需进食，所以我经常一睡就是几十年，醒来活动一段时间后，便再次沉睡。”艾莲西雅回答道。
“那艾莲西雅小姐又是怎么和我的先人相识的？”莱昂注视着艾莲西雅，语气诚恳地问道。
提到这件事，艾莲西雅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带着些许温柔的浅笑:“那还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我从一次漫长的沉睡中醒来，在天悠山脉闲逛时，遇到了受伤的艾丽娅……”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怀念和淡淡的伤感：“我很轻松就把她从野兽嘴下救了下来，然后将她送到村庄外围便离开了。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大概率会对我这个血族避之不及。
但艾丽娅却在伤愈后，一次又一次地来到天悠山脉寻找我。
直到我都有些不耐烦了，现身告诉她我是血族，让她不要再来了，毕竟独自一人深入天悠山脉，随时可能遭遇危险。
艾丽娅却仿佛丝毫不畏惧我的身份，她抓着我的手把一篮子面包递给我说是谢礼，感谢我之前救了她。
我为了打发她离开，我收下了面包，并再次叮嘱她不要再来。
要知道当时整个大陆上，血族可是被所有国家和种族共同仇恨的。一旦被发现她专门来找一个血族，艾丽娅可能会受到严重的惩罚。
然而，没过多久，艾丽娅再次出现了，依旧是那个小篮子，装满了面包，这次的理由是做了新种类的面包，让我试吃。
可是血族吃普通食物是无法获得任何情绪的，好吃或者难吃对血族都一个样。
在艾丽娅的软磨硬泡下，我陪她试吃完了面包，然后送她离开。
……
此后，艾丽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一篮面包进山来找我，给我讲述她生活中遇到的各种事情。
结婚的喜悦，有了孩子后的焦虑和欣慰，父母逝去的悲伤和痛苦，她都与我分享。
我已经慢慢期待着艾丽娅的到来，期待着她会给我讲述怎样的故事。
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的男子，用我和艾丽娅约定好的方式呼唤我，我才从他口中知道艾丽娅已经去世了。
几天前举行了葬礼，她的儿子按照艾丽娅的遗愿，带来了一篮面包。
之后我去了艾丽娅的墓地一趟，回来后，我便再次沉入了漫长的睡眠，周而复始，沉睡，苏醒……”
莱昂和吉恩都有些伤感地沉默着。